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年春天
但这次三胖主动上门找沈瑜,那性质就变了。
他和沈瑜的事情,是个人私事,他们两人关系到底何去何从,轮不到别人插手。
可三胖的突然介入,让他在沈瑜面前完全被动了,本来有机会好好坐下说得话,现在全没有可能。
虽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意外,但这事经过三胖的掺和,也许在沈瑜眼里已经变了性质,弄得像自己蓄意出轨一样。
刚才情急,何二雷没心思细琢磨,现在冷静下来,越想越蹊跷。
但时过境迁,即便现在自己再回去解释,恐怕在沈瑜眼里也是越描越黑。
而且,就像三胖说得,追根到底,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并不冤枉。
只是他现在沈瑜眼里,恐怕不是个糊涂的醉鬼,而是变成了一个出轨的渣男了。
不过,这件事也让何二雷对三胖的观感大大的改变了。
“三胖,我不是要把错误推到你头上,是我做下的事,我当然不会推脱,可咱俩并没有朋友以上的关系。而且这事只是个意外,更何况也不光彩,我希望你立即把那张照片删了,以后也不要再跟别人提了,对你,对我都不好。还有,我现在已经和沈瑜分手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他,他这人眼睛清静,看不了这种脏事。”
一番话彻底碎了小鹿的心,他在何二雷眼里到底是什么人?一口一个不光彩,还说这是脏事。
可见,在何二雷眼里,只有那个沈瑜是宝儿,别人都是下三滥的,包括他小鹿,也是那种不知廉耻,把羞耻当荣耀四处炫耀的蠢货。
小鹿羞愤难当,故意刺激他,“你现在说的义正言辞,却忘了那天晚上你怎么抱着我不放手了?你要是没有反应,我难道还能霸王硬上弓么?”
街上人来人往,看到他俩激烈争执,都要看上两眼,何二雷受不了他的话,上前就把人拽住,拉进了自己的车里。
关上车门,他又恼又怒的质问,“三胖,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
小鹿满脸是泪,惨然一笑,“我怎么变得这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是光彩,什么是显眼么?我也想好,可我好的了么?我从小就又丑又胖,被人瞧不起,后妈嫉妒我学习比弟弟好,直接给我办了退学,让我十六岁就去工地干活。和那群脏男人在一起,我受尽白眼欺负,只能南下打工。可打工被骗,我被人贩子卖到了深山里,过了整整五年吃不饱,穿不暖,脚上戴镣铐的日子。后来,何奎去那边做买卖,把我买下救了回来,从此之后,我就成了他的人,要还一辈子也偿不清的债!”
说着,他撸起自己的裤腿,给何二雷看他的大腿内侧,竟有好多陈年旧伤,仿佛都是烟花烫。
见状,何二雷震惊不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小鹿继续惨笑,“这都是何奎给我留的纹身,我要是敢不听他的话,他就能把我吊起来打,用最下流的话骂我!”
“二雷哥,你说我不知道廉耻,呵呵,我如果还记挂着廉耻,我晚上还要不要睡觉?我还能不能活了?”
到最后,他哭得泣不成声,小脸埋在手中,抬不起头。
何二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没想到两人失去联系的这些年,三胖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车厢里一时静下来,只有小鹿的抽泣和呜咽。
最终,何二雷叹了口气,给他递了一张纸巾,“别哭了,何奎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他。”
闻言,小鹿抬起头来,大眼睛里都是希翼,“二雷哥,你是要保护我么?”
何二雷皱皱眉头,转过身,不看他,“我领你去公安局,你把这些事都说出来,让警察做主,我也去找何奎谈谈。”
可小鹿却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不行,二雷哥,这些都是旧伤,即使说了,何奎也能抵赖,你要是去找他,他肯定不承认,没准还要诬陷我,这么多年,我摆脱不了他,就是因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被他知道我跟你告状,他只会把我打得更狠。”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这么一直作践你!”
