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eliacici
周瑞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很爱面子在周瑞的身上表现为自尊心过强也即是脸皮薄,但就是这种脸皮薄的人一旦脸皮厚起便能教人瞠目结舌。
周瑞拎着红色的旅行包一路尾随楚生真嗣张袋鼠一行从浦东机场跟到广岛机场。
在飞机上,周瑞的位置和楚生他们离得远,倒是和张司青坐得近些。
张司青脸皮厚,和人家商量商量便暂时换了位置,坐在周瑞身旁翘了个二郎腿道:“我只帮你这一次。”
周瑞盯着张司青故意装出痞相的侧面看了会儿,扭头望向窗外道:“谢谢……”
这二字说得轻巧,轻巧到张司青险些以为自己是幻听。
周瑞这家伙竟然会当面和他道谢?
不过看周瑞那付不肯回头的样子,该是真的说了……
难得听到这个一直和自己争锋相对的男人如此真心地说上一句,忽然就释怀了许多,本来想气他的话咽了回去,只留了一句“好自为之。”便飘然离去。
飞机是直飞广岛机场的,周瑞之前有来日本出差过,但那时有一群同事和两个翻译,生活那么两三天根本不是问题,然而此刻语言不通的周瑞只能在后面看样学样。
出了机场,楚生想快步甩掉周瑞让他知难而退,但张司青一会儿喊累一会儿喊渴时不时就停下来歇歇故意等周瑞。
真嗣有些不善于表达但他并不傻,他当然知道张司青和程锦峰是串通好了的,然而就算到了自己的“主场”也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优势。
若楚生真不在乎,何必低着头拉着自己走得冲锋似的?
这哪里是厌恶,分明是恐惧……
快走到广岛地铁站的时候,越想越心烦的真嗣猛地顿住了,松开行李箱回过身,对着不远处的周瑞道:“速战速决。”
这个成语真嗣说得很流畅,似乎是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才脱口而出。
周瑞脚步也停住了,看看惊讶的楚生,再看看歪着脑袋的张司青,点了点头道:“输了我走,赢了楚生跟我走。”
真嗣盯着周瑞没有说话,只是将外衣脱下来,塞到楚生怀里。
周瑞只穿了件长袖T恤,倒也没什么可脱的,便原地跳跃几下拉拉韧带热身。
张司青一见两人架势便兴奋了,拉着要劝的楚生带着两人行李退到安全地带:“媳妇没事,让他们打!你现在只要cos被两个高中男生争夺的娇弱萌娘就可以了!来,和我一起喊——雅蠛蝶……雅蠛蝶……”
楚生拖着两个行李箱沉默地看着张司青。
这边,真嗣和楚生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开战了。
周瑞在家一直是对着沙包练的,因为不喜欢去那些个赚钱为目的的忽悠人的社会道场,他已经很久没有实战过了。故而虽然体力尚在,但明显对实战的感觉迟钝了许多。
而真嗣自从回日本以后便没有停止训练过,一方面是为了排解压力,而另一方面则是对于武术的执着。真嗣做什么事都这样,一旦开始便要坚持到底,不会中途放弃。
真嗣和周瑞在一开始都只出拳不出腿,稍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起腿容易露破绽,重心撤回来之前那段空白的时间会给对手造成可乘之机。
几次交锋下来,虽然周瑞的体力尚且充沛,但明显呼吸有些紊乱了。
生活中的对决,胜败都只在一瞬间,武侠小说里大战三八回合是绝对没有的。
故而在周瑞还没缓过来的时候,真嗣便瞧准了时机一踢,周瑞架住了这试探性的一脚和后来跟进的一拳,却没料到真嗣脚下一转闪到他身后,一个肘击打在他后颈。
真嗣是掌握好力道的,虽然不会对周瑞造成什么伤害,但足以让周瑞在几秒内被麻痹感牵制。
这几秒就足以让真嗣把周瑞秒了,但真嗣却并没有给周瑞“致命一击”,只是抓住他手腕一个过肩摔砸到地上,“哐”的一声,惊得驻足留意的日本群众齐齐后退一步。
真嗣摔完周瑞后停顿了会儿才转身走向楚生。
站定在楚生跟前,大获全胜的真嗣眼中却没有半点喜悦。
他就那样静静看了楚生许久,直到知觉恢复了的周瑞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这个,留着,可以?”真嗣隔着衣服握住胸口的戒指。
楚生不知道真嗣为什么要这样问,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真嗣看着一脸茫然的楚生,忽就捧住他的脸吻了下去。
这一吻,极尽缠绵,伴随着周遭抽气与尖叫声无数,连夜夜纵情的张司青看了都羞红了脸。
这仿佛倾注了所有感情的一吻后,真嗣紧紧拥住了楚生。
楚生能感觉到真嗣呼在颈项的气息,灼热而滚烫,仿佛浇灌在心上的泪滴……
然而就在楚生觉出些异样时,真嗣猛地松开了楚生,从楚生身旁提走了行李箱转身就走进了地铁口。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楚生、周瑞、张司青以及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怔愣当场。
当楚生终于回味过来时,真嗣已经消失在那个人来人往的地铁口,唯有怀里那呢外套,犹带着熟悉的体温……
楚生并不知道,真嗣在与周瑞对决时,始终留意着他的神情。
当发现楚生的眼神始终追随着周瑞时,真嗣明白,就算今天把周瑞打得一败涂地,楚生也不会真正属于他了……
一个聪明人,要懂得拒绝,懂得放弃。
当初,楚生不忍拒接才让真嗣报着一线希望固执至今,造就了两人的苦楚。
如今,真嗣选择主动放弃这坚持了十八年的痴缠苦恋,让两人都得到解脱……
