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皂斗
“女人总比男人多情。”白瑾轻笑道,“总有一堆的词句来表达爱情的完美与美好,一生一世天长地久、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呵,听起来很美,可真实融入生活中时谁又能保持其中几分美?我喜欢托富勒的一句话:当贫穷从门外进来,爱情便从窗口溜走。听着是挺冷硬的,可一旦把爱情的期许度放低,人才会在种种不合意的爱情中还发现惊喜,对方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言语也有可能让你开心。”
“你是悲观主义者吧。”佟初寒应声,“一般人基本不会在事情的初始前就是先定下不良结局,设了高的期许度,会激发人更加努力进取;相反了,则容易消极颓丧。”
“你的意思是,你跟我相反了?”车子已入国道,路上车少,白瑾说话的同时也砖头望了望,见他侧着看,只见半张脸,线条清俊,像国画中的笔锋,每一处转折皆是精妙。
“没有可比性。”佟初寒软软的揶揄一句,支起身望了望窗外,转问:“这是去哪儿呢?出城了?”
“嗯。现在还在国道,”他瞄了瞄时间,“再一小时就上公路,三点钟左右应该能到么海边,休息两三个小时就可以看日出了。”
佟初寒僵了两秒,无语倒下。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人在凌晨近三点钟时到达么海边,把车停靠在防护栏边。听了会儿海潮声,白瑾转头道:“要不要去前面吃点东西?有烧烤有粥有面,这时候人应该挺多的,很多夜猫子喜欢半夜在这附近逛荡。”
“偷车党?”佟初寒望向车道上停着的一长排小车,就着明亮路灯,依稀可以辨认本田、丰田、别克中掺着几辆奔驰或奥迪,“没有停车场么?这里有人帮看车么?”
白瑾伸手指了指路边的住宅楼:“有是有,但僧多粥少。以前这附近还没被开发,生活垃圾在这附近堆积如山,恶臭远闻,后来城市规划是重新改建了海岸一带,房开们纷至沓来,可地方就这么大,他再能耐也弄不出生态大别墅出来。等高层商品房建好了,小资产阶级也蜂拥而来。”他笑了笑,“这是海景住宅,虽离城里很远,但也是寸土寸金。”
佟初寒下车,伸伸胳膊四处观望,不无感慨道:“是个享受生活的地方,是我我也买。”
“你喜欢这儿?”
“喜欢……”顿了顿,他弯身望进车里:“要不要下来?开这么久的车你不累么?”
白瑾努努嘴,他又钻进车里。两人往前百米左右找了车位,随后进路边的大排档,叫了两罐百威,十数串烤羊肉、牛筋及鱿鱼,另外又上了盘炒虾仁和腰果。
佟初寒抚着肚子,望桌上的东西怯筷,招手叫服务员弄两碗饭或白粥。
“怎么了?吃不惯?”白瑾开了啤酒,推给他。
“不是,是不习惯没有米饭。我市各大俗人,农业是国家的基础,米饭是我的基础。”他自我解嘲,见服务员端盘过来了,忙挺直腰背,乖乖等候的模样像小孩子。
“白瑾把饭碗捧到他面前,好笑:“有没有家长在,你做这么直干什么?”
佟初寒没理会他,兀自扒饭。白瑾吃了几根香辣的肉串,血液奔流,西汉也冒了,松了胸口两颗衣扣还不够,一摆也扯出来,大大咧咧的岔开两腿坐,毫无形象可言。佟初寒抬眼一扫,淡嘲:“你好好的一身都市雅痞装到了这儿,跟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了,染发剂用多了伤脑的,没听过么?”
“谁这么没责任心的话讹传讹啊?我都用了这么多年了,这不好好的依然聪明才智么?”白瑾大力申辩,指了指脑袋:“流言止于智者,你怎么会相信这种谬论呢。”
“我崇尚自然。”
“好吧。”他饶有兴致的道:“我觉得你挺适合做个农场主的,种植果树,养奶牛,养鸡鸭鹅,养马,独自一人住在一间小木屋里,有两条纯种的德国牧羊犬,需要购买日用品或食物时就以马代步上街,两头狗跟后;秋天到了,请几个工人帮忙收果子,分批装箱,等果商过来收走;冬天没什么事就去滑雪,或者背着工具包到森林湖泊里钓鱼,在湖边把鱼清理干净,架上火直接烤着吃。”
“我应该生活在哪个世纪哪一国?”佟初寒玩似的咬着鱿鱼丝,漫不经心问。
“北欧吧。我喜欢挪威和芬兰,你呢?”