何二雷烦躁的拍了一下方向盘,他自己的事还没弄明白,这又得知了小鹿的经历,着实糟心难受。
看他那副表现,小鹿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悠悠的说, “二雷哥,其实保护我最好的办法不是报警。”
何二雷转头看他,眼中露出疑惑。
小鹿笑了笑,“其实只要让何奎看到我有了男人,而且比他强悍,比他厉害,能护着我,他自然就不敢了。”
说着,他的手伸向何二雷的胳膊,慢慢往上攀,一双大眼闪着泪光,凄楚娇媚,“二雷哥,其实那天在酒店,你抱上来的时候,我特别开心,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心里……”
没容他再往下说,何二雷猛地甩开那只细枯的手,“三胖,不管你有啥困难,都不是你挑拨我和沈瑜关系的理由,我更不会因为同情你,对你产生啥不同的感情。你有苦,有难,不容易,但不能把心思长歪了,你过得不好,是不是就得全世界陪葬?三胖,把你手机给我!”
小鹿实在没想到,何二雷竟然这么拎得清,一时让他无话可说。
至于对方跟他要手机,他不明所以,可却下意识的护了起来。
“你要我手机干什么?”
见他不给,何二雷上前就抢了过来,然后顺着车窗户扔到了马路中间。
马路上车来车往,根本没人注意到忽然掉下来的手机,更没有司机闪躲。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台手机就被数辆汽车碾过,压得细碎无比,甚至连一个完整的零部件都找不到了。
小鹿不敢置信,瞪着大眼睛扒窗查看,等回过神之后,转头对着何二雷大喊,“你疯了么?!为什么扔我的手机!”
何二雷不搭理他,扯过安全带,把他绑住,然后打火换挡,一脚油门,五菱宏光就蹿了出去。
他边开边说,“我看你根本不可能把那张照片删了,也不知道你还照了多少张那样的玩意,索性一步到位,留着也是祸害!”
实在想不到他手段这么决绝干脆,小鹿一时竟有些害怕,话也不敢多说了。
等把小鹿送回了家,何二雷临走之前,又说道,“何奎的事,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兄弟一场,你有难,我肯定要帮。”
本以为跟何二雷的关系已经崩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会帮自己,小鹿不由又燃起希望,眼睛里又流露出那种腻人的味道。
何二雷见他那模样,实在反感,厉声道,“我话还没说完。帮你解决何奎是一回事,你算计我是另一回事。我和沈瑜分手确实因为是我不检点,但你挑拨离间,混淆是非,这笔账我也给你记着。不着急,咱们一笔一笔算。你老实在家等着吧。”
说完,没容小鹿再辩驳,何二雷开车便走了。
夜风里,小鹿站在路边,心里七上八下,感觉自己去见沈瑜这步真的走错了。
何二雷并不知道何奎已经被拘留了,他先找了对方两天,没有结果,后来因为工地比较忙,就暂时把这事撂下啦。
他相信,三胖不会消停,何奎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人早晚还得折腾,自己静观其变就行。
这件事虽然暂时可以撂下,可沈瑜却让他放心不下。
即使分手了,可在他心里,沈瑜还是他媳妇儿,他不可能就这么撇下他。
还像两人同居时候那样,他每天早上去买沈瑜爱吃的烧麦,然后放到沈瑜家门口。
敲敲门,不等对方应声,他就走。
知道沈瑜爱喝酸奶,爱吃水果,何二雷每天都去超市,买最新鲜的给他送去,同样也是放在沈瑜家门前。
可第二天,他就发现,他送的东西,沈瑜一样没收,都摆在门口,一点没动。
早餐便宜了流浪猫狗,零食水果则打蔫腐烂了。
何二雷知道,自己的大错,哪是那么容易被沈瑜原谅的。
就算对方一辈子不原谅他,他也没啥怨言,可他对他的感情一点没减,让他不来见对方,他根本做不到。
然而,不管他怎么坚持,沈瑜也不见他,家门不开,人也不露面,何二雷堵都堵不到他。
思前想后,何二雷给他写了一封信,塞进了门缝。
信的内容很简单:
“沈瑜,我能理解你的决定,也不是想替自己狡辩什么,但三胖跟你说的事儿并不全是真的,我没背着你喜欢上别人,更没脚踩两只船,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从没动摇过。
这几天,我总想,要是没出这档子事,是不是咱俩已经订婚了,工程还有一周就结束了,本来约好领着你回老家见我爸妈的。家里的三层小楼才盖了一半,要是咱俩明年结婚,就得抓紧了……”
沈瑜看着那封信,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从笔记本上扯下来的横条纸上。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何二雷的话,可三胖有照片为证,何二雷呢?
