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三观
“怎么就突然宽裕了?”刘易斯狐疑地看着小德。
小德干咳两声,喝了一口啤酒,才说:“你当时不是从会所地下停车场带走了我吗?会所里面的人都以为你跟刘七爷争风吃醋,不敢管,所以后来也没找我麻烦,这事儿你知道吧?”
刘易斯其实不太知道,但也大概能料到,便说:“哦?然后呢?”
小德便继续说:“这事儿你哥也听说了。他来找我,叫我离开你。”
刘易斯原本喝着可乐的,听着这话,吓得差点呛到。
杨橄榄闻言也大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小德睁大眼睛,“那个司机还挺牛气的,就指着我鼻子说‘你要的不就是钱吗?你就开个价呗’。噢,可神气了,你们有钱人真是……”
刘易斯感到相当尴尬,连忙说:“那我替他道歉……”
“不。不用道歉。”小德大手一挥,“反正我也拿了钱嘛。”
“啊?”刘易斯和杨橄榄都惊得下巴快掉地上了,“你拿钱了?”
“对啊,他不让我开价吗?我不开我是傻比啊?”小德眨了眨眼睛,举起了手里的啤酒,“所以这次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拿了钱,就会离开这个城市了。我这个人,说话算话的。”说完,小德豪气地干杯了。
刘易斯愣在那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
杨橄榄倒是很快消化了这个事实,便不悦地说:“怎么回事呀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是不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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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德笑了,说:“就是兄弟才不想老麻烦你嘛。我自己拿了钱走远一点,也算是少给你添麻烦了。”
杨橄榄琢磨了一下,却说:“那你不等于在刘修斯那边骗钱了吗?”
“算吗?”小德不以为然,“他让我拿钱走人,我就拿钱,然后走人,怎么能算是骗呢?我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做呀。”
杨橄榄想到范言结的遭遇,总是对刘修斯存着几分惧怕的心理。于是,杨橄榄又朝刘易斯说:“我看你哥要是发现内情,就知道自己被当傻子看了,说不定要拿小德出气呢!你看呢?”
“我看?我什么都看不了!”刘易斯苦笑,“我现在真看不懂我哥了。”
这说的是真话,刘易斯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清刘修斯了。
他实在想不到,刘修斯居然会找小德,还给钱叫他走人。这不是俗套八点档才有的剧情吗?而且演这个剧情的人还应该是刻薄婆婆!
杨橄榄却认定刘修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便连连摇头:“刘修斯的钱不是那么好骗的,吃了他的都要吐出来!”
小德不以为意:“你跟他很熟吗?怎么就知道了?”
“你……你猪脑袋啊!”杨橄榄没好气地说,“范言结的事情没给你前车之鉴吗?”
小德闻言,也怔了怔,半晌却道:“那我都收了钱了,还要怎么办?难道我现在去找刘修斯,告诉他他误会了?那不是更打他的脸?”
“这也是啊……”杨橄榄苦恼地挠了挠头,半晌一拍桌子,“只能将错就错了。”
“将错就错?”
杨橄榄对刘易斯说:“如果刘修斯跟你说起来,你就替小德圆一下。就认了小德和你好过一会子,现在他已经和你分手。我想刘修斯就不会为难小德了。”
刘易斯一时愣住了,半晌才缓缓点头,却又说:“只是,我觉得以我哥的性格,他不会问我的。”
“那就最好了!”杨橄榄说,“最好谁都不提,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刘易斯含糊地点点头,开始吃火锅。
但他嘴里吃着什么都尝不出味道了,他现在可都是懵的。
他的心就像那个火锅的水一样沸腾不息,冒着烟儿,他的心又像那颗牛丸,浮浮沉沉,半生不熟,没个着落。
好难受。
吃完了火锅,刘易斯就跟小德、杨橄榄告辞了。
刘易斯独自驱车回家,到了家中的时候,女佣便来迎接他,帮他脱了外套,又笑着说:“好大一股火锅味儿……”
“是吗?”刘易斯有些讶异,“那拿去洗了吧。”
女佣抖了抖那件外套,说:“这个要送去干洗的。可能要过两天才能拿回来。”
“没关系。”刘易斯微微摇头,又问,“我哥回来了么?”
