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晓生
从那以后,乔瑜找伴侣的首要条件就成了稳重老实。
他初见苏颐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少年十分乖巧,故才动了些心思。接触之后,发现苏颐的确是个非常安分的人,相貌气质涵养更是样样都好,这才逐渐弥足深陷。
年纪越大,乔瑜就变得越发缺乏温暖,也很难再在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恋情中纠缠下去了——他感到太累了。这时候南宫狗剩的出现无疑为他开辟了一片新的大陆。
乔瑜睁开眼,借着从窗外洒进来的银辉打量着身边人的相貌。
南宫狗剩的眼睛细细长长,其实睁着和闭着的区别不大,却使他看起来仿佛始终带着笑;他的鼻子长的很不错,既高又挺,不宽也不窄;嘴无功也无过,总之算得上顺眼,甚至让人有点——想亲亲看的欲望。
乔瑜当然没有为苏颐守身七年,他实在憋不住的时候也曾在酒吧里领着年轻漂亮的小男生去宾馆,在保证安全卫生的情况下泻一泻火。像南宫狗剩这样年纪比他还大的他还真没接触过,一时不知该怎么下口。
乔瑜心想:该怎么办呢?要不明明白白的问清楚?或者试试直接用肢体语言表达?
与此同时,装睡的南宫狗剩也有同样的烦恼:X生活不和谐这小恋爱可怎么谈哟!真愁人!
到了凌晨四点的时候,苏颐朦朦胧胧中感觉到身后的人又轻手轻脚地跨过他爬下床去了。
清晨苏颐神清气爽地醒来,在卫生间洗漱完毕,回到房里发现李夭夭顶着一头乱发迷迷瞪瞪地坐在地上,似乎睡的不太好。
苏颐坐在床边,气定神闲地问道:“昨晚你睡上来了?”
李夭夭一脸茫然地眨眨眼,模样可爱的令苏颐忍不住想上前揉揉他的脸,硬生生克制住了。过了两三秒李夭夭才消化了这句话,挑衅般扬起下巴,痞痞地反问:“睡了又怎么样?”
苏颐点点头,摸出手机说:“我要去工作了。我现在帮你订张机票,你今晚就回去吧。”
李夭夭愣了几秒,板起脸怒道:“喂!你怎么这样啊!”
苏颐开始拨电话。
李夭夭扑上前抢过他的手机,瞪圆了眼睛:“没睡!老子一直睡在地上!妈的又冷又硬,难受死我了!”
苏颐微笑着从他手中接过手机放进兜里,拍拍他的肩:“睡不够就睡床上补眠吧,我要去工作了。”
一直到苏颐出门,李夭夭都在他身后不停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指控着:“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你你你……”
苏颐关上门,在门外无声大笑,兴高采烈地工作去了。
发掘工作进行的很快,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已经挖到了墓道。
整个墓室四面都用一块块完整的石板砌成,墓门也用一层又一层的石板封板。王老让几位民工尝试将石板搬开,却发现所有的石板都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完全没有办法分离。
费了几个小时的功夫,考古队员们终于得出结论:石板与石板间灌注了铁水以起到封闭的作用,用寻常的办法根本不能打开墓室。
王老感慨道:“这墓主绝对不简单啊,用这种方法防盗!”他向队员们解释道,“《太平广记》里有提到,战国的魏襄王冢就是用的这种方法,汉广川王刘去疾用了三天才把墓室凿开。”
有的队员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呢?”他们总不能像盗墓贼一样凿墓吧。
一直在不远处看着没吭声的南宫狗剩突然开口:“灌粪水。”众人一呆,南宫狗剩解释道,“铁水碰到粪水就化啦!”
乔瑜和苏颐猛地一个激灵:原来如此!
立刻有考古队员说道:“粪水是酸性的,所以能腐蚀铁!”
最后考古队当然没有采用这么脏臭的方法,粪水虽然是酸性,但也得浇灌好几天才能彻底腐蚀那些铁水,尤其若粪水渗入墓室中,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这天的挖掘工作就这么停了,王老决定明天向化工单位要一批酸性溶液来腐蚀铁水,于是众人收拾工具准备回去。
这时候终于睡够了的李夭夭大摇大摆晃了过来,一见这阵仗不由愣了:“你们这么早就要收工了?”
