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徐图之
曲燎原谦虚道:“哪里哪里,没有没有。”
康明不无酸意道:“我觉得宋野可能性大点,我们班都有几个女生,一提宋野就疯了。你也有可能,高一刘晓晓她们几个就经常议论,说你是咱班最帅的,就是黑,特别跟宋野那样的一比,你就很吃亏了。”
“啊?!”曲燎原大感新奇,他第一次听说关于自己还有这样的讨论。
不过他觉得郝艳对他是肯定没有那种意思的,她对宋野也没表现出格外不同的态度。假设郝艳真的有个喜欢的男生,他们俩应该是都可以被排除的。
他猜测道:“也许,郝艳不看重长相呢?”
康明笃定道:“不会,她肯定喜欢帅哥,你没注意过她的文具盒吗?里面贴的全是帅哥明星的贴纸。”
其实这样也讨论不出结果,无非是作为朋友,曲燎原听康明发泄一下相思之苦。而康明倒也不是非要追到郝艳不可,也没想和郝艳的心上人打架或是怎么样,就是初恋即受挫,太郁闷了,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情敌究竟是谁。
最后,曲燎原严正告诫道:“这件事你以后不要再和别人说了,郝艳毕竟是个女孩子,万一这种话大范围地传播开,对她影响很不好的。”
“好,不会说了,”康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道,“打球那几个都是我的铁哥们儿,我会叮嘱他们别说出去的。”
曲燎原点点头,说:“你别天天只想着打球打球,要好好学习啊小明!”
晚自习上课前,第一节 数学自习,数学课代表宋野去老师办公室里帮忙拿东西。
郝艳打开文具盒时,坐在她后面的曲燎原探头探脑地看了看,那文具盒里果然贴了很多男星贴纸,花花绿绿的。
郝艳的同桌发现了,示意郝艳向后看。
“班长,怎么了?”郝艳奇怪地问曲燎原。
“你文具盒里都是谁?”曲燎原道,“我怎么都不认识,是明星吗?”
郝艳拿了文具盒给他看,介绍说:“这边都是加油好男儿,这边是快乐男声的选手,帅吧?”
曲燎原:“……”
郝艳转了回去做自己的事。
曲燎原心想,她还真是喜欢帅哥,那会喜欢宋野吗?但是也不像啊。
他有了一定恋爱经验以后,已经能基本分辨出哪些女生对宋野只是出于成绩和外表的好感,而哪些女生是真的对宋野有女生对男生的喜欢。郝艳对宋野应该只是前者。
如果连宋野都看不上,那她还能喜欢上谁?
——曲燎原,一个宋野迷弟,的逻辑。
被曲燎原发现秘密后的康明,也不好意思每天都来了,好几天才会来找曲燎原玩一次。
因为宋野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曲燎原就悄悄和他分享了康明的秘密,这样他再看到康明来,也就不会摆出一张臭脸了。他对康明印象还算是比较不错的,并不过于介意曲燎原和康明走得近些,不然就不会独自回去洗衣服,放曲燎原去和康明打篮球了。
他自己也有发现,是在和曲燎原恋爱以后,他对曲燎原的独占欲比他们不是恋人关系时,似乎是变弱了,也许是因为他确定曲燎原已经爱上了他,他对曲燎原已经是那个独一无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轻易被别人影响到。
出现在曲燎原身边的所有人中,宋野目前仍然还在持续讨厌的,也就只剩下那一个了。
此时的宋野,还不知道这种直觉叫做同类雷达。这雷达,他仿佛是天生就有,并且还总是很准确,而曲燎原直到很久以后的人生中,在这方面始终都是糊里糊涂的,完全没有雷达这个东西。
眼前,曲燎原也没有观察出郝艳究竟是喜欢上了谁,就渐渐忘了这件事,只当是郝艳为了拒绝康明而找的一个借口。
学习状态稳定下来以后,宋野也不像前阵子那样精神紧张,不再随时随地就想和曲燎原亲热,重新变得克制起来。
两个人又像以前一样,上课时间就认认真真学习,课后没事时找个地方躲起来谈情说爱,每天会有一到两次的接吻,也会说些情情爱爱的话。
宋野是很会说的,曲燎原没有他会,次次听到新花样都会很震惊,忍不住也会夸他:“你怎么这么会说?”
