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晓生
余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烟甩到车座后面。
李夭夭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疲倦地阖上眼:“两个月前他胃穿孔住院,他大哥来找过我。”
余鱼吃惊地说:“我靠,拍豪门大戏呢这是,他哥叫你滚蛋?”
李夭夭摇头:“没,苏颐在他面前尽说我好话来着。不过我干的事儿他多少也知道点,他跟我说,苏颐喜欢的东西他们从来不会阻拦,他还可以帮我们弄到荷兰去结婚。但是我要跟苏颐好,得遵守他们家的规矩。”
余鱼好奇地听着。
李夭夭说:“他哥给了我份合同。”比了两指的距离,“这么厚。我X他妈的,我翻都没翻开,直接甩他身上,回去理了东西就跑了。我是喜欢苏颐没错,跟他一辈子,我没想过。还他妈跟老子玩这一套,合同,我X他祖宗十八代,有几个子儿就把老子当小白脸!”
一直坐在驾驶座上听着的佘蛇突然开口:“苏颐怎么说?”
李夭夭气哼哼地说:“别看他一脸好欺负的样子,其实那小羊羔子精的很。他哥找过我他能不知道?说不定他哥来找我就是他的意思!这次他找到我,提都没提这事,其实话里都带着试探,开口闭口一辈子,就等着老子上他的套呢!X的,听说她二姐是个律师,死的都能给说活。我现在跟他在一起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被他灌醉了摁个手印啥的,这辈子就这么搭进去了。”
余鱼笑着摇头,拍拍他的肩:“算了,干完这次别回上海了,跟师兄去杭州混一段时间,漂亮的小女生……呃,小男生多得是!”
坐在前排的佘蛇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
不一会儿,南宫狗剩遛完四牛上车,大吉普轰隆轰隆继续往宁夏跑。
西夏是党项族建立的王朝,公元1032年李元昊即位夏国公后脱离宋朝,建宫殿、定军制、立军名、创造了西夏文字,随后称帝,建立了大夏王朝。公元1227年,西夏国被蒙古族所灭,结束了为期二百年的政权。
在距离宁夏银川市西约三十公里公里的贺兰山东麓有一处陵区,分布着九座王陵和两百多座王侯勋戚的陪葬墓。
李夭夭本来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突然一下蹦了起来,脑袋撞在车顶上,哎哟直叫唤。
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了他的呼痛声,坐在他旁边的余鱼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没吭气。
李夭夭拍打着南宫狗剩的靠垫,大吼道:“师父!!!哪里来的西夏王陵啊!!!”
南宫狗剩掏掏耳朵,吼回去:“神马?!我听不见!!!”
西夏王朝一共经历了十代帝王,除了亡国的末代皇帝,所有的王陵都在一个区里,还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哪里还有多的王陵给他们挖?!
李夭夭从余鱼身上找出地图,拿着画地图小纸片在南宫狗剩面前挥:“这是什么东西?!”
南宫狗剩眼睛左瞟西瞟,装聋作哑。
车开到宁夏银川市境内,终于停了。
李夭夭沉着脸说,狗剩同志,你千辛万苦把我们仨拉拔这么大,不会临时起意想卖给人贩子吧。
南宫狗剩忙打哈哈:哪能啊,就你们仨这精瘦的身材,按猪肉价卖都不回本啊。
李夭夭脸色更沉:“听您这口气,感情卖猪肉价还抬举我们了?”
但是到也到了这地方,何况是狗剩师父的意思,于是三个人也就这么着找了个酒店住下了。
晚上南宫狗剩和李夭夭一间房,余鱼和佘蛇一间,拿了房卡后余鱼突然朝着李夭夭扑了过来:“师弟~~老佘好可怕,他晚上会摸人家的胸胸,人家不要跟他睡~~我跟你一间房吧!”
