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皂斗
“我不去。我等末末……”话未落,便见沈破浪伸手朝大门指去,萧香顺势一看:那个穿着宽松衣裙的大腹便便巧笑倩兮的女子不是末末是谁?绕着她打量了一圈,他皱眉道:“末末,你很瘦,除了肚子大外。”
“这也没什么不好。”末末勾住他手臂,瘦得只有巴掌大的脸蹭他,“产后也不需要刻意减肥了,省心省事。”
“萧香,”花四走过来,扯扯末末的头发,“走吧,末末也一起。”
“她这样子怎么出海!”萧香瞪眼。
“我在岸边听听海潮声就好了。”末末拉他往人群走去,“你陪我。让他们自己玩。”
还是那个年轻的司机——小莫开车,把他们带到有几座大礁石耸峙的岛东面,其他人解开绳索纷纷上船往海里去,只剩下末末和萧香两人在海滩上漫步,脱下鞋子踩在细沙上,留下绵绵一连串形状不一的调皮脚印。
萧香望了望渐行渐远的船只,疑惑这些常年生活在陆地的动物们能否捕到海货,可别鱼没捕到,倒让鱼给捕了,不过有小莫在应该没问题的,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刚在路上听他说那些海里五花八门的生物就知道他熟悉这些事了。
“坐一下,我有些累。”末末攀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到矮石块上坐下,大功告成般长呼了口气,手轻轻抚着隆起的肚子,含笑轻斥道:“不安分的小东西,等你出来我打你屁股!”
“末末,他很皮么?”萧香蹲在她跟前,好奇的望着她的肚子。
“有时候。大部分的时候很安静。”末末笑,拉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他刚才动了一下。”
“没呢。”萧香附耳贴近,除了海潮声什么也没听到也没感觉到,有些遗憾的翻坐在石边的沙地上,用手刨了两个坑,把两只脚埋进去,盖上细沙,又扒开,伸直腿,拢了沙上掩住,不稍片刻,他成了高瘫位截肢的残花败柳,乐吱吱的扯末末的衣服,叫她看。
“香,我有没有说过,你是我的天使呢?”末末捉起他的长发在指间找转,“谁见了你都会爱你上你的。”
萧香摇头:“我父母就不爱我。”
“爱也有多种相反的表达方式,有些人,时时放在嘴边爱,可心里其实并不一定是真的爱;而有些人从来不说爱,心里却是真心诚意的爱着的。
“末末,你爱花瑜么?”他把两条腿拯救出来,认真的询问。
末末微笑不语,眼神淡然。
“末末,我不希望你这样。”萧香有些感伤。她嫁入花家,却只让他人称她为“小姐”,谁也不知道她在执着些什么在意些什么。他认识的末末是个开朗顽皮的爱烤各种各样饼干爱泡各种各样花茶的女孩儿,而不是现在这样心如止水的复杂难懂的女子。“你们是夫妻,以后要在一起过很长的日子的。”
“他比我小呢,我一看见他就觉得他是我弟弟,我会有心理障碍。”末末玩笑道,“对了,明天娃娃来了我给你们烤饼干吃,我还弄了些奇怪的果汁,到时候一起给你们尝尝。”
“我知道。小莫早说过了。”萧香又开始刨坑,埋脚,还福至心灵的念了句:今晚葬脚无人知,他晚葬人知是谁。
末末捧着肚子笑,温柔道:“几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真好。”
“怎么跟花四说同样的话?”萧香当耳旁风,忽然想起昨晚闹出的戏剧性的故事,便一一说给她听,“那女孩儿的声音真好听,要不是那歌声,我也不会出门,最后也不会闹出笑话来。”
“可能是新娘的朋友吧。”末末说,“婚礼后可能安排了不少这类节目,到时你问问就知道是谁了。”
“真的?”萧香欣喜,哼了几句给她听。
“这个啊?”末末笑,“我也会。”
第11章
一个浪潮打来,低调的哗啦一声退下,随即又卷起更重的海潮味扑过来,又速疾退下,湿润的潮声打散了末末低幽的嗓音,萧香倾耳听了听,笑道:“我好像从没听你唱过歌呢,还挺有模有样的。”
“我会的多着呢。”末末眨眼。
“真的?跟谁学的?”他惊讶。
“我房东是音乐学校的老师,她有一副好嗓子,又弹得一手好琴,听她唱歌是种享受。偶尔我也给她唱唱民谣,她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拉腔跑调,所以我就这么无意中被培养起来了。”末末不无得意,“我回来前一晚,还特地给她唱了《送别》,她非常喜欢,还说要教给她的学生。”
“她是要教中文呢还是法文呢?”萧香真担心好好的“长亭外,古道边”被译得面目全非,再来一个类似《三国演义》译成:romanceofthreekingdoms——三个国王的罗曼史。
“她学了近两年的中文。”末末眯着眼想那位可爱的丽丝太太,唇角弯起,“我回来时特别不舍得她,上飞机的时候我还想着以后晚上听不到美妙的琴声了我怎么入睡、早上听不到她那声古怪的‘摸摸’我怎么出门呢?调节了好些日子我才习惯燕城夜晚与早晨同样的喧闹声。”
“那现在呢?习惯岛上的安静了么?”
