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晓生
佘蛇简短地答道:“有。”
李夭夭说:“你们来找我吧,我在一个岔路口,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我根本看不见。”
余鱼和佘蛇往李夭夭声音的来源处慢慢靠近,余鱼担心地问道:“老三,你没受伤吧?”
李夭夭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等关节,发现自己身上除了酸痛外并没有太过尖锐的疼痛,应该没有外伤,但乌青肯定少不了。
“没事,好得很,你们呢?”
余鱼说:“我们也没事。”
不一会儿,李夭夭听到蹚水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应该就在几米外了,可是他并没有看到任何光线。
余鱼嚷道:“老三,你在哪呢?”
李夭夭皱眉问道:“你们开手电了吗?”
佘蛇沉着地说:“开了。你没有看到光?”
李夭夭心里已明白了缘故,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丧气地说:“没。”
余鱼和佘蛇也立刻反应过来了。
余鱼用手电柄敲了敲墙壁,发现墙壁并不薄,敲上去的声音很沉闷。他从包里翻出一根铁杵,用力击打墙壁:“你在那边?”
李夭夭用力踹墙作为回应:“对。”
不一会儿,李夭夭听到墙的那边传来重重的打击声,然后几下过后又安静了。
佘蛇说:“墙太厚,我们工具不够,凿不穿。”
李夭夭问道:“你们那里水到哪?”
佘蛇说:“膝盖以下。”
李夭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的水,但是腿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已经失去了敏感度。他瞎子一般用手摸了摸,发现水已经漫到了膝盖以上,说明水位还在上涨,只是重新变得缓慢了而已。
他回应道:“我这里水比你们深,你们站的位置应该比我高。”
墙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对话声,因为声音不大,李夭夭听不太真切。过了一会儿,佘蛇说:“我刚才昏过去了,现在也分不清方向。你自己去找路,往水浅的地方走,半小时还找不到路就回到这里。我们也去找,找到了就回来找你。”
李夭夭说:“好。”
三人分离。
李夭夭考虑了一下,沿着将他和余鱼佘蛇分隔开的那堵墙往前走。
他走了一会儿,感觉到水位似乎又高了一点,已经漫到了他的大腿中部。可是他很难分辨究竟是水涨了还是他正在往下走。他烦躁地抓了抓湿淋淋的头发,调头往回走。
“夭夭……夭夭你在哪里……”
李夭夭依稀听见苏颐的声音,浑身猛地一僵,立刻停住了脚步,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过了十几秒,他没有再听见苏颐的声音,紧张地大喊道:“苏颐,宝贝儿,是你吗?”
苏颐的声音终于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比之前有精神多了,显然也听到了李夭夭的声音:“夭夭!”
李夭夭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方位,约莫是在他方才走的路更前方。于是他迅速调头往回走,往黑暗中喊道:“宝贝儿,你有光吗?”
苏颐的声音显得十分沮丧:“我的包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了……”
李夭夭脚步微微一顿,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自我宽慰道:好歹还有希望,最好苏颐不要也在墙的那一端。
他继续往前走,面前很快又出现了一条岔路。
李夭夭喊道:“说话,不要停,让我找到你在哪里。”
于是苏颐开始吹李夭夭送给他的骨笛。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天之涯,海之角,之角碧连天……夕阳山外山。”
李夭夭苦笑着骂道:“吹这么丧气的玩意儿,你男人——老子还没死呢。”
不一会儿,李夭夭终于勉强看清半米前有一个黑影。他缓缓走上前,用力地将苏颐拥进怀中,恨不得镶进自己的胸膛里。
半分钟后,李夭夭松开苏颐,拉着他的手往回走——水已经漫到两人的大腿根部,看来这里比他刚才所在的地方要低。
苏颐走了没两步,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所幸李夭夭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这才没有摔进水里去。
苏颐扶着墙喘了两口气,勉强笑道:“走吧。”
李夭夭察觉有异,皱着眉站定不走了:“你的腿怎么了?受伤了?”
苏颐表情有一刻的惊慌,旋即故作平静地说:“扭了一下。”
黑暗中李夭夭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表情,但他直觉察觉到不对,弯下腰捏了捏苏颐的腿。苏颐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躲闪。
李夭夭眉头拧成了川字:“你伤的不轻。”
苏颐沉默着没有说话。
李夭夭背对着他蹲下身,强硬地说:“上来。”
苏颐并没有拒绝,乖巧地爬上他的背。
李夭夭边走边将方才遇到余鱼和佘蛇的事情说了一遍。两人走了一段路,李夭夭突然踢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一个趔趄,险些带着苏颐一起摔进水里。他将苏颐放下来,摸索着捡起绊倒他的东西——是个背包!
李夭夭眼睛一亮,打开背包,氧气瓶和文物都在。他翻出了一个手电筒:“是我的包!”
有了光之后,两人才互相看清了对方狼狈的模样——湿漉漉的头发一缕缕垂在额前,发上脸上身上沾了不少尼罗河中的秽物,看起来就像是从下水道钻出来的鲛人——当然,现在这样的环境和下水道也差不了多少了。
李夭夭伸手摘掉了苏颐额上的一条塑料残片,将包递给他让他背上,然后背起他重新出发。
两人走了一段路,没有再遇到余鱼和佘蛇,也始终没有找到南宫狗剩的身影。水位依然在上升,无论李夭夭往哪个方向走,水都越来越高,十几分钟后,水已经漫到了两人的臀部,水的巨大阻力使背着苏颐的他行走的无比缓慢。
李夭夭逐渐失去了耐心,丧气地自言自语道:“妈的,到底哪里是往上的?”