还不等李夭夭回答,余鱼又一脸嫌弃地跳开:“不对,你这小兔崽子也是根搅屎棍~~”
李夭夭痴呆状,品味着‘搅屎棍’的深意。
余鱼冲着南宫狗剩扑了上去:“师父~~徒儿要跟你睡~~”
南宫狗剩慈祥地摸了摸余鱼的脑袋:“也好,二剩和三狗为师都玩腻了,该轮到你了。”
“咩~~”余鱼泪流满面地被一脸阴沉的佘蛇拖走了。
李夭夭进了屋子,趁南宫狗剩收整行李的时候,偷偷将手机取出来,开机。
老式砖头手机在他手里嗡嗡振个不停,李夭夭点开一看,清一色全是苏颐的短信。他没有一条一条点开,只是拉了下进度条,发现在上午九点之前苏颐一共发了三十五条,九点之后还有一条短信,发件人却是乔瑜。
李夭夭惊讶地点开一看,只见信息上写:我和考古队请了假,陪苏颐来找你。
李夭夭纳闷了:找我?到哪里找?难不成苏颐那小羊羔子在我身上装了定位系统?
他又关了手机,心情却不由明朗了许多,开开心心地勾着师父师兄们下楼吃宵夜去了。
黄河之水流经宁夏,鲜活的大黄鲤剖去内脏后用火烤熟,只需撒上盐及孜然,入口鲜香爽滑。
宁夏的羊肉没有羊膻味,水煮后撒上盐,蘸着酱料即可食用,入口即化。
四个吃货吃到肚皮滚圆,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苏颐和乔瑜坐在开往宁夏的大巴上。苏颐盯着窗外的夜景,神情落寞。
乔瑜自早上起心脏就时不时抽疼着。他伸手想揽住苏颐,却在半空中又放下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他不喜欢你,你又何苦……”
苏颐强打精神笑了笑:“我现在,还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
乔瑜心苦的简直超出了语言的形容范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陪着暗恋了七年的心上人去追情敌,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夭夭他……和你说了什么?”
乔瑜沉浸在自己的凄苦中,脱口而出:“他说要帮我追你。”
身边人沉默了。
乔瑜猛地回过神来,先是惊讶,随即苦笑,暗暗咬牙道:乔瑜,你是个男人,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他鼓足勇气,放机关炮似的一口气说:“苏颐我喜欢了你七年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你幸福!李夭夭他配不上你!不管这一次你会不会对他死心,从上了这趟车开始,我正式开始追你!”说完这串话,乔瑜的心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所幸夜色掩盖了他烧红的脸。
苏颐垂下眼,轻声地说:“小乔哥,我一直很感谢你……”
乔瑜打断道:“你不要急着给我回答,我不会逼你,你给我时、时间证明。”
苏颐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转过头继续看窗外景色。
乔瑜浑身散了架一般倒在椅背上,手压着心口,表情万般狰狞:妈妈咪呀,紧张死了紧张死了,噢呜呜呜呜呜呜,我居然说出来了!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乔瑜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不由惊呼:“李夭夭!”
苏颐猛地回过头,一把将他手机抢了过去,手忙脚乱地点开短信。
“哥们儿,你是猪脑袋还是熊脑袋?脑子被门挤了吧!陪他来找我,你们知道小爷现在在哪逍遥么?你跟苏颐一个毛病,就是贱!你眼巴巴跟着他,他就不理你。我跟你说,你对他凶着点,他敢不从,扒了衣服压在地上就干!你越折磨他,他就越离不开你!祝你成功。我关机了,不用找我。李夭夭”借着手机屏幕的幽光,乔瑜看清苏颐,狰狞地,笑了。
第11章
宁夏回族自治区西北山岭南北长二百二十公里,海拔两千多公尺。山势雄伟,如奔腾的骏马,在蒙古语中称骏马为贺兰,故主峰被称为贺兰山,海拔三千五百公尺。
余鱼仰望着伟岸的贺兰山,不仅感慨道:“陆游有一首诗说得好: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佘蛇面无表情:“滚,是辛弃疾!”
李夭夭嗤笑:“得了吧,岳飞写的《满江红》。”
南宫狗剩刚稍感欣慰,只听李夭夭继续说道:“这么有名的唐诗你们都弄错!岳飞岳将军平定了安史之乱后写下的这首诗……哎哟,师父你干嘛打我!”
南宫狗剩面无表情地拍拍手:“走,上山!”
要上贺兰山,可以在山脚下坐车,巴士顺着崎岖盘亘的山路行到半山腰将人放下,剩下的路还要人自己爬。
贺兰山上有很多原始森林,在上山之前,有一位年轻的小民警登上巴士,命抽烟的男士们将打火机、火柴等物品全部交给警卫处暂时保管,下山后可以领回。
收火机的小民警相貌十分英俊,因长期在山区工作,皮肤被晒得黝黑,嘴唇干裂,但乌黑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南宫狗剩将打火机放在小民警手里的时候趁机捏了捏民警的小手,笑眯眯地问道:“小弟弟,今年多大啦?”
