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eliacici
周瑞一边开路一边道:
“这只比较像你。”
楚生看看手里这只:
“哪里像?”
周瑞面不改色道:
“散热沟……”
楚生一脚踢周瑞散热沟上。
接住两人又去了卖焰火的地方,周瑞扒开人群中气十足地对那忙碌的小伙计道:“来两捆仙女棒!”
楚生:“噗——”
“再来两板小蜜蜂”
“……”
“还要两捆飞毛腿。”
“……”
当伙计将塑料袋递给手上空着的楚生时,楚生退一步道:“我和这人不熟……”
周瑞将装着仙女棒和小蜜蜂等等的袋子绑在月饼的背带上让他驮着,汤圆一屁股坐在小老虎手机座的洞洞里,很是惬意地观赏着周围热闹的景象。
周瑞拉着楚生又来到了古玩市场,古玩市场相对冷清一些,逛这里的也是老人居多。
楚生随手拿起一葫芦,口对着周瑞道:
“呔!孙行者!!你敢答本王一声否?”
周瑞喷,随即追着“金角大王”绕着底楼跑。楚生被逼到角落,唯有往楼上逃,两人你追我赶地到了转角,楚生停了下来。
小店是卖锁的,各朝各代各式各样的锁。楚生饶有兴致地抓着周瑞跑进去看,老板是个银发老者,说话文绉绉的,知道两人不是诚心买,却也耐心地给楚生解释那些个锁的历史和用法。
楚生听了很是感叹,这些锁不光造型别致连构造都很独特,如果没有人解说即使有了钥匙也不知道怎么开。周瑞无意间看到架子一角搁着把小巧的龟型铜锁。周瑞走过去,拿在手中把玩。
那小小一只铜龟,做工算不得精致,脊背微凸,壳上六角形的纹路已被磨得依稀难辨,但那探出的小脑袋和扑腾着游泳的姿势却让它显得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周瑞回头问老者:
“这只多少钱?”
老者摇头道:
“传到我手上时,已经丢了钥匙。”
周瑞端详着那小龟道:
“没钥匙也成,您开个价吧!”
老人讶然看周瑞片刻,随即笑了:
“有缘人,不讲价,你随便给吧……”
周瑞于是跑到楼下去刷卡,连“金角大王”的那只紫金葫芦也一起买了。
走出古玩市场,楚生问他多少钱,周瑞报了个数让楚生瞠目结舌,感叹周瑞败家的同时不免疑惑道:“你买把没钥匙的锁干什么?”
周瑞忽地停下来,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静止成一种落寞:“这把就好像你心上的锁……”摩挲着那只精巧的铜龟:“只是我丢了钥匙……”
楚生猛地捂着脸。
“怎么了?”
“牙根发酸……”
周瑞牵着楚生和月饼往回走:
“回去给你买上海防酸牙膏。”
“你cos赵本山吗?”
车开到周瑞家附近的十字路口时,楚生忽然道:
“周瑞,你可以背我吗?”
