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臻远
都是自家人,倒没刻意劝酒,不过,张建军跟张建林说很久没见张建安了,张建安也只得跟这两位张家哥哥喝了几杯。
“妈,我先出去找住处,下午再回来。”在席上笑得脸发酸的张建安,食不知味地吃了饭,便找张母交代一声自己的去向。
“住处?回来了,自然住家里。”张母拉住张建安。
“妈,今天年三十,家里会闹大半夜的,我怕不习惯,再说还有维定那孩子,大概在家里也住不习惯。”张建安好言好语地找理由解释着。
听张建安提起向维定,张母便把张建安拉到一边去,面有忧色地道:“建安啊,那孩子毕竟不是你亲生的,再说他也这么大了,你早该把他打发开去,这还养着他干嘛?难道他以后还能给你养老送终不成?”
“妈,维定很能干的。他现在有自己的事业,根本不是我养他,是他在养我呢!您就别担心了。”张建安很苦恼,明明自家那么能干的孩子,这些人为什么硬要认为向维定不行呢?这不是指责他这教养人不得力么?
“好好好,妈现在也不说你。”张母明显不相信张建安的话,不过儿子难得回来,也不想说得张建安不高兴。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让张母放人,张建安拉着向维定再次打车从张家离开。
张家这老宅子不在市中心,而是在城东边上,周围就是些居民自家修的两三层楼高的房子,斜对面还有一所小学,再零星有些商店之类的。
华城,先天条件就这样,所以,就算过去了十二年,也依然只是一个小镇小城,市里最好的住宿也不过是一家三星级酒店,收费还贵,但里面条件。在向维定看来,大概是上不了星级的。
张建安说是家主,不过从去了炻庆,自那次受伤后,当时小小的向维定就基本上把家里家外一切琐事都揽了过去,这么多年下来,张建安也习惯了许多事由向维定作主。
所以,当他在大厅坐了小半小时,向维定上楼看过房间,订了房,他再上楼去房间后发现,向维定居然只订了一间房,虽然是双人间,但……这套房的布置,怎么看,怎么诡异。
房间铺着地毯,一左一右放着两张三米宽的床,只是,洗浴室居然是用磨砂玻璃隔出来的送走服务生,向维定关上门,张建安也打量完了,回身道:“维定,我们还是换个房间吧?”
“为什么?”向维定走进来,四下看看,按了按床,很无辜地道:“这间挺好的啊。”
“……那要不然你一个人住这间,我再去找服务员开间房。”张建安退了一步建议。
“用得着吗?”向维定一副苦恼,且不理解的表情。
见向维定揣着明白装糊涂,张建安着恼了。指着洗浴室那一角,没好气地道:“瞧这个,隔了不如不隔,欲遮还露,隐隐绰绰。这酒店也是,这种增加情趣的布置应该是单人间,情侣间还差不多,双人间怎么这样弄,用着多不自在。”
“啊,这个啊!”向维定走过去,打开玻璃门,站在里面,道:“也不差了,我在里面就看不清楚外面。”
“……再开间房。”张建安面无表情道。
看张建安一脸不容商量的表情,向维定赶紧出来,拉住张建安的手,开始装委屈了,道:“这大过年的,我们以往在家里多好啊!今年陪你一起回华城,瞧瞧他们又不欢迎我,我就只认识你一个人。”
“我本来不是叫你就在炻庆的吗?”张建安语气颇为无奈。
“你想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向维定更委屈了,道:“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在张家,她们就又说你结婚什么什么的,是不是私下叫你撇开我,去见什么女人?”
“……”
如果是以前,向维定这么说,张建安可以用长辈的身份说自己结婚的事,见什么人的事,孩子别管,现在,关系毕竟有些不一样了,那种说法是站不住脚。而且会更让向维定生气吧!
所以,张建安立刻忘了房间的问题,主动拉着向维定道:“乱想什么,如果我有这个念头,早多少年就再婚了,现在,自然更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了。”
“在炻庆,你说不考虑这个问题,我相信,在这里,就算你不考虑,张家那些人还是要跟你提,怕就怕你立场不坚定,所以,我就要陪着你回来。”向维定趁气氛,偷偷环上张建安的腰,心底轻叹,他这是在找理由让张建安心软,但,也确实有些放不下。
张建安沉默,对于向维定,他一向是心疼的,心疼小时候向维定的遭遇,领养这孩子后,心疼小小年纪孩子的乖巧懂事,去炻庆后,心疼这孩子半点儿不调皮,总那么努力学习,努力做一切,心疼这孩子总那么没有安全感。
这几年,向维定让张建安苦恼的同时,也更是心疼,向维定在他面前总那么小心翼翼地想亲近,又害怕自己讨厌的心情,张建安感觉得到,所以他更心疼,同时。张建安言行间也小心翼翼起来,怕更伤害到这个孩子。
心疼向维定,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只要有任何一点让张建安去心疼的地方,面对向维定,张建安就会因为心疼而让步。
“好,陪着,陪着。”张建安拍了拍向维定宽厚的背,眼前这是一个已经从孩子长大的成年男人,但,总还是像曾经那个孩子一样面对自己没有安全感。
两人这样静静抱了好一会儿,张建安想推开的时候,向维定突然道:“安,我可以吻你吗?”