宋野就会问他:“那你有没有更爱哥哥?”
“有,我简直都要爱死你了。”曲燎原承认得也总是很干脆,然后照例是索吻,“我们再亲一下。”
天天亲来亲去,有时难免会亲出火花来,宋野克制成了习惯,自我控制力强大极了,反而是只试过两次的曲燎原,一旦有了反应简直就要崩溃,他非常珍惜他剩下的区区两次机会,不舍得随随便便就用掉。
那怎么办?去跑步,边跑边背古诗词或英语单词,发泄多余的精力,转移掉注意力。
因为两人的恋爱时间通常安排在第三节 自习课后,睡觉之前。会亲得过了火,自然也就多是集中在这个时候。
于是每隔几天,就有同学吃惊地发现,宋野带着曲燎原,大半夜的在操场上跑圈,还念念有词地背着什么。目击者回宿舍和其他人讨论一番,这是什么特殊的学习方法?难怪曲燎原成绩进步那么快!由此还引发了一波“一中住校生深夜跑步”热潮。
很快,进了十二月,连下了几场大雪,天寒地冻,没人去跑步了。
这天礼拜五,中午又该放假回家。
宋野和曲燎原从学校出来,连着等着过去了两班公交,都因为人太多而没能挤上去,商量了下,干脆等高峰期过去,下午两三点再回家去。
两人就先去曲大江的便利超市,从学校步行过去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路,但积雪很厚,天上也还在洋洋洒洒,下着很大的雪,走路速度就慢了很多。
当然也有点故意不想走快的成分。
“有一点浪漫。”曲燎原发表了此时的感想。
“嗯。”宋野朝他伸出手,两人都戴着毛线手套,牵着手一起走。
因为这特殊的天气,同伴之间的牵手也变得很自然,不会让路人觉得奇怪。
走在这冰天雪地里,宋野心里却温暖得很,道:“还记得去年下雪吗?”
曲燎原问:“哪一场?去年下了好几次。”
宋野:“……”
“哈哈,我逗你的,”曲燎原笑起来,说,“我知道,就是你问我想不想永远在一起,那一次。我记得。”
宋野也笑了。眨眼就已经一年了。
曲燎原道:“再一年,明年,我们就都十八岁了。”
升入高三,参加高考,准备上大学……宋野一下就想了很远,道:“十八了,你都想干什么?”
曲燎原高兴道:“做手术!”
宋野道:“还有呢?”
曲燎原一想,打蔫地说:“好好学习,备战高考。”
“这就对了,”宋野满意了,说,“心思多往学习上放一放,好让我省点心。”
“学习学习,”曲燎原嘟囔道,“知道了,学习是最重要的。”
他的短发和浓眉上都结了雪花,脸在寒风中变得有一点红,鼻尖也是红的,嘴唇也是,眼睛被风雪吹得半睁不睁,帅还是帅的,就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每次被说学习,就像个不高兴的小孩。
宋野隔着手套捏捏他的手,叫他:“曲燎原。”
叫全名,必定是要说什么。曲燎原努力睁大眼睛,问:“怎么啦?”
“学习当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宋野道。
“那什么最重要?”曲燎原脑袋空空,瞎猜道,“清华自动化?北大光华?”
宋野和他科普过,自动化最好的是清华,工商管理最好的北大光华学院。
宋野忽然快走半步,一侧身,挡在曲燎原面前,曲燎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在脸上亲了一下。
曲燎原抓狂道:“大马路上!你疯了?!”