他的清白是洗不清的,何况他可能根本就不清白,而且看着信的内容,何二雷显然是已经承认了,他和那青年确实发生过什么,只不过另有隐情。
然而现在沈瑜根本没心情细究那么多,他很怕知道的越多,对自己伤害越大。
如果事实真的如何二雷所说,倒还好,但如果调查到最后,发现不过又是一次谎言和欺骗,他又该怎么承受呢?
可以被骗一次,但会不会被骗第二次,完全就是他到底要不要选择相信何二雷的问题。
然而曾经让他深信不疑的人,却已经将他伤的这么深,整夜的失眠难安,食不下咽,家中所见的一切都是他和对方恩爱的证明,如今又都像是一场盛大而嘲讽展览。
沈瑜觉得,即便自己的内心再强大,恐怕也承受不了第二轮这样的折磨。
及时止损,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已经选择了分手,何必再反复揭开心头的伤口,让它血流不止呢。
自己再留在老家,早晚也要跟何二雷碰面,沈瑜知道自己对他仍是余情未了,心里又多么恼恨他,就有多舍不得他,要是见了面,何二雷对他百般缠磨,温柔挽留,他肯定招架不住。
然而男人的出轨从来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如果何二雷真的是那种口蜜腹剑的渣男,自己原谅他一次,未来恐怕只会有更多让他伤心流泪的日子等着。
爱一个人如果爱的那么卑微屈辱,还有什么意义?
爱情永远是建立在自爱基础之上,如果他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尊严和体面当回事儿,怎么还能奢望别人把他捧在心上。
沈瑜承认,跟何二雷生活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他自父母离世之后,从未有过的快乐幸福的时光,他眷恋他,爱慕他,不仅把他当成爱人,更看做亲人。
所以才更加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已经不是背叛和欺骗那么简单,而是一份无瑕的感情突然蒙尘,一种乌托邦似美好感情骤然破碎。
这种圆满而完美的爱情终结,仿佛让沈瑜从天堂又坠落回了人间,他的心里承受了什么,是旁观者无法想象的。
所以,他必须离开,不能再停留在旧时光里,不能再见故人。
既然结束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有几件事得做……
何二雷无论如何见不到沈瑜的面,写得信也没有回音,对方的电话更是直接停机,明知道人还住在家里,可他却就是见不到。
这种朝思暮想折磨得何二雷一个星期瘦了十斤。
就在他为怎么见沈瑜发愁的时候,没有个人主动找上了门。
当时何二雷正忙着帮工人干活,听胖蛋说有个秃头瘦子找他,他忙摘了安全帽,下脚手架。
果然,来人是何奎,是他找了两天没找到的家伙。
见对方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站在工地里,好像来者不善,何二雷也根本没惯着,走上前,二话没说,就把对方的衣服领子薅了起来。
“何奎,你他妈祸害三胖,还是不是人?”
何奎眼珠子立即瞪大了,脚够不着地,吓得他大喊,“二雷,你快放我下来,可别被那个小婊/子给骗了!”
听他污言秽语,何二雷胳膊一甩,把他扔进了垃圾堆里。
“有屁快放。”
何奎被拘留之后,憋了一肚子邪火,对小鹿恨之入骨,发誓出来之后要狠狠收拾对方一顿,这几个月为了直播,他没动手,越发惯的小鹿蹬鼻子上脸,连他也敢算计了。
可从拘留所出来之后,他怎么也找不见小鹿,报复无门,他气得连喝两天酒,醉生梦死之间,讨债公司上了门,要求他三天之内还钱,否则就把房子给抵账。
何奎哪有钱,又因为醉酒和对方起了口角。讨债公司人多势众,给了他一顿大嘴巴不说,还把他家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何奎身无分文,又屡屡受气,终于铤而走险,他打算去找何二雷碰碰运气,用对方和小鹿的丑事相要挟,看看能不能诈点钱出来。
然而没等他开口,何二雷就先下手为强,把他揍了一顿,何奎又听说他知道了自己虐待小鹿的事,顿时心虚,不敢再造次。
上一篇:怀了竹马的崽后我方了
下一篇:乱世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