“早就习惯了。随遇而安么。”末末往他柔软的脸颊上摸一把,调侃道:“学你的。”
“我有这样么?”萧香起身踢踢发麻的腿,似不经意的问:“花六经常上岛么?”
“不常。平均一个半月一次吧,每次呆个两三天。”
“你不想见他?”
“不太想。”末末佯装苦恼,“相比起来,我更乐于见你,或者安乐、娃娃。还好,明天我就能全部见着了。”
“安乐跟同学约了去打工,美其名曰社会实践,不来了。”
“不来也好。反正婚礼也没什么好玩的。他估计也不太想凑这热闹,还不如跟同学聊天做事来得有意思。其实我也不想,要不是正身在岛上,我一定会找借口赖掉这种婚宴,躺着发个呆都比它有趣。”
末末当初没经过这道仪式便直接跨入“人妻”行列,萧香一直不明白她心里是否在意过遗憾过,蹲到她旁边,轻声问:“末末,你以前有憧憬过自己的婚礼么?”
“有过。但是是很久以前了,我都忘了它的内容了。”轻吁一气,又怀念似的笑道:“我还想过很多其他的呢。比如没出去时,我觉得隔壁大学的男生很帅很活力,谈恋爱是个不错的选择;在法国时,我觉得隔壁那个留着一头半长发的高大英俊的每天早晨雷打不动坚持晨跑的男人很有男人味,想象他要是我丈夫应该不错,我们可以生养两个孩子,周末一起开车出游野餐;回来后,我认识你,觉得很精致很温驯,养着会很贴心。”
“我是宠物么!”萧香好笑。
“你是。”末末十分认真十分肯定的说,“我觉得没人比你更适合当宠物,也没人比你能更完美的当好宠物了。”
“感觉你是在说‘二奶’。”萧香气堵。
“那个不入流的形容不配跟宠物比。”末末望着他那张在月色下洁白无暇的脸,意味深长的笑,“香,我要是养得起你,早就毫不犹豫的把你豢养起来了。可惜,我养不起,只能为你祈祷其他良主了。”
“没人养我,我自己养自己。”
“没人养才怪呢。安乐都愿意养你呢。”末末咯咯笑,“再过几年等娃娃大了,他也会要养你的。你没听见他经常说‘萧哥哥我长得很快的你等等我’么?几岁大的孩子呀就存这种心思了,以后还了得?”
“……”萧香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家伙,面上浮出微笑。
闲聊了一会儿,萧香扶末末起来走动,两人沿着潮湿的沙滩慢步,时而闲聊几句,此起彼伏的海潮声在空寂的介质里了回响,显得空寂却又安宁。
走了约五十米后,两人又按原路返回来,却在近原地时发现自己的地盘被两男一女的外来者入侵了:穿着高帮布鞋、短裙的时髦女孩儿此时正坐在末末的石块儿上,左右两边分别立着两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其中之一就是花家老六——花瑜,末末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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