女佣点头,说:“回来了。”说着,女佣又捂嘴笑道:“大少爷回来的时候也是第一句问你呢。”
刘易斯一怔,半晌没言语。
女佣看得出刘易斯心情不佳,便没有继续谈天了,只说要干活,便走开了。
刘易斯回到主卧层,洗过澡了,便换上睡袍,趿着居家拖鞋,慢悠悠地在柔软的地毯上踱步。
当他想不通事情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来来回回地踱步,仿佛这样能帮助他思考。
最近,他和刘修斯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可以用“一波三折”来形容。
先是他和刘修斯从疏远变得亲近,却又突然发生了DNA检测的事件。他和刘修斯忽然被宣判不是兄弟了……
但好像这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反而让他们的联系更紧密了。
“血缘的意义是什么呢?”刘易斯默默想道。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还是视他为至亲。
不……
我对他的感情,明明就是与血缘无关的那种。
刘易斯想起了在La Jalousie心脏发疼的感觉。
他对刘修斯的感情,是像血缘一样浓的,但却又与血缘无关。他爱刘修斯,不是以弟弟的身份,而是以……
——以一个自私的凡人的身份去爱着另一个人,贪婪地期望独占他的全部温柔……
独占欲。
刘易斯发现自己对刘修斯充满了独占欲。
刘易斯想起了那一株粉红色的海棠。他不愿意让那么一株粉红色的海棠在花园里招蜂引蝶,他要这株海棠开在他的卧室、败在他的卧室。
是这么样的感情。
刘易斯领悟了什么,深深叹了一口气,停止了踱步,目光放得很远。
“小易。”刘修斯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回来了?”
刘易斯转过头,看到了刘修斯,便略有些僵硬地一笑:“哥。”
刘修斯和刘易斯一样,身穿睡袍、拖鞋,头发柔顺地垂落,不是平常那个头发梳起、西装革履的模样。
刘修斯这么慵懒的姿态……还有谁见过?
——刘易斯忍不住在意。
刘易斯在沙发上坐下,说道:“我今天碰到白纨绮了。”
“嗯?”刘修斯感到意外,也在刘易斯的身边坐下,“说什么了吗?”
“我跟她说,‘含英’投资阿伊尼亚的项目对她是有利的。”
刘修斯笑笑,说:“你跟她说这个没有意义。”
“我并不了解内情。”刘易斯淡淡说,“她说,她是想跟你合作的,她甚至愿意和你结婚,只是你不肯。”
刘修斯抬起下巴,说:“你记得妈妈说过什么吗?”
刘易斯一怔:“什么?”
他没想到刘修斯此刻会提起妈妈。
刘修斯自顾自地说:“妈妈教导我们,婚姻必须是相爱的人的结合,不然只会是悲剧。”
刘易斯怔住了,他没想到看起来十足利己主义的商人的刘修斯,居然也会奉行这样的原则。
“可是……”刘易斯顿了顿,试探似的问,“你不是说你可能不会爱上任何人吗?”
“是的。”刘修斯点头,“我好像只能爱妈妈和你。别人都不可以……”
刘易斯的眼睛忽然睁圆,震惊写满脸上。
刘修斯伤感地合上眼睛:“可惜,妈妈已经去世了……”
“那么,”刘易斯忍不住问,“如果我也……我也去世了呢?”
刘修斯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好像恐惧一样。不过,他的情绪总是很容易稳定下来。于是,刘修斯很快回复了平静,微笑着看刘易斯:“……除非是我去世了。”
刘易斯一时怔住,没明白过来。
刘修斯却伸手,抱住了刘易斯:“好了,别说这么让人不舒服的话题了。”
第72章
刘易斯把头靠在刘修斯的肩膀上,出神了半分钟。
在这半分钟之内,刘修斯的手仍搭在刘易斯的肩头,轻轻抚拍着,犹如安慰受惊的婴儿一样。
刘易斯才算发现,刘修斯对他总是如此温柔,对他也总是像对孩子一样。
无论是发生多大的祸事,刘修斯都保护着刘易斯;无论刘易斯犯了什么过错,刘修斯都不会怪责刘易斯;但与此相应的,无论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刘修斯都不会事先告知刘易斯,更别提和他商量了。
刘易斯相信刘修斯爱着自己,但刘易斯觉得刘修斯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一样爱,而不将自己当成一个与他对等的成年男人。
这能怪刘修斯吗?
刘易斯仔细想来,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比起刘修斯而言是不太成熟。更何况,他在刘修斯面前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也难怪刘修斯这么看待他。
刘易斯出神了好久,才听见刘修斯在耳边说:“好了,小易,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休息了?”
——瞧,这语气就跟哄小孩一样。
刘易斯离开了刘修斯的怀抱,怔怔看着他。
“你是不是在不高兴?”刘修斯问道。
“嗯?”刘易斯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他确信自己应该没有露出愠色才对,“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高兴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刘修斯微微拧了眉,用手指敲着自己的下巴尖,像是模仿刘易斯的表情,“就是这个表情。”
刘易斯竟然不知道自己不高兴的时候是这样的,愣了半晌,却又说:“那你观察得也太仔细了。”
“当然。”刘修斯把这句话当成赞美,愉快地承认了,“你可能没留意,但我总是留意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