他警觉地四处看看,好像没人注意到。天气不好,行人少,骑车的人也不多,机动车道上缓慢行驶着几辆汽车,大家都各走各的,没人在看他们。
宋野又退回来,与他并肩,才说:“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了不?”
曲燎原明白了,这是又要说情话了!
“对哥哥最重要的,”宋野果然深情款款地说,“是你。”
曲燎原简直服了他,道:“咱俩每天吃一样的饭喝一样的水,怎么你这么会?我就不会!”
宋野道:“不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曲燎原痛苦道,“离五一还有四个多月!在我做手术割掉包皮以前,你不要老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了,今天又尿床了,这礼拜尿了三回,幸好今天放假,不然我都没有内裤可以换。”
宋野:“……”
他也盼着五一能快点来,到那七天假期,他想和曲燎原出去一趟,去省会,去北京去上海,去哪儿都行,只要找个理由和曲叔高姨说,能带曲燎原出门就好。
四月份他俩就满十八岁了,可以……咳。
下雪天,超市也没客人,曲大江在收银台后边看报纸边等着他俩。
宋野刚才来前就先给他打过电话,他在马路对面的饭馆里订好了三份扬州炒饭,已经做好送来了。
等俩孩子来了,曲大江让儿子从货架上挑了盒午餐肉罐头拆开,三个人各自端了一份饭,吃罐头,填肚子,顺带还聊几句闲话。
问了问学习,曲大江也说了这半个月股票的情况,持续了大半年的牛市还没过去,他和宋野持有的几支股票都还在上涨,他很乐观,还说了认识的股友还有在大量买入。
宋野却有其他打算,但看他兴头上,又正吃着饭,就想等下再细说。
曲燎原听不太懂,扒拉着饭,看见刚才曲大江看的那张报纸在旁边,顺手拿过来看了看,顿时晴天霹雳!
“小野!你看!”他愤怒地把报纸给宋野看。
宋野一脸疑惑地接过去,顿时也被雷劈到了。
曲大江看见他们在看的那版面,笑道:“以后五一就别长玩心了,好好学习,再也没有七天假了。”
2007年12月14日,国务院第二次修订《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
自2008年起,“五一”由7天调整为3天,减少4天,“五一”黄金周从这一年起,成为历史。
第79章 巧克力球和房子
五一小长假没了, 也就意味着在明年暑假之前, 都没有时间去做手术。
曲燎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本来还香喷喷的扬州炒饭也没了滋味。
宋野也被这新闻搞得很郁闷。
曲大江只以为他俩是小孩心思贪玩,没有假期有点失落,还打趣了两句。
吃完了饭, 他和宋野聊着天,让曲燎原把快餐盒和一次性筷子收拾在塑料袋里,去扔在外面的公共垃圾桶里, 不然会招老鼠。
室内有暖气, 为了更保温,超市玻璃门外还挂了厚厚的棉帘子, 曲燎原提了垃圾,一推门, 风大,那帘子啪一声, 照脸拍了他一下,他一个趔趄差点从门前台阶上摔下去。
宋野道:“你小心点啊!”不由自主就站了起来。
“没事,别管他, ”曲大江笑呵呵地说, “毛手毛脚的一点不稳重,摔个狗吃屎就长记性了。”
曲燎原回头冲他爸做了个歪眼斜嘴的鬼脸,提着塑料袋出去门外,把门关好,撩了帘子跑去扔垃圾。
外面还下着大雪, 风卷着雪花,早上曲大江扫过超市门前的雪,现在又被新雪覆盖了。曲燎原踩着雪,嘎吱嘎吱地,找了个最近的垃圾桶。
也许因为太冷,前面不知哪个丢垃圾的人随手丢了一袋垃圾就跑,把垃圾桶的口都堵住了,半个袋子还在外面,上面落了一层雪,旁边地上扔了两袋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