苏颐故意没理他,南宫狗剩把事情大致解释了一下,李夭夭懵懂地表示明白。
他走到苏颐身边,笑嘻嘻地问道:“老婆,你还在生气啊?”
苏颐淡定地反问:“你在跟谁说话?”
李夭夭撇撇嘴,故意提高了音量:“苏苏小宝贝!我的亲亲好老婆!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众人一惊,纷纷停下手头的活将目光投向他们。苏颐脸色蓦地一红,又好气又好笑地嗔怪道:“喂!你别、别……”
其实李夭夭和苏颐的关系考古队员们大多都有所耳闻,因为苏颐从来没有刻意隐瞒,几次工作也都带着李夭夭一块参加。但是知道归知道,这种现场直播还是能燃起众人心中的熊熊八卦之火。
李夭夭脸皮堪比城墙厚,坦然地接受众人的眼光,调戏似的捏捏苏颐的下巴:“不生气了?”
苏颐脸烧得滚烫,恨不得能找到条地缝钻下去。他瞪了眼李夭夭,声细若蚊地说道:“你去死!”
李夭夭皮痒的紧,越被骂越高兴,大声说:“亲一个就说明你不生气啦!”说罢就撅着嘴往苏颐脸上贴。
苏颐慌乱地推开他的脸,咬牙切齿地说:“再胡闹就马上买机票送你回上海!”只是他因羞恼,语气听起来没什么威胁力,反而有点像在撒娇。
李夭夭嘿嘿直笑,也就不再步步紧逼了。
苏颐脸色绯红地收拾完东西闷头就走,乔瑜不太认同地皱着眉瞪了眼李夭夭,旋即追上去跟苏颐一块走了。
南宫狗剩也不介意,笑眯眯地走上前摸摸小徒儿的脑袋:“有你的啊!知道借助舆论力量为自己造势,不愧是为师的小三狗。”
李夭夭享受地蹭蹭狗剩师父的掌心,拍马道:“那都是师父教得好!”
等回到住处,苏颐脸色阴黑地坐在床上冷笑:“李夭夭同志!利用舆论力量为自己造势!你不觉得很可耻吗!”
李夭夭像条大狗一样蹲在他脚边,涎笑着用脸颊蹭苏颐的大腿:“哪能啊……有用的方法都是好方法!”
苏颐讽刺地学着他说话:“不要把你的心计用在我身上,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李夭夭浑身一僵,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颐:“你……”
苏颐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撇开眼不愿看他。
李夭夭叹了口气,重新蹲下:“我这个月真的反省过了……我知道我以前做错很多,你再给我个机会试试呗。我要不是真的舍不得你,我也不至于这样。”
苏颐知道,他这位年少气盛的爱人最爱面子,最缺的就是耐心。
所以即使苏颐心里有再多的委屈,却也害怕太过冷漠的态度会刺激李夭夭拍拍屁股摔门走人。真的就这么和李夭夭恩断义绝,他不舍得。可是就这么原谅李夭夭,这一个月来所做的心理建设就全部分崩离析了。而且,他还真有点不甘心。
苏颐不忍地看着李夭夭写满诚恳的眼睛,陷入两难的境地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有一天余鱼和佘蛇在房里看电视,李夭夭无聊地站在窗口看风景。他突然叫道:“快看快看!外面有两只熊猫打架!”余鱼和佘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窗口。“……”佘蛇面无表情地问:“熊猫呢?”李夭夭无辜地眨眨眼:“你看啊,两只雄的猫啊!”余鱼扑上去压倒了就是一顿胖揍,李夭夭不甘示弱地还手,两人扭打在一起。“你们家的猫不论男女,论雌雄的啊!”佘蛇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猫论公母……”得了,跟这两个白痴罗嗦什么呢?-----
第30章
苏颐缓缓地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老实说,我现在还喜欢你,并不比以前少。可是那种随时随地担心被人抛弃的生活我可不想再过了。”
李夭夭听的有些心酸,格外乖巧地握住苏颐的手亲了亲:“不会了,真的不会了!你看你都一个多月不理我了,这……么大的教训我肯定记住了!”
苏颐说:“给我看你的诚意。”
李夭夭无措地挠挠头:“你想让我干什么?”