周瑞愣了愣,却什么也没说,将车开到一边停好,让月饼叼着汤圆下了车,提过塑料袋交到楚生手中,背对着楚生蹲下身。
楚生望着那清冷路灯下宽阔的背许久,才缓缓爬了上去。
依稀是记忆中的温暖与令人安心的气息。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天,被周瑞抛下的自己险些被那个绿豆眼轻薄……当时扭了脚的自己也是这般让周瑞背着……
倘若那时,周瑞背着自己跳过中间那些个波折直接踏入到此时此刻,那该有多好……
人生若只如初见……
“周瑞……你不累吗?”楚生在一片黑暗中问。
周瑞脚步滞了滞:
“你看过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吗?”周瑞一步步踏实地往前走:“负担越重,生命越贴近大地,也变越贴近真实。相反,当负担完全不存在时,人就会变得比空气还轻,会飘起来,会远离大地和生命的真谛……那时,人就只是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变得自由,却也毫无意义……”
楚生红了眼眶道:
“我的心上根本没有锁……是你当了乌龟,还来指责我……”
周瑞继续向前走,只是放慢了步子:
“你说得没错,我是一只乌龟,一只缩头乌龟……但现在,这只乌龟还是想用它的壳来换回存在的意义……你愿意,再将你的重量交付到它的背上吗?即使失去壳的它,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
楚生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在周瑞的肩膀里哭了。
周瑞停下脚步,将袋子里的仙女棒抽出两根,一根塞到楚生手里,掏了打火机点燃,随后将自己那根凑过去,“呲”地一声,周瑞手上那根也燃烧起来,交汇的火焰划破了寂静的夜,与不远处的烟花连成一体……
当天夜里,楚生辗转反侧,起夜了三回都还没睡意,第四次爬到卫生间时,看到一男人坐在马桶上看报纸。
楚生吓一跳,惊魂未定道:
“你干嘛?”
周瑞合上报纸道:
“我在算间隔时间。”看了眼手机:
“十一分零八秒……恭喜你再次刷新纪录……”
“你说什么呢?”
周瑞起身,爱怜地摸摸楚生的小脑袋:
“有病就要治,《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告诉我们人不能讳疾忌医……明天我就给你联系锦峰他们那儿的泌尿科……”
楚生这才明白过来,涨红了脸道:
“你才有病呢!三更半夜的不睡觉,算人家起夜次数!”
周瑞道:
“我这是被你吵得!”
楚生还想反驳,就看到一只大毛球驮着一只睡眼惺忪的小毛球来到他们跟前,很是不满地呜呜叫。
周瑞道:
“你看,把孩子们吵醒了吧?”
楚生白他一眼就想走,却被周瑞一把拉住了:
“还没给新年礼物呢!”
楚生奇怪道:
“什么礼物?”
周瑞起身,从藏在柜子里的塑料袋里翻出四件大小不一的马甲。四件马甲都一个款式,枣红色的羊绒,很暖和的样子。
周瑞先给月饼套上,再给汤圆套上,尺码都正正好好。汤圆觉着很新鲜,扭了扭小身子转了一圈,月饼立刻扑上去舔了它满脸口水。
周瑞自己套上后,拿了最后一件来到楚生跟前,楚生讶然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周瑞边给他套上边含糊道:
“就你买糖葫芦那会儿……”
“瞎说!”楚生拆穿道:
“城隍庙根本没卖这种……就算有,也不可能有汤圆尺寸的……”
周瑞没说话,给楚生穿好了看着挺合身,满意地笑了。
然而就在这时,汤圆为了躲开月饼的口水攻势跳上了那个柜子,后爪不小心被什么缠住了“唧唧”叫着求助。
楚生忙过去给汤圆解,解开了才发现那竟是一团和马甲所用一样的羊绒线,再往里翻,还有几根织绒线的长针和几件织坏了的羊绒马甲……
周瑞忙跑过去将那些一股脑往里塞,随后在楚生的注视下尴尬地别开脸道:“早点睡吧,明一早我还要去公司。”
楚生这才回过神来:
“还没过完年呢……”
周瑞一叹:
“有些事要处理,所谓身先士卒……”
楚生想了想道:
“那我也去吧?”
周瑞讶然看向楚生,楚生挺了挺胸脯道:
“要加班费的!”
周瑞揉揉汤圆道:
“要多少?”
楚生倾身将那一大团绒线啊长针啊失败作啊统统拢进怀里道:“这些都归我!”说完高高兴兴地抱着一大团东西往楼上蹦跶。
周瑞愣了会儿才想起来叫住楚生:
“还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又从一旁袋子里扒出一扁扁的打着蝴蝶结的长方形礼盒。楚生返回来疑惑地接过了,拆开那层层精美的包装,就见了一条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红色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