苏颐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里,柔声安慰道:“别着急,不会有事的。你如果累了,就放我下来走一会儿。”
李夭夭没说什么,将他往上背了背,继续蹚水往前走。
不一会儿,李夭夭走到了一条甬道的尽头。面前的路,断了。
“我操!”李夭夭忍无可忍,抬起一脚狠狠踹墙壁。可惜水的阻力使他这一脚根本没有任何力量。
苏颐从他背上下来,这时水已漫到了腰部。他从李夭夭手里接过手电,照着墙壁开始仔细的搜索:“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任何房间。也许是有机关的,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李夭夭深呼吸数次,令自己平静下来,跟苏颐一起开始摸索。
很快,李夭夭真的在墙上发现了一个壁龛。
两人合力扳动了壁龛中的机关,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一块石板慢慢上升,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钻过的方形小孔。
李夭夭大喜过望,自己钻了半个身子进去查看。
方形小孔后面的房间因为地势高出了甬道一米多,房间中还没有漫水。但是李夭夭打着手电照了一圈,发现这仅仅是一间房间而已,没有任何通道和玄机,甚至连随葬品都没有。房间的墙壁上画着一堆不知所云的壁画。李夭夭可不是南宫狗剩,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研究墙上到底画了什么,于是很快就从小孔中钻了出来:“什么都没,调头吧。”
话音未落,地宫突然又开始轰隆隆的震颤,水面波动不已。
两人不由大惊,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李夭夭将苏颐搂进自己怀中。
也不知是否他人触及了地宫的机关,或是地宫的某一处破裂,水位又迅速上涨,等震颤结束后,水已经涨到了两人的胸口处,水甚至从小孔中漫进了新发现的房间里。
李夭夭咬着牙调头看了看身后长约数十米的甬道,心一横,压着苏颐的肩说:“进去。”
苏颐不明所以,听话地吸了口气,潜入水中,从已经被淹没的小孔中钻进了房间。旋即,李夭夭将背包从小孔中塞进去,自己也跟着钻进了房间。
这件房间足有三米多高,水只漫到两人小腿处,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危险。
李夭夭将背包塞到苏颐的手里,捧着他的脸用力地吻了一会儿,将湿淋淋头发撩到脑后:“你在这等我,我出去找路,找到了就回来找你。”
苏颐紧张地拉住他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李夭夭不耐烦地说:“别给我添乱,乖乖呆着。”
苏颐一窒,拉着他哪里肯松手,坚持道:“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包中放了两个手电。李夭夭抽出还没有用过的电池更足的一个递给苏颐,另一个拿在自己手里,从包中抽出脚蹼穿上:“氧气瓶留给你,水要上来了你就带上。你等着,我不会有事。”
苏颐紧紧地拽着他,拼命摇头:“不行,没有氧气你怎么出去!”
李夭夭烦躁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我说了没事!你别他妈拖泥带水的好吗,老子还不想跟你殉情呢!”
苏颐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夭夭跪下身,准备从小孔中钻出去,动作停顿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不会有事的宝贝儿。如果我……苏颐,我爱你。”说罢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扎入水底。
第55章
比起李夭夭和苏颐,余鱼和佘蛇稍许幸运一些。两人的背包都没有被流水冲走,所以手电、工具、饮用水都不缺,只是余鱼的氧气面罩在一进入地宫的时候就被流水冲走了,所以虽然两人有两个氧气瓶,却只剩下一个面罩。
和李夭夭分离后,两人继续朝前走,走了不一会儿,水位渐渐低了。
余鱼兴奋地说:“就是这条路!走对了!”
佘蛇只是握紧他的手。
很快,一条岔路出现在两人面前。
余鱼眼珠转了一圈,用探询的口吻问道:“走……这条?”
佘蛇点点头。
于是余鱼蹚着水继续往前走,佘蛇却在他身后扭头往另一条路走去。
余鱼听见水声的远去,惊讶地转身追了上去:“喂,你什么意思?”
佘蛇淡定地看了他一眼:“那条路水到你哪里?”
余鱼卡壳了几秒,重新回到原路上,走出一段路,喊道:“唔,到曲泉穴这里差不多!”
佘蛇和余鱼的身高相同,他弯下腰摸了摸水位到达的地方,喊道:“膝关穴。”
膝关穴所在的位置比曲泉穴低了约一个指节,说明佘蛇所在的位置水位更低,于是两人从那条道往前走。
之后每逢岔路,两人便分头走确定水位的高低,这样就消减了水位原本就在上涨所带来的误差。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后,余鱼累得靠墙喘道:“不行了,腿灌了铅一样,实在走不动了。”因为水中的阻力极大,每迈一步都要费好大力气。
佘蛇也觉得累了,于是靠在他身边休息。
余鱼弯下腰,研究了一下水位,说:“水是不是一直在上涨啊,怎么走来走去都在膝盖这里?”
佘蛇皱着眉说:“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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