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皂斗
“想在普通的学校里教书,也想像爸爸一样去公司上班。但是我耳朵坏了,只能去残疾学校,进公司也很困难。”他边说边指着耳朵:“其实我的听力很弱,在这种嘈杂的地方,我跟你说话都是看嘴型分辨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天生我材必有用么,乐尔这么聪明,想做一定可以做的。”
“你跟我爸说一样的话。”李乐尔调皮的眨眨眼,老气横秋的叹一下:“我知道,你们是想安慰我,其实也没什么,我虽然残疾,但不会对这世界怀有不平之心。我心理很健康,知道这世间不会像我看到的这么全然的光明,以后会遇到的困难还会很多,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李能可能还没发觉,他的小娃娃已经长大了。萧香暗叹。
午饭后,两人又在街上随意逛荡,捧着热乎乎的奶茶在人流中行走,寒冷的气息早已被挤散,甚至还感觉到背后薄汗已透出。萧香把厚外套脱下,只着宽松的高领毛衣,一身雪肤黑衣把路人的眼光吸的死紧,回头率越高。
“萧香,”李乐尔勾他手肘,脸上笑意盎然,“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那是你见过的人太少了。”萧香笑道,见前面路边有休息长椅,忙拉他过去坐下,又去对面小店里买了一袋蒸栗子,你一个我一个的剥着吃。
静坐下来没多久,感觉寒风又冻人了,萧香起身把外套穿上,伸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旁边人,忙点头抱歉,对方没说什么,只是笑笑就坐下,随口跟他搭起话来,还有趣的猜测他是燕城人。
“你怎么知道的?”李乐尔很惊讶。
萧香也讶异的望他,这是个年轻斯文的男人,逮着眼镜,笑容和煦,眼神温和又锐利,衣着搭配得极精致,外套领子及袖子处利落干净,应该是事业有成的男人。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男人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笑道:“气质吧,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每个地方的人身上都会有些地方特有的气质,比如这里的人在言行上很讲究利落和精练,在衣着打扮上及使用的物件上又追求精细和奢张。若把这地方的气质比作光彩夺目的华丽水晶钻,那么燕城就是一块晶莹剔透性质温润的古玉。我在那边呆了五年,那地方独特含蓄的优贵让我印象深刻,像你。”
萧香顺着他的视线转到自己的衣服上,莞尔一笑,这中长的厚外套可不是资产阶级衣柜里挂着的古驰阿玛尼或范思哲之类耳熟能详的大品牌,二十国内新锐设计师锁定制的,连帽子里层软的狐毛都透着漫不经心的别致。
李乐尔对男人的论调很感兴趣,追问他问了那边还有什么不一样的;男人也不敷衍,随口侃侃而谈,丰富的阅历和见识让小孩儿很是羡慕,眼里不知不觉就的哦了抹期盼。
萧香安静的听,是不是插一两句,气氛融合,丝毫没有陌生感。
这一聊,时间过得飞快,下午三点多了,男人邀请两人到咖啡馆坐坐,李乐尔迫不及待的应下了。
萧香很少喝咖啡,点了两份甜点,又给李乐尔点了杯可可,听两个年龄相距将近十岁的人继续毫无代沟的聊着天,心里再次为自己的木讷汗颜:乐尔跟他在一起时,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兴致高昂滔滔不绝,因为他从没什么好话题跟他聊。他本身是个很被动的人,大多就是别人开口了他才回应,别人沉默他只会更沉默。以前跟安乐在一起时还好,安乐是个利落有主见的孩子,他总有办法让他自然而然的跟他聊天或开玩笑,换了别的孩子就太顶用了。
夏漾,即男人,自称说是某科技公司的副总,标准的社会精英,观颜察色的功夫一流,他看得出来萧香不是因初识而不愿搭话,而是本身性格问题,于是也不刻意追缠他,只陪小少年聊天,诙谐风趣幽默的言语总能逗得两人喜笑颜开。
当说起科技城周末将要开展的高科技产品展览时,李乐尔惊喜交加,揪住萧香的衣袖猛摇:“萧香,我们去看好不好,好不好?”
“不是还没到周末么,到时候再说吧。”
李乐尔有些沮丧的垮下脸,闷不吭声的扯着桌布。“到时候再说”的意思既有可能是变相拒绝,大人们总喜欢拿这个当借口推脱,真阴险!
“没关系,要是没有空,你可以来找我,我带你去。”夏漾包容的安慰,并把名片递给他,“我们公司也有产品参展,我本来也是要去参观的。”
“谢谢叔叔!”李乐尔喜出望外,忙不迭的把名字收进小钱包里,扬着小下巴得意的对萧香笑。
“萧香要没事也一起来吧,会见到很少市面少见的稀奇古怪的产品喔。”夏漾微笑邀请。
萧香很想答应,但又怕万一到时候来不了,无端让人失望,便笑了笑没吭声,假意看看表,近五点了,也该回去了,随即跟夏漾道别,临走前互留了个电话号码。
打车回到酒店没多久,沈破浪就打电话过来了,说是请几个重要人物吃饭,让他自己解决晚餐问题。萧香闻言皱了皱眉,只交待他少喝点酒,听他应下才舒展了表情,转问乐尔想吃什么?
