作者:斯源
何静颜沉默,表情很是可怜。
“我的意思,现下外头地上积了雪,风一吹便结了冰,还是不要出门的好。”任范氏道。
“是,方才我过来,地上便是结冰了。”虞清溪道。
何静颜有些犹豫了,她觉着一个人吃没意思,还是要大家凑在一起吃才热闹。可地滑也不是小事,她现下有了身子,容不得半点舒服。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要不,我留下来陪静颜吧。”陈莳薇道。
“不用,我吃不了多少,让丫鬟婆子陪着,也是好的。”何静颜哪里肯拖她留下,“星榆方才去宗祠前就与我说了,用过晚膳就不守岁,早些回来陪我的。”
“是该如此。”任范氏点头。守岁也不是各个都在那儿守,年迈的,小娃娃和有身子的都是可以不去守岁的。像星榆这样,妻子有身子,也是可以不去守岁的。她转而看虞清溪,道:“再过两日,你们便要启程往丰宁县了吧?”
“是。”虞清溪点头,“初六便要到任,好在走两日便走水路,比马车快。”
“清溪可有坐过船?”任范氏问。
“没有……”虞清溪前世坐过船,今世一直在京都倒是没机会坐。
“桑榆也是没坐过,也不知能否坐得惯。”任范氏道,“听闻有人坐船是会晕头的,严重的还会反胃。”
“是。”虞清溪点头,“到时候我们寻大船。会稳当不少,不容易晕。”
“改明儿我让皎月去问问大夫,可有什么发自法子防范。”任范氏心里也是急的,到时候桑榆不在他们身边,若是有什么不舒坦的,还真是不太放心。
“谢母亲!”虞清溪应。
任范氏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不若我与你们一同上路,替你们收拾妥当再回京都。”
“我们如何能放心母亲一人回京都?”虞清溪道,“母亲尽管宽心吧,清溪自然会将夫君照顾好的。再有,春霁她们这两日也要出发了,保准比我们早到。母亲就安心吧。”
任范氏沉吟着。
“母亲,我看清溪向来细致,定能将桑榆照顾好。”陈莳薇道。
“是啊,”何静颜点头,“再则,桑榆的身子比以往结实多了。闻言身子康健的不容易晕船,母亲安心。”
任范氏点头:“晚些我与你们父亲商量一下,再看。”
众人自然没有不应。陈莳薇道:“母亲若是要送桑榆去任上,莳薇便替母亲看顾好静颜,总之,母亲也是得顾惜自己的身子。”
“好,我知你们都是孝顺孩子。”任范氏笑。
“倒是,清溪你们去丰宁县是住官家安排的住所,还是租个宅院?”陈莳薇问。
“在京都时,桑榆有提过,说是打算住官家安排的地儿。”虞清溪道,“他道,外放官员大多都住在官家安排的地方,应当是差不了的。”
“是,当今执政以来,宽待官员,禄米、俸钱与职田皆有上涨。”任范氏道,“可保不齐也有疏忽的,你们且去看过,若是宅院能住那便住着,若是过于简陋,便另找住所。”
“母亲放心,这些清溪自然会安排。”虞清溪点头。
婆媳几人围在一起,又说了一番新上任须得打点的事宜,最后外头来报,宗祠那边祭拜完毕,马上便是要开家宴了。她们才拾掇了一番,走去前堂。她们顺路将何静颜送回了住的院子,然后往前头去。前堂还未到,她们便看到桑榆迎了过来,顿时朝虞清溪看了一眼,捂嘴笑。
“母亲,嫂子,小心脚下。”任桑榆上前扶了一把。
“好,我们自去女眷处,清溪便还与你了。”任范氏道。
虞清溪:“……”
“你们说了什么,这般高兴?”任桑榆往她们离去的背影瞅了一眼。
“说……你替我选了个女子用的牛乳浴水。”虞清溪看着他道。
任桑榆眼睛一睁,然后道:“清溪身上本就是香的,用其他都会冲了味,还是牛乳香的最好,淡淡的。”
虞清溪还是那么看着他。
任桑榆看了一眼埋着头的春雨,只得道:“清溪,我选的兰草,味道很是清新,与牛乳的味道最是相配了。”
“我倒是很喜欢兰草的味道。”虞清溪略有惋惜道。
“那便你用兰草,我用牛乳香的罢。”任桑榆想了想道。
虞清溪看着他一笑,随后赶紧转身,对春雨道:“回吧,后头也快吃席了。”除夕这一日,奴仆也是有席面吃的,比以往的饭食好一些。一般都是分两席,春雨分得的是头席,吃好了再伺候主子,不会耽误事情。
春雨埋着头应,退后一段才转身离开。她心思,三少夫人也不是真要用兰草味的,三少爷竟然听不出来,还如此一本正经地答。她抿了抿嘴,嘴角却悄悄勾起。
任桑榆见虞清溪不似生气的样子,才牵了他的手走进去。宴席上免不了喝酒,大家也是知道任桑榆身子才好,倒是没有劝酒的。虞清溪只给他斟了一杯酒,敬长辈时可抿上一口。他虽然坐在男席,可到底是男妻,不宜出头,也只斟了一杯酒陪任桑榆。取热汤,布菜,虞清溪如往常一般做得很应手,任桑榆吃菜喝汤,不时与同桌说上两句,偶尔也夹上一筷子菜到清溪的碗碟里,尽显随意。
同桌的人看着他们互动,心里也是感慨,小两口瞧着感情甚好,这男妻虽不会有子嗣,可样样没得挑。任桑榆这小子是苦尽甘来!
宴席之后,桌上的残羹收去,奴仆们上了一道茶水,大家开始守岁。文官聚集,自然免不了品茶、下棋、诗词歌赋之类。任桑榆坐了没多久,眼睛就直往下耷拉。虞清溪看着他强撑眼皮的样子,垂眸勾唇,平常的这个点,桑榆早就睡了,今儿个因为祭祖和家宴才耽搁到这个时辰。
最终,任桑榆被家主及长辈送出去,一面还叮嘱虞清溪好生看着。
任桑榆不光穿了大氅,连面上都被遮得严严实实,虞清溪生怕冷风袭了他惺忪的脸面。他想着长辈们的话,道:“好生看着甚?是怕我半道上睡过去?”
虞清溪闻言一笑,也不点明,只挽着他的手臂:“回吧。”下雪的冬夜很冷,大风衣吹,寒气袭到骨子里,两个人依靠在一起,倒是感觉暖和不少。
“我已经清醒了!”任桑榆表示自己不用扶。这么冷的风吹着,还能打盹就是神了,殊不知在虞清溪眼里,他早已成睡“神”了。
“可是我冷。”虞清溪斜斜抬头。
“早说!”任桑榆才反应过来,虞清溪不是在扶着他。他伸手回扣住清溪的臂弯,将两人扯得更紧一些。就这样,两人相互挽着回了院子。
春雨早就将炭盆烧得热热的,想来三少爷身子刚刚大好,应当不会太晚回来,就连热水都是一早就备好了的。她上前帮任桑榆脱下大氅,外头还飘着雪花,大氅的外面沾了雪花,到屋里便化成了水珠,只得搭到架子上烘着。
“三少爷,三少夫人,马上备水沐浴吗?”春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