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 第90章

作者:皂斗 标签: 近代现代

一项伟大阴谋的完成,离不开同伴的默契与协助。有句警言也说得不错,像出鞘的剑一般的对手并不可怕,但是对于装扮成朋友的敌人却要留神。可惜,即使明白这道理,依然有人中暗算。为什么?不是他们不够聪明机灵,而是他们不够阴险无耻,城府不够深,所以他们活该遭罪。

这样的话,当然不会是受害者们说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大有人在,白少不正是其中之一么!

昨晚把人连皮带骨啃了大半夜,支不住昏睡过去,他倒是神采飞扬的很,吊在嘴边数月的上等瘦肉总算是吃进嘴了,味道果然极美极妙,身下这具骨肉均匀的修长身躯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不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鹅黄浅光下,白瑾支起上半身,手在佟初寒赤裸光滑的身上留连,最后停在他有些苍白的脸颊上,那上面没有了漫不经心,也没有了红润,他还攒着眉抿这唇,透出些许脆弱与不适。

这种下三滥的强奸事件白少还是头一次干,居然业务熟练如老手般,也没有任何罪恶与愧疚心理。反正人都吃了,谁还能怎么着他?要告?得,先看你有没有那难耐。正因为背后权势的支持,他才这么有恃无恐,才饱了淫欲之后还要狎昵,才侵略了一次后还要更多。谁叫形势只依他而发展呢。

六点半,佟初寒的生理钟准时醒来,浑身不舒服,旁边有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和气息,没睁开眼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心底滚起浓重的灰色暴戾狂潮,他小心的控制自己略急的呼吸,平复蹦急了的心跳。防不胜防,果然是个祸啊!活该!

“醒了?”白瑾敏锐的察觉到他轻微的异动,亲吻了下他没有血色的嘴唇。

佟初寒撇过头,看见自己的衣物都零散丢在地上,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多么的急迫。他伸手摸了摸干净的下体,轻吐了口气,无顾忌的起身去挑衣服,沉默的一件件穿上,趿上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但翻来覆去却找不到自己的电话,又走到床边,伸手:“借电话我用一下。”

“你想干嘛?”白瑾不知道要是别人经历了这样的事后,反应是不是都如他这般冷静,像没事似的,这态度让他心里有些忤,也有些莫名不舒服。

“叫同学帮我请假。”佟初寒边说边自行的掀枕头,果然见个黑色PDA搁在那儿,他拿起来,问密码多少?

白瑾老老实实的答了。他走到窗边打电话,简言交待了自己没跟他们一同回去的理由——头疼,被白少特别照顾了一晚。李君关切的询问了几句,有些不好意思,昨晚几人都喝醉了,什么时候被凌沐送回来都不知道,幸好还能进宿舍,舍监也没记过,哈哈,运气真好。

可不是,运气真好。佟初寒收线,把电话丢回床上,一句“不见”送给主人,断然离开。

白瑾愣了一下,飞扑过去想捉住他,被他猝然一脚踹翻回床上,还赤裸着身体呢,真狼狈不堪。

“佟初寒!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在学校呆不下去!”白瑾怒喝。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如此恶意踢踹,他刻意压下的狂狞此时不可遏止的爆开了,心里那些温软被挤得无影无踪。说到底,他还太年轻,正值二十啷当岁的冲动年纪,平素站在高处俯视他人,自尊心尊严感自然也比他人强,这样的人忍不下别人的侮辱,即便是他有错在先。

佟初寒冷眼一挑,又大力补了一脚过去:“有种你别让我呆!”搁下话,他头也不回的甩门而出,忍着身体上的隐痛跑下十七楼,又穿过小区偌大的花园小广场,拦了辆车,扬长而去。

等白瑾追出来时,哪儿还有人!盛怒之下,他脑中何止十种低级的报复手段,可轮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放弃了。可悲的,原因居然是不忍心、不想他把自己真看成下流无耻之辈——虽然已经下流无耻过一回了,但怎么着那也是坦荡的无耻,背地里的阴损他也不屑做,刚才那番话只是冲动下才说的。

后悔么?当然不。如果没有昨晚,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就这么平平交往一段时间,然后无声无息的远离,最后两相忘了?

可,不后悔不代表不沮丧不抑郁,白少横行多年,几时碰到过这样软硬不吃拿捏不住的人?他没那个细腻心思也不善处理感情,灰色情绪又不能找正主纾解,倒霉的就只能是身边一干朋友。

凌沐现在一见他就如老鼠见了猫,有多远躲多远,连以前的小美人也经不住他身体上的故意摧残,隐姓埋名没影了。

佟初寒也换了电话号码,找不着人。白瑾闷了几天后,终于爆炸了,晚上九点多钟飚车飞到理大,打了李君的电话,让他清楚的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佟初寒。

在校门口等了近半小时,身边学生来来往往,三五成群嬉笑怒骂,他无法压制心里浓重的失落和突如其来的颓丧,瞥了眼校门口,耙耙头发,决定再等五分钟,如果五分钟后再没见人,那就算了。心甘情愿跟他白瑾的人还少么,长得好的人比比皆是,性情可爱的人随手便抓,何必自掉身价去讨好这佟初寒呢,真作贱!