“嗯,共产主义国家,欧洲最大的产油国,绿地面积是咱们的好几倍,是居住的好地方。去年我们系上的教授去那边考察,回来后就一直又赞又叹,碰上哪个同学上课开小差了,他就格外的怒其不争,PPT上的照片一遍遍的点给我们看,还一边讲解这是哪哪哪……”佟初寒忍笑,“把班上的爱国人士给惹急了,用溜溜球把各同学电脑里去野外实习拍的风景照全都拷进去,然后伺机篡位,真真实实的给老教授上了堂爱国课。”
白瑾似笑非笑:“你们师生感情真好。”
“跟别的系比起来,确实不错。主要可能是因为我们这专业百分之九十三都是男同学吧。言行举止间少了点顾忌。”
“那你们跟其他女同学多的院系关系好吧?一般来说钢铁是要配丝缎的,你们工科生似乎都比别人聪明些,思维慎密,反应敏捷,言语幽默了应该很受欢迎。”
“IQ基本在平均线以上,EQ则普通低下。你接触过也大概了解了,其他人也差不多,对生说中的很多事物都是大大咧咧的,唯独对专业痴迷,进了实验室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说了别人可能不相信。老教授说我们有大生产运动的高涨热情,有革命的热血,让他看到了他当年上学的热忱。”
“哈哈,那你们也来个口号,比文革时那什么’三忠于四无限‘更直接更有力度的。”
佟初寒睨他:“你没听过?”
“听过什么?口号?”见他点头,白瑾见鬼似的叫:“不是吧!真有啊?是什么?”
“少活二十年也要拿下矿脉。”
白瑾楞了一下,笑不可遏。“剽窃违法的吧,可别让大庆人怨你们。”
“有什么关系,地质油田一家亲。”他边说边放下筷子,看了看表,已经过四点了,随即说道:“快点吃吧,我想睡一下,很少熬夜,有点累了。”
“那走吧。”白瑾放下手上冷了的肉串,买了单走人。
上车后,佟初寒依然躺在后座,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白瑾趴在椅背上出神的望着他平静的睡容,心思繁杂,如今又发现,他其实并不是少言寡语,而是以前对自己防心过重,像今夜这般闲聊,算是把成见放下了吧……挪了个身坐好,他天马行空的乱想着,没一会儿眼皮也盖下来了。
当第一道光线从海面上弹出时,睡得迷迷糊糊的佟初寒倏然惊醒,摇下车窗往外看,灰白的天色被一抹绚丽朱红揉合成淡绯色,辽阔的海面上澄波粼粼,彼端的海天交接处出现一道刺眼的亮红,朝阳正从海面悄然探出头来。
“没吧。”白瑾略低的嗓音道,也不知是何时醒来的。跳下车,迎着朝阳伸展双臂,整个人沐浴在一片朱光中,精神翌翌,如同蓬勃的向阳花,看上去异常美好。
佟初寒跟着下车,环顾四周,发现看日出的人不少,大多都是成群结队的年轻男女,还有一些垂暮老人,他们都很安静的注视着海面,那专注的眼神让人想起“虔诚”二字。
“走,下去看看。”白瑾拉住他的手快速往前方几十米外的阶梯处跑,转折十几级台阶下的沙滩,细沙阻碍了奔跑的步伐,两人漫步走到海边。
清凉的海风习习拂面,身上薄衫轻抚皮肤,佟初寒轻巧的把手腕挣脱出来,弯腰捡了颗拇指大的石子,侧身朝海面打了出去,那石子在水面上跳了七八下,蓦然跌落海里。
“你还会玩这个啊?”白瑾满眼稀奇,“你们家那边没有海吧?”
“李君教的。我们学校有游泳池,每次去游说的时候我们都会带几个彩色石子,打飞出去后便猜拳,谁输谁去死找回来。”他又捡起一粒打出去,拍拍手,“我捡多得了。”
白瑾大笑:“好像狗衔飞盘。”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佟初寒转身走到不远处的石丛,跳上石面,定定看着那轮朱阳缓缓从海里爬起来,像刚睡醒的孩子,意识还游离在脑外,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绯红的浮云尽直的帮他擦脸穿衣,他东倒西歪的撒着娇抱怨好困啊好想再睡会儿,浮云佯怒,用疼爱的力道拍它屁股,它哇啦啦大叫,蹦了起来。
“太——阳——出——来——啰——”
朱阳整个跳出来的那一刻,苍老粗嘎的声音横空传来,周围的人群哇一声喧哗开。
白瑾隔着一层光线望着在海阔天空里高高眺望远方的佟初寒,忽然觉得他真像阿波罗,俊美,磊落,坚毅,认真,执着,自豪,没多了解他一分便对他多一些喜爱。如果人生是个圆,必须由两个人组成才是圆满的圆,那么,他迫切的希望另一个人是佟初寒。
“看什么呢?”佟初寒突然转过头,眯着眼问。
白瑾笑了笑,走到石边,勾着裤袋闲闲而立,感慨万端的吐了句: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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