“去吃羊肉串。”一直惦记不忘的西贡街的羊肉串。
“行,去就去吧。”萧香好笑,从昨天开始说到现在,再不带他去只怕还得惦着。
第93章
圆滑一生,虚伪是真,四面讨好,八面奉承。这十六字箴言是用来形象的形容商与官的。
沈破浪在去饭店的路上,脑子里不止一次的涌现出衣冠楚楚的官员在饭桌上满嘴跑火车的画面,并对自己催眠,不论如何要忍耐,不论他们说什么都尽可能的迎合。进了包厢,见到先来一步的李能跟六七个人挤在沙发上称兄道弟的高声笑谈,他微微有些惊讶,随即走过去一一认识。
李能是个奇特的人,他仰头一笑,那模样那笑声总不自觉就让人放下表面功夫,自然而然的跟他打成一片。
沈嘉陵是个非常出色的商人,但他含着金汤匙出声及至成长,性格中少了李能身上特有的一种豪气,那是从生活底层煎熬过的豁然开朗的豪气。而沈破浪虽然同样富贵出身,可他只身在外那几年,混迹市井,非常了解人生灰暗的一面,也在那灰暗中努力生存过,他身上同样有股豪气,那是不同于李能的带着些许霸道和无谓的豪气。
所以,当他聪明的揭开衬衫纽扣把衣袖捋到手肘、把衣襟开到胸口并完整的露出一条简单的纯银吊饰时,当他姿态狂放的叼着烟跟人荤素不禁的谈笑、但言行却毫无轻浮之感时,很快就赢得了这些人的赞赏,知道虎父无犬子,后生可畏啊。
沈嘉陵笑着附和几句,对他们所说的话题很少插嘴,让小儿亲自去体验、摸索和把握人性中的真实。
我们的先人区分了五种美德:仁、义、礼、智、信,没有任何一种是绝对的纯粹的,它们与其对立面的界限其实微妙,任何人在一念之差间都有可能对同一种美德分辨出不用的意味来。沈破浪没有纯美的眼光,他看人都带灰色,从灰色底中挖掘出他认为的白,攫取其中的某些亮点加以概括及延伸,得出一个人大概的性格特点,对症下药。
无疑,他在人际交往与处事方面有些比寻常人更多的狡诈和圆滑,即使以前他给人的感觉大多是冷然和淡漠。他在与这些人的言谈中精准的拿捏住他们的特质,或稳重以小辈对待,或哥们般嘻哈,他都游刃有余。
这个饭局,他自信能构建他们之间的新桥梁。
而李能,用一个巧妙的“咱们”,把所哟人都拴在一条线上,他不仅运用他的手腕帮助沈破浪尽快的取得这些人的友谊与信任,也运用他与他们之间的长久交道结下的友情不动声色的传达需要他们照顾的意思。
这场宾主尽欢的筵席后,大家一同去了本地有名的俱乐部玩乐。
包厢里,点了数个高挑美貌的小姐,饭桌上的称兄道弟收拾起来,逢场作戏的无所谓的表现出男人该有的一点色心,与小姐调笑喝酒唱歌顺便吃点软豆腐。
沈嘉陵进来聊几句便借口离开了,没一会儿,沈破浪收到一条信息,父亲告诫他要适可而止的玩,他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
“沈少,是嫌这儿的美女姿色不够还是怎地?”李能的好友常主任搭过来,打趣道。
“怎会?”沈破浪笑,拿起水瓶喝了几口,自我解嘲:“我家宝贝鼻子灵得很,万一发现我身上尽是别人的香水味那不得了,要翻天的。”
李能闻言侧目,常主任惊讶过后哈哈大笑,拍他肩膀直摇头:“沈少啊沈少,年纪轻轻的就被人给管住,这以后还有什么逍遥日子过?我们这些老人家像你这么大时可算是千帆过尽了,老来才能偷点乐子,跟你不同啊。”
“您这话说的,四十不惑正式男人的黄金时期,我羡慕您还来不及呢。”沈破浪半揶揄半认真的应道。这常主任是军人出身,相貌堂堂,身材结实,别于一般大肚便便的官员。
“老了老了。”常主任朗笑,推心置腹的感慨了一番“当年”,拿起酒杯意思意思的跟他碰了一下,唏嚎不已,凑近压低声音道:“沈少,我常某人见过的人不少,年纪像你这般大的尤其多,可像你这么爽快的可没几个。我跟李能算是换裆兄弟了,昨晚他打电话跟我说起你,我这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了,谢谢你愿意给他机会,放心,这头的事我尽力而为,你这小朋友我是交定了。”
沈破浪点头,诚恳道了声谢,转过头又对李能点点头。
午夜一点多钟,玩得尽兴的众人走出俱乐部,互道了声别便各自离去。沈破浪目送他们离开,随即上了李能的专车。
“李总,今晚谢谢你。”他闭眼道。
“别这么说,我该感谢你们父子。”李能侧目望他英俊的侧脸,心里感叹,司机把车开上路面时,他交待先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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