小民警一脸严肃地回答:“十八。”
南宫狗剩微笑:“十八好啊,十八的男孩像枝花。”
小民警面无表情地抖了抖,咻一下跳下车不见了。
车开始发动,余鱼啧啧感慨:“上梁不正下梁歪,老二老三都是被你个老不正经带坏的。”
李夭夭嗤笑:“得了吧,你给我换嫂子的速度不也是和师父学的么?”
师徒四人中,狗剩师父是男女通吃,且喜新不厌旧,见一个爱一个,满世界都有桃花债;大徒弟余鱼只对软妹子下手,换女如换衣,但他一直坚持自己的二位师弟都暗恋自己十几年,后来李夭夭有了苏颐,他才把老三踢出编制外;二徒弟佘蛇作风最端正,因为没有实战经验,目前性向不明中;三徒弟李夭夭纯gay一只,恋爱经验三五次,每一个都能坚持一年半载。
因为贺兰山地势的缘故,盘山公路凹凸不平,一个大坡连着一个小坡,路宽也不过三四米。
司机同志显然是F1出身,哗一下把油门加到底,飞跃一个又一个坡,乘客们就在不断的超重和失重中抽气、吐气。
车开到车站,司机同志把门一开,大嗓门吼道:“下山十五分钟一班车,还是这车,七点最后一班。”
二十几个乘客两腿打颤地下来,李夭夭抹了把汗:“好多年没玩海盗船了,真刺激啊,呵呵,呵呵,呵呵呵。”
南宫狗剩抬头看了看天,说,哎呀天气真好啊我们晒晒太阳等会走下山去吧。
四个人往上爬了一个小时,南宫狗剩一早带着徒弟们偏离了大路,穿过重重森林来到一条密道往上爬。
没有经人工修过的山路崎岖不平,李夭夭累得直喘气,又拿出地图来看了看:“师、哈、师父,你要带我们去的,就是这地方?”
南宫狗剩打哈哈:是啊是啊。
李夭夭皱眉,仔细研究了会儿地图:“卧槽,我说这地图怎么这么奇怪!你没把山体画出来!”
南宫狗剩鄙夷地说:“如果把贺兰山画出来,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还能上为师的当么?”的确,西夏的党项族人的葬俗模仿中原的汉人,不可能将墓葬建在山上。
余鱼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啊?到底是不是墓啊?”
南宫狗剩继续打哈哈:当然啦,保证有西夏的尸骨嘛。
四人又爬了一个多小时,眼见已到了中午,眼前终于骤然开阔,来到一处山谷。山谷间道路狭窄,大约六七米宽,还有一道一米多宽的泉水蜿蜒而下。南宫狗剩停下脚步,领着三名徒儿在泉水旁蹲下喝水。他用冰凉的泉水洗了把脸,四周看了看,确保没有外人,指着一块大石头说:“推开。”
三个徒弟虽然吃惊,但还是依言照做。
石头被推开后,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众人大吃一惊!
李夭夭喃喃道:“这……这是什么?凿山为陵是辽人的手笔,这真的是西夏遗迹?”
南宫狗剩神秘地笑了笑,弯下腰首当其冲从半人高的洞口钻了进去。
三名徒弟接二连三地钻进洞窟,李夭夭掩着鼻子惊呼:“好臭!师父你放屁吗?!”
余鱼用力嗅了几下,享受地说:“不臭啊,明明是海鲜的腥气嘛。”
佘蛇漫无表情地用手电照了照洞窟的一角:“尸臭。”
“啊!!!”李夭夭吓得扑到余鱼背上,余鱼又扑到佘蛇背上,三个人紧紧挨成一团。
李夭夭捏着鼻子,指着那处吼道:“师父!!这是什么!!!”
手电的光照到之处,有一块巨大的人状腐肉,地上积了一滩深色液体,许是尸油和血迹混在一起的物质。佘蛇手中的手电一抖,照到腐肉的脸部,只见他面部肿大、眼球突出、口唇如腊肠一般。
南宫狗剩面容严峻地捏着鼻子站在尸体不远处观察:“尸体已经呈现巨人观,应该是五、六天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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