苏颐说:“诚意么,自己体会吧。”说罢就收拾衣服进浴室洗澡去了。
李夭夭坐在床上啃着手指想道:诚意是啥?唔,明天去买玫瑰?要不让师父来帮我出出主意?
李夭夭听着浴室中的哗哗水声,想着想着就开始动起了歪脑筋:把他压在床上狠狠干完最后一发子弹算不算有诚意呢……
等苏颐清清爽爽地从浴室出来,为李夭夭拿了套干净的衣服,说:“你去洗……”
话音未落,李夭夭变身痴汉扑上去压倒他就啃,哼哧哼哧弄得苏颐一脸口水。
苏颐一边推搡他一边怒道:“你别得寸进尺啊!再碰我就去跟你师父睡!”
李夭夭停下动作,盯着苏颐的眼睛估量这句话实现的可能性,过了五秒,把心一横,继续对着他的脖子进行惨无人道的狼吻。
苏颐大怒:“李夭夭!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首先要学会尊重我!”
李夭夭的动作逐渐放缓,片刻后面无表情地从苏颐身上爬起来,看模样似乎含了一股隐而未发的火气。
苏颐顺了顺气,脸色潮红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刚拿出来的衣服:“你去洗澡吧。”
李夭夭不接,冷着脸往浴室走,苏颐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李夭夭说:“撸管子!”说罢砰地一声将门踹上了。
苏颐站在房中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自己或许还是松口太早了。李夭夭习惯了以前那样百依百顺的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他必定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等李夭夭洗完澡出来,苏颐正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李夭夭脸颊被热气蒸的发红,眼睛盯着床单一角,口吻极是不耐烦:“喂,起来,我有话问你。”
苏颐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李夭夭说:“内什么,去荷兰结婚怎么弄啊?”苏颐愣了愣,李夭夭接着问道:“不用变国籍吧?老子是中国人,忘本的事不干啊!”
苏颐笑着摇了摇头,说:“夭夭……我想要的并不只是结婚而已。”
李夭夭猛地皱眉,很不高兴地说:“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呢?有什么你就说啊,别跟我玩欲擒故纵的那一套!”
苏颐不动声色地说:“我说了,我要的是诚意。让我确定我不必再过得提心吊胆,我的爱人每一个明天都会在早晨醒来的时候跟我说早安。我给你时间来证明你的诚意。”
苏颐的条件并不比几个月前高,他依旧是什么都可以不要,却一定要求一个安稳。
——来自李夭夭的安稳。
第二天一早,苏颐设定的手机闹钟响了。他迷迷糊糊地摁了下手机,正享受被窝最后的温暖,忽觉有什么人爬上了床,然后一个温暖的东西贴上他的嘴唇。
苏颐朦胧地睁开眼,只见李夭夭惺忪的睡眼近在眼前,不由呆了。
因为早上还没刷牙,李夭夭没有加深这个吻,贴了两秒就放开了,含糊地说:“早安。”说罢就爬下床拱进被窝继续睡了。
苏颐呆了足足有三分钟,心中反复重复着两句话:不要心软不要心软不要心软……再观察一阵再观察一阵再观察一阵……
二十分钟后,李夭夭在半梦半醒中听见关门声。
苏颐出去了。
要在尽量不破坏石板的情况下用酸性溶液融化铁然后打开墓室,这个工作其实并不简单。
首先选取的溶液酸性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太强了则会腐蚀石板,太弱了又无法腐蚀铁。而且这个工作不能心急,必须从要耐心地来。
到中午的时候李夭夭又来了,跟南宫狗剩一起蹲在不远处看考古队工作。
考古队并不需要把所有石板间灌注的铁水都融化,只要融化墓门与墓道之间的即可。忙活了一整天考古队才做完这个工作,但因为墓门本身就由许多石板组成,重量之大无法用人力搬开。于是王老宣布收工,等第二天向县城里借个起重机吊起石板再继续。
晚上回到住处,南宫狗剩不知从哪里摸出两个陶瓶来,搁在桌上:“内蒙古的马奶酒,尝尝吧?”
乔瑜犹豫片刻,说:“好。”目前考古队的进展很顺利,明天就要开始清理墓室了,他的心情很不错。
南宫狗剩找出两个玻璃杯,一边倒酒一边说:“马奶酒在蒙语里叫‘阿日里’,以前成吉思汗把它封为御膳酒……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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