张建安愣了,怔了,惊了。
“安,你,你答应,让我在你身边,答应在一起的。”向维定怕被拒绝,紧张得结结巴巴地提醒。
“啊?”
张建安被向维定开始的询问震惊了,脑子里乱乱的,脸上有些发热,无意识地发出无意义的一个音。
“安,在一起,我,我总想亲近你,更亲近你,你感觉不到吗?”向维定把张建安搂得更紧,把自己的热度传递给他。
张建安想推开他,手碰到向维定,又犹豫地顿住。
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小时候的小维定,没有安全感,渴望被亲近。长大后的维定,亲人、家人,也只有他,维定想亲近的对象,也依然只有他。现在,张建安自然也明白向维定那比以往更期盼亲近的心情,只是向维定感觉到张建安的手搭在身上,他认为这是接受的意思,所以,按挨着激动的心情,缓缓低头,嘴里喃喃着:“安,我们才是彼此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啊!我们本来就该如此亲近,不要拒绝我。”
彼此最亲近的人?
是啊,这辈子,这个世界上,向维定确实是张建安最亲近的人了。
张建安就这么犹豫而顿住了一瞬间,温热而濡湿的触感从唇上传来,然后一个柔软的东西,缓慢又坚定地从唇缝往里探,张建安整个人僵住。
他知道,在向维定诉说里开始有这种心思后,他肯定被向维定吻过许多次,只是,在他有意识清醒的时候,张建安只被吻过两次,还是这半年的事,并且,那也是点到即止,更是没注意没防备时,被突然吻住的。
此刻,被提前告知,心里免不了有些异样,有些紧张,身体,也更敏感,只是这样轻啄碰触,却让张建安有种想逃的感觉。
“安,别紧张,我是维定,维定啊……”
向维定呢喃地轻声细语地重复着,手也在张建安背上游移安抚,待张建安放松些了,迅速地攻城略池,勾住张建安不断闪躲的舌,含着他的唇瓣,吮吸,舔弄。
这一个吻,由向维定主动,被向维定控制,也是向维定主导着。
其实,对于情事,张建安绝对比向维定更有经验,因为他上辈子毕竟经历过,还跟女朋友共同生活过那么久,而向维定的所有关于亲吻的经验,却只是源自张建安,还是那么短暂的几次,所以,向维定何谈吻技?
第三卷 忧伤的挣扎 第141章 烟花爆竹声
偏偏这一刻,被向维定紧紧搂住。被向维定有些粗鲁却又激烈地吻住,张建安根本忘了自己那些经验,根本忘了身为男人的本能。曾经跟女朋友在一起时,所有情事不都是他主导的吗?
现在张建安来不及想曾经,没法思考,也忘了男人的主动和控制,或者是推开拒绝。
被动地承受着,向维定动作莽撞而急切,唇瓣被磕破了皮,有些微刺痛。舌头被吮得发麻,甚至是有些轻痛的,张建安不禁偏了偏头。
“……唔……够……够了……”
张建安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
被推了几次,向维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张建安,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舔自己的唇,颇为渴望地看着张建安,眼睛发亮地道:“安,你接受了,以后也这样,好不好?”