事后,留在日本和张司青和小宁玩了两天人兽、幼齿、制服、捆绑、夜店的张司青中肯地评论道:“木头是真喜欢你……一个真喜欢你的人,才会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考虑……”
楚生不语。
回国后,楚生正式递了辞呈,专心进修他一直想学的心理学,楚正卿和楚卫国也都给了他一定的支持,且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
楚生虽然在平日里常去看望已经接回周瑞家的周瑞的母亲,却常常是趁着周瑞上班时,就算周瑞在,他也很少搭理周瑞。
一天,楚生给周瑞的母亲端药时,周瑞的母亲一叹道:
“我时日不多了……”
楚生手一抖,汤匙里的药洒出一半。苦涩的中药味蔓延开来,一直渗入心里。
“瑞儿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就是我这个做娘的,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握住楚生的手:“但我知道瑞儿的脾气……他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说完将无名指上的老赤金戒指摘下来,慎重地交到楚生手中:“叫我一声‘妈’……”
老妇人费力地笑了笑,依然慈祥,依然温暖,楚生却哭了……
第59章 同一种幸福
虽然周瑞的母亲认同了这门“亲事”,真嗣也顿悟选择了放弃,但这并不表示楚生就该顺理成章地和周渣渣在一起。
对于此,周瑞很是头疼,他并不知道母亲已经给了楚生那只家传老金戒指,于是依旧每日吃不下睡不香,三更半夜便挨个打骚扰电话倾诉苦闷。
拗不过周瑞夜夜呻吟的众人,最终都给周瑞支了招,周瑞经过反复比较采用了几招,于是就有了如下事件。
事件一:
一天,又来照顾周瑞母亲的楚生被周瑞母亲强留在周瑞家里睡,周瑞回来一反常态地没有对楚生性骚扰,只在楚生睡下后带了把剪子悄悄钻到楚生房里,摸黑剪了楚生一簇头发,迅速溜回房里,随后也剪下自己一簇头发,和楚生的头发打了个结,收进一个小锦囊里塞到枕头底下。
这就是卫婷所谓的“结发”,周瑞打算第二天一早拿给楚生看,就说是很久以前自己悄悄剪的,保留至今,以示情深意重。
然而第二天一早,楚生照镜子时,发现自己脑袋上秃了一块……
此后一周,楚生没和周瑞说过一句话。
事件二:
这天楚生又被周瑞的母亲拉着小手留下来住,两周的冷战让周瑞倍感煎熬,决定豁出去用用张司青教的“迷魂大法”。
周瑞先洗的澡,随后趁着楚生洗澡的时候溜到楚生房里,在一片昏暗中剥光了衣服,背对着门撑着脑袋以美人卧榻姿势侧躺在床上。
月光照亮了周瑞强壮的肱二头肌,更将他丰满的胸肌上的水珠折射得盈盈透亮,整个人宛如出水芙蓉……
周瑞等了许久终于盼到了身后的推门声。
周瑞想起张司青的谆谆教导,忙扭了个S型抛掉羞耻感道:“我愿意把我的所有都给你……”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便扑了上来。周瑞欣喜地回过身接住,却发现抱了个满怀的是毛茸茸的……
月饼天真地迎着周瑞呆滞的目光。最近周瑞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工作和楚生身上,已经很久没有和月饼亲热了,月饼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于是便趁着楚生洗澡来找他的主人搂搂抱抱……
只是他不明白,他的男主人为什么要脱得一丝不挂……
此时,一人一狗真深情对望渐入佳境,却不料湿漉漉的楚生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楚生停下用毛巾擦拭头发的动作,很镇定地看了眼月光下在床上和爱犬深情相拥的裸体男子,随后很镇定地带上了门……
此后两周,楚生没和周瑞说过一句话。
事件三:周瑞想从郑宁那儿借来雪貂冰冰让它和月饼好好相处让汤圆吃吃醋然后指着冰冰对楚生道“你看你看,第三者都这样,破坏原配的感情。”。
然而在周瑞接来冰冰的第一天,颜控汤圆便喜新厌旧地和貌美如花的冰冰滚成了一团,留月饼一狗摘着花瓣在角落黯然神伤……
周瑞抽搐了会儿,想想好像也差不多达到效果了,便指着冰冰对楚生道:“你看你看,第三者都这样,破坏原配的感情……”
楚生瞥了眼周瑞道:
“我和真嗣在十八年前就认识了。”
周瑞一下子就愣住了,但看楚生的神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下心中晴天霹雳了,搞了半天,自己才是第三者?
楚生看周瑞一副挫败的样子便没继续说下去,只是进屋和周瑞母亲道别后轻巧地带一句:“我先走了。”
如今的楚生,已经搬回自己家住了,因为工作需要楚正卿常常很晚才回来,但每天楚生都会热着饭等他。
父子俩在一起吃饭其实很少交流,但都十分珍惜在一起相处的时光。
这天楚正卿开会吗,回来得早,父子俩正布置好碗筷准备吃饭呢,门铃就响了。
楚生跑去开门,见到的却是刚刚告别过的周瑞。
周瑞眨巴着诚恳的大眼睛道:
“楚生,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楚生瞥了眼正从厨房里端着汤出来的楚正卿。
“以后再谈吧……”
从楚生的表情里周瑞看得出,楚生有些责怪他的冒失。
“让他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两人的眼神交流。
楚生一激灵,回头看向客厅里的父亲。
周瑞却似乎求之不得,昂首迎上楚正卿凌然的目光,随后毕恭毕敬叫了声“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