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音蜗
“对了。”罗闻佩忽然道,“今日朝上的事。”
百里安等着他的下文。
“微臣以为,现在朝堂之上,是宣王一人独大,四皇子得先帝青眼,又有治国之才,皇上何不提拔他,用以限制宣王在朝堂之上的权势?”罗闻佩在早朝时,就是想提醒百里安。
百里安脸色一僵。他怎么好说,那离王,和宣王都是一样不好相与的人。他只得推说,“我与四哥之间有嫌隙,提拔他怕是……”
罗闻佩一下明了,“原来如此。”
百里安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转了说了些别的话,罗闻佩与他并肩走了一会,道,“宣王对皇上,是否有了收敛?”
百里安被问到这个问题,有些尴尬,毕竟自己那样的时候,被那罗闻佩撞见了,但罗闻佩那样帮他,他又不好不答,“嗯。”
罗闻佩真的是一心为他,“那便好。”
百里安往前走了一会,御花园里一片秋景,比之繁花似锦的时候,又是一番不同的光景。
百里安忽然想对身边的罗闻佩说些什么,转过头,见罗闻佩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罗闻佩道,“皇上先说吧。”
百里安道,“闻佩这样倾尽心力的帮我,日后,我定会好好报答与你。”
“微臣所求,并非报答。”罗闻佩道,“微臣只愿皇上,能像当初在驸马府上一样,常露欢颜。”
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百里安在此刻,却被那罗闻佩感动的一塌糊涂。
“当初与闻佩初识,是因那衔唇茶。”百里安从胸口摸出一方玉璧来,正是当初罗闻佩所赠。
罗闻佩看了一眼,神情甚是柔情。
“以后若有机会,定与闻佩,煮茶共饮。”百里安那个有机会,自然是自己出宫之后了。
罗闻佩目光灼灼,“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宣王此刻的心情,就糟糕的很了。
国师警告他,不要再行越距之事,宣王也是忿忿的很。这国师府,在他父皇继位之时就设立了,虽表面看起来,如那缥缈的神权一样,全然不干预朝堂上的事,但宣王却知晓,国师手上握着的权利,要比他都还大得多。
身后国师派来的人,表面一副恭敬的模样,却是在监视他。
“你还要跟本王多久?”宣王回头看紧跟在身后的那道白影。
那人低着头,“国师有令,三月为期。”
宣王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国师的一条好狗。”
白影抬头看了宣王一眼,平平无奇的无关,偏偏一双眼生的锐利的很。
国师责令他不许再行越距之事,甚至为了保护百里安,还专程派了人来盯着他。真是……宣王虽然厌恶这样的监视,但这是国师派来的人,他又奈何不了,只能负气的甩袖离去。
……
御花园中的百里安,已经和罗闻佩走到当初与玉真公主一齐来过的树下。
那树上的花而今都凋零了,上面的叶子却火红如烟霞一般。
自那夜之后,玉真公主也来找过百里安几回,但百里安始终心有芥蒂,就一直闭门不见,几回之后,玉真也知道百里安是真的生了他的气,出宫与她姑母一同去寺里清修去了。
罗闻佩见百里安久久驻足在这棵树下,也顿下脚步来。他也想起了才认识百里安的时候,在这深宫里,明艳盖过玉真公主的六皇子。
但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驸马府中的百里安。
那时他脱口叫了他一句夫人,许久之后的现在,梦魇里也始终被夫人二字所困。
他记得这样叫过百里安,但却忘记了百里安回没回过他。他越想去想,就越分不清楚——百里安到底,答应过他吗?
“闻佩。”百里安忽然脑中一闪,他想起今日朝臣所说的一件事,“明日,何将军是不是要回来了?”
罗闻佩想到百里安坐在榻上,拿着红艳艳的糖葫芦,仰头看他的时候,忽然被百里安这么一叫,回过神来看他明亮的目光,面颊上漾起了一层浅淡的绯色,“是吧。”
“等他回来,我可以提拔他。”如今朝中文臣武将,大半都是宣王的人,国师就是有心庇佑他,怕也是难事,与其等着再被宣王拆吃入腹,不如先做下筹谋,用以自保。
罗闻佩这才反应百里安说的是谁。何朝炎确实是年轻一辈中最亮眼的将门之子,假以时日,定然是国之栋梁。这样的人与宣王并不交好,这个时候拉拢再好不过。但罗闻佩却蹙了眉。
他对何朝炎的印象极差,“皇上,何朝炎虽是将才,但他与宣王,怕是没什么不同。”
百里安正想说,他与宣王有什么相同的,但看到罗闻佩沉下的神色,就想到曾经的那么一个误会来。
当时他觉得没什么,没想到到今日,却给自己下了一个小小的绊儿。他还不好跟罗闻佩解释。
“皇上提拔他,用以压制宣王,无异于以身饲虎。”罗闻佩道。
百里安只得道,“他和宣王是不同的。”
罗闻佩看百里安这有几分倾向于何朝炎的言辞,有些不解,“当初他在驸马府,冒犯皇上——皇上难道都忘了吗?”
“他只是喝醉了,并不是有意的。”百里安道。
罗闻佩没想到百里安还替他辩解,眉宇蹙的愈发紧了。百里安正不知再如何解释才能说通罗闻佩的时候,就听他道,“皇上既然决定了,那微臣,便不再多说了——只是,微臣想要皇上知道,皇上愈是纵容,被纵容的人,就贪图的愈多。”
罗闻佩本来只是想提醒百里安防备何朝炎,但话出口之后,却又无端端的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百里安却没看到他怔了一瞬的神色,反而拉住罗闻佩的手,“闻佩是关心我,我都知道。只是我与何将军乃是青梅竹马,他的秉性,我再清楚不过。上次之事,他醒来之后,也是愧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