刚喘过气来,听到这话。张建安忙把向维定推开,顾左右而言它,道:“你要不累的话,我们就出去走走,然后回张家,晚上要一起吃年夜饭呢。”
活了两辈子,张建安这大男人不是面对这些事害羞,只是心里没准备好,让一个异性恋很愉快地接受同性之间的亲密接触,没点儿心理过度和长期的心理建设是不行的。
“好吧!”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气馁谈不上,向维定就是有些郁闷。
两人从酒店出来,还没逛完一条街,张母的电话就过来了,说张建安难得回来一次,让他回家跟兄弟姐妹聚聚,别一个人在外游荡。
叹口气,张建安也只好带着向维定回张家,打牌,喝茶,聊天,打起精神应付这些所谓兄弟姐妹的闲聊试探。
年夜饭是晚上八点才开始吃,在这重要日子里,倒没有人敢让两老不高兴,所以都绕过那些利益纠葛,彼此闲聊,追忆下小时候的事。再谈谈现在家庭、孩子等事。
向维定依然是坐在张建安身边,晚上这顿饭,气氛比中午又热闹多了,向维定还帮张建安喝了几杯酒,至于向维定自己,张家人当他是小辈,又把向维定看成没用的靠张建安生活的人,所以,没看在眼里,自然也不会有人敬他酒。
一直吃吃喝喝到晚上快十二点,小一辈子的孩子们早约了同学朋友出去玩通宵去了,只剩了个向维定守在张建安身边。
男人们搬出几箱烟花去院外,一一点燃,看着它们在半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花朵。
站了半小时,烟花才放完。接着大家侍候张父张母两老睡下,这时张建安都开始打呵欠了,张建军几人还商量一起打牌玩通宵,张建安赶紧拉着向维定悄悄溜出门。
这深更半夜的,走在外面真有些冷,跺了跺脚,两人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一辆的士路过。
张建安傻眼了,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年三十晚,出车的的士本来就少,然后这边还算得上是市边上的城郊了,自然就没车过来了。
“……维定,要不我们回去?” 张建安搓了搓手,呵着气。
张家院子里停了几辆车,不是公司的,就是张家兄弟今天来时开来的。
“回去让他们送我们?”向维定挑了挑眉,拉过张建安的手,发现是比自己冷,便包在自己手里。
“等不到车,这里离酒店还挺远,只有叫他们送我们了。”张建安皱眉,他觉得如果现在回去,大概不会有人愿意送他们去酒店,反倒被拉着打牌,或者直接叫他们就住在张家的可能性更大。
向维定看了看市区方向,张家这附近是有些偏的,五百米内连盏路灯都没有,五百米外才开始有寥寥几盏昏暗的路灯。
“不用了吧!华城一共就这么点儿大,从这里到酒店也走不了多久。”张建安的顾虑也是向维定的顾虑,所以向维定也不支持返回张家。
张建安拉了拉衣领,然后看看已经走出二百米外的张家大门,点点头,道:“也成,就当散步了,大半小时也就走到了。”
夜半。远处爆竹声声的不断传来,喧嚣中,却又突出两人周围的宁静。隔很远,头顶才有那么一点桔黄色的黯淡灯光,再远处,有些人家挂在大门口的大红灯笼,一点点的亮着,很是喜庆。
静溢,安宁。
牵着张建安的手,在黑暗与昏暗交替的道路上行走,一起走向远处城市里让人无处遁形的光明里。
牵着张建安的手,在寂静和远远传来的爆竹声中行走,一起走向远处那座整个昼夜都不会停止喧闹的城市中去。
手心里是对方的温度,能听到彼此行走时的脚步声,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每一刻,都被拉得极长。
这样走着,走着,再回神时,恍惚间以为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怎么了?”
并肩而行的向维定突然停下脚步,手还被拉着的张建安被迫停下脚步。
这一刻的画面是这样的——张建安错身向前踏了一步,身体前倾,手拉着向维定,就着这姿势回头。再以目光询问:为什么不走了?
而向维定,手被拉着向前伸着,稳稳地站着,眼睛向前,视野里,首先,也是唯一的,只有张建安,然后目光里的张建安的身体延伸出去,或者叫相连接,相触的是黑暗。除了张建安,视线里的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张建安不明所以地问话,没得到回答,便回身,疑惑地伸手,同时身体探过来,问:“身体不舒服?累了?正好没走多远,我们还是回张家吧!”
随着张建安的回身,随着张建安的移动,远处的,被张建安身体遮挡住的满是霓虹的城市露了出来。
只一刹那,犹如永恒。
向维定低头去看两人交握的手,那上面还有把他往前拉的力道,于是,向维定顺势地向前踏出一步,便跟正回身过来的张建安撞在了一起。
“你怎么了?”张建安手抵在向维定的胸前。
向维定没回答,眼睛看着前方城市那似乎无限的光明,然后低头,突然伸手紧紧地抱住张建安。
“安,我想我们一直在一起,每一年都在一起。”
“安,你看到了吗?这个世界如此安静,又如此吵闹,我身边一直只有你。”
“安,我十一岁那年,你牵着我的手回家,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入你的生活,牵着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全新的生命,我的生命里,只有你,你知道吗?”
“安,永远别放开我的手,好吗?四周都是黑暗,我只有你。你还像小时候那样一直牵着我的手,好吗?你还像现在这样,牵着我的手,把我从荒野带回去,好吗?”
“安……我永远也离不开你,否则,失了你,没有方向的我便身处黑暗,你看到了吗?”
“……又是新的了一年了,转眼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却总觉得时间不够,安,注意身体,不要提前丢下我,好吗?”
被突然抱紧,下意识想挣开的张建安在听到耳边这些呢喃,如同中了魔法,整个人再也动不了。
被这样抱着,越过向维定的肩,视线里确实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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