这晚上,佟初寒当然没有出现,白瑾等了五分钟又五分钟,近十一点才回到酒馆,拉着凌沐陪酒,抱着一瓶路易十三当白开水喝。

凌沐看得心绞痛,好几次想抢过来,奈何人家是老大,更何况微醉的人力气大得吓人,捏得他手骨几乎要碎掉,怒得直想甩手走人,可白瑾这借酒浇愁愁更愁的颓废相又让他觉得看不过眼。诶,希望他遭报应是一回事,那单纯只是想有个人来收拾他,如今这模样可不是他所预见得到的。

白瑾那酒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一瓶下去虽然烧得他五脏六腑要冒烟,但脑子还没烧糊,趴在桌上反复讲着自己的心有不甘。凌沐小心翼翼陪话:“何必强求,人不让你上了么?你还想怎么着?强迫人家陪你玩感情游戏?你又不是什么情圣,别掺和了,以前怎么过你照样,井水它犯不着河水。”

白瑾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眼睛迷朦着,酒瓶子在他手上玩转,时不时发出与桌面的撞击声。

凌沐心惊胆跳,不敢再说话,这小佛爷的坏性子是出了名了,可别城门失火殃及他这无辜的池鱼。正想着要不要找二少过来规劝一番时,咣啪一声巨响,白瑾手上的瓶子已经把斜对面的钢化玻璃桌砸破了,飞溅起的玻璃小碎片把两位男女客人的手臂、胸颈、膝盖、甚至脸颊上割出一条条细血痕……

麻烦大了。凌沐脑子嗡一声,扯住还要发酒疯的白瑾,一边安抚其他客人,一边叫几个侍者一起把他拖进办公室,然后镇定的上前察看客人脸上的伤。佛主保佑,只是划伤,没有被碎片刺入皮内,否则……其他地方的伤比脸上重一些,尤其是那位先生的左臂和胸口,被割了两条深长的伤口,正涸涸冒着血。

真是个血腥的灾难现场。肇事者轻松逃脱,剩下食君之禄的人为他擦屁股,好话说尽总算安抚了伤者,又带人去医院处理伤口,主动高额赔偿各项损失,并把白家身份摆出来——聪明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不是?

就在凌沐忙得焦头烂额时,白瑾在家睡了一整天,之后开始正常去上课,压根就不记得自己犯过的罪孽,也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人和事。

可人啊,天性里的欺诈总无法消除,对别人,也对自己。那晚在等人的时候,他一再的告诉自己没什么,并也真以为没什么了,即使现在不去看不去想,时间依然时不时残酷的提醒他有这么个人在,所以没过几天,他又觉得不甘了:不就是个人么!我就不信我捏不住你!

周五晚,他又去酒馆了,随同的还有二少及一干朋友。凌沐精神欠佳,没给几人好脸色,赶鸭子似的把人赶进包厢,让他们自娱自乐。

“他怎么了?”二少问。

“可能是睡眠不足。你没见他眼下挂着两轮黑影么?”白瑾叼着烟,半躺在沙发上,意兴阑珊的模样。

谁信!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凌沐了。“你俩闹翻了?”

“谁跟他闹!”他喷着烟雾啐道,“我都好几天没来了。估计又是谁惹着他了吧。”

可不可怜啊?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人家不理解也就算了,还要以为他是没事找事折腾自己呢。凌沐站在门边,几天没能好好休息的燥火让他突然怒气冲天,手上端的盘子一股脑砸到地上,冷若冰霜一字一顿道:“白瑾,你就是一混蛋。老子不乐意给你当保姆了,你自个收拾吧!”

门被甩上后,傻愣的一干人才醒悟这不是开玩笑,这玩真的呢!易朗坐到白瑾身边,严肃问:“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别问我,我他妈什么都不知道!”白瑾暴躁,拿了桌上的钥匙也甩门离去。

无头苍蝇似的开着车在大街上乱转,霓虹灯闪耀下,每个人似乎都裹着一层晕彩,朦朦胧胧,等理智回笼时,发现已经到理大门口了。他靠着椅背,有些出神的望着窗外。

九点多钟的周末时间,学校附近还很热闹,小贩们在马路旁边摆了长长一列地摊,一群年轻男女围在摊前,或挑选,或讨价还价,模样看似很开心。这种普通乐趣他从来没体会到过,不知道那家伙平时是不是也会跟同学出来逛,像那晚一样,随随便便趿着拖鞋……

心里闷得有些难受,他伏在方向盘上,粗重的喘气。许久,听到敲玻璃声,他转头望出去,居然是李君和一名面生男孩儿。

“我见这车太显眼,车牌又有点儿眼熟。想起来在酒馆楼下见过几次。”李君笑道,“你在这儿等人呢?”

“也不是。”白瑾拍拍脸颊,“怎么没见你们宿舍其他几个?”

“他们在宿舍打牌呢。我跟同学下来买吃的。”说着,他把手上的东西提起来晃一下,“那我先上去了,再见啊。”

白瑾看他俩转身,迟疑了片刻才出声叫住他,委婉道:“李君,你能帮我叫你们老三出来么?我有事找他……他跟我有些误会,我想当面跟他解释。”

李君笑笑:“行,我帮你传达,至于来不来我可不管,他那人有时候拗着呢。”

得到一个聊胜于无的保证,白瑾觉得自己真完蛋了,这么个低声下气的人到底是哪个丑陋的王八蛋!真叫他恶心!

佟初寒这回倒是很快就出来了,两手兜袋站在车门边,依然俊秀修长。白瑾半寸不露的将他摄入眼中,认了,谁叫自作孽的非要摊上他呢,这天生就是来制自己的!他打开车门,平静的邀请:“上车吧。”

“算了,有什么话直说吧。”佟初寒慢悠悠道,侧头望向别处。过了片刻,见他还没开口,便转过头来,清亮的眼神直视他:“白瑾,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不想再见到你。这是最后一次。”

白瑾骄傲的自尊被这番话刺得千疮百孔,本来还想好好谈谈,现在一看他决然的语气态度就知道,不管自己怎么放低姿态,他都不放在眼里的。那何必跟他客气呢!下了车,他面对面狞道:“佟初寒,我要是真想让你无法在这城里立足,你会怎么办呢?是不是就心甘情愿让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