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总渣
当然是买了的,这不是离家出走太匆忙,忘记把抽屉里的礼物盒给捎上了。
现在再回家也不实际,夏芙已经将去她生日会的人都拖进了同一个微信群,在里面发消息,说放学集合,直接去吃饭。
方肖给他出主意,说要不中午放学去定个蛋糕好了。
做个好看的粉色蛋糕,插上代表十八的蜡烛,也是礼物。
怂成瓜皮的洛林远早上才接受了来自俞寒的嫉妒警告,哪里还敢做端蛋糕给寿星这种举动,太惹眼了,说不定马上就有人会起哄让他们复合。
他心道,复合是不可能复合的,现场分手倒有可能,呸呸呸,不吉利,分手这个念头,想都不能想。
不给礼物也不可能,只能中午的时候拉着方肖出去买了条手链。付款的时候,不知财米油盐贵的洛少爷,总算开始心疼钱了。
他捏着两根差不多的手链,直男审美道:“这两个有区别吗,凭什么这条粉的贵两千块。”
柜姐面带笑容,没被洛林远尴尬到,反而柔声细语地答:“这是我们11年的经典款哦,很多男生都会买来送女友呢。”
11年,也就去年,哪就经典了。
方肖看着时间,就快上课,没空给洛林远犯拖延症:“就这个吧,纠结什么,你之前决定买啥都不超过三分钟,今天怎么这么磨叽。”
谁让他现在穷,当然要思考久点。最后洛林远还是选择买了粉色的那条,不管怎样,面子功夫得到位。
提着个小纸袋,洛林远看支付宝里剩余的钱,有点心疼,心想明天让俞寒少买点菜,一荤一素足够吧。转念又想带着俞寒出去吃点好的,果然该省点花。
放学的时候,一群人聚在校门口,有十多个,吵吵闹闹,洛林远带着方肖,想挤到俞寒身边。结果他一见到俞寒身边那个人,就气得在微信上发消息:“注意你的言行,你是有家室的人。”
俞寒兜里手机震动,他下意识往人群里看了眼,找到洛林远后,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盯着屏幕看了一会,笑了。
洛林远扁嘴,任屿怎么也在啊,还站得那么近。他能吃醋吗,算不算瞎吃醋,因为俞寒已经说过那是个误会,他跟任屿没什么。
不讲道理的吃醋,好像有点讨厌。
但是早上俞寒的吃醋,他就很喜欢,吃醋也要吃得恰到好处啊。
对话框跳出,俞寒说:“过来。”
洛林远立马过去了,听话得要命,站在俞寒旁边,努力沉着,眉眼却带笑。任屿跟他打招呼,他先是矜贵点头,又觉得不能过于高冷,毕竟也是俞寒兄弟,就回了个招呼。
方肖在旁边跟杨席说悄悄话,听方肖说,杨席追他们班上的妹子失败,正处于失恋的惆怅期。
但洛林远见杨席跟方肖斗嘴斗得乐呵,没瞧出有多难受来。
结果从吃饭的地方转战到ktv,杨席的本性就暴露了,先是点了一大堆失恋情歌,又是喝了好多啤酒。
杨席抱着麦,含着哭腔,唱着情歌,本性暴露,面子里子一起丢光。
洛林远找着机会,在杨席的鬼哭狼嚎中送出礼物。夏芙自从上次被他的坦白气走后,这次面对他,神色也挺尴尬的。
夏芙的朋友凑过脑袋来看,见到手链,惊呼道:“你怎么知道夏芙想要这个,她前几才给我们看过呢。”
怎么知道的,瞎猜的呗,因为夏芙喜欢粉色的东西,就买了,没想到正好买到了她想要的。
在朋友的挤眉弄眼中,夏芙冷静地谢过了他,客气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切蛋糕。
这当然是没必要,要是他在这里跟夏芙切蛋糕,晚上就能被俞寒关在门外,无家可归,只能去住五星级酒店,多浪费钱。
洛林远送完礼物,就回头俞寒身边。任屿一晚上没怎么过来,都在和别人聊天。
偶尔跟他对上视线,任屿也会笑笑,瞧着挺和善的,不带攻击性,搞得洛林远都不好意思了,就跟俞寒咬耳朵:“任屿怎么老是对我笑啊。”
俞寒凑到他耳边说:“因为他知道我喜欢你。”
低音炮糅着酒意,深入他的耳腔,仿佛在他脑海里来了次混响。
洛林远等缓过来了,才去理解这个话的意思。俞寒跟任屿坦白他们俩的事了?也挺好,因为他刚喜欢俞寒那会,也和好兄弟出柜了,不隐瞒。
他掌心捂着发热的耳朵,看俞寒。俞寒难得碰了点酒,只是小酌,一会还要上班。
只见酒杯滚着冰块,显得他手指修长,优雅中带点颓废,洛林远都快被迷死了,想着之后有机会,他可要天天去酒吧盯梢,免得男友被人拐跑。
没多久,时间就差不多了。俞寒将钥匙留给他,忧心叮嘱,让他早点回去,不要喝酒,要是他到家了,洛林远还没睡下,就打屁股。
把洛林远说得两颊通红,有点迷醉,见没人注意他们这个角落,就凑到俞寒耳边撩拨:“只是打屁股吗?”
俞寒差点就想掐他的腰,才老实不过一天,又想惹事,到时候在床上哭着喊疼的,定又是他。
洛林远送俞寒出去,他们两个脱离大队伍的时候,没人注意。俞寒也是舍不得他,没走电梯,转走安全通道。
两个人拾级而下,趁着没人,手拉着手,甚至在一楼的拐角处接了个吻。
洛林远软在俞寒怀里,被人按着腰,转而顶到了墙上。
他神色迷离,被人吻得仰头轻喘,让俞寒亲过他的耳根,吻上他的锁骨,整个人诱人又不设防,让人为所欲为。
俞寒好不容易停下,在他脖子上的吻痕重重亲了一下:“走了。”
洛林远嗯了一声,手指还捏着俞寒衣角,不太愿意松开。
俞寒摸着他的鬓角:“乖。”
洛林远不想乖,但他还是乖了,他目送俞寒离开,看着人上了公交车。他想,驾照该上是时候考起来了,以后他负责天天送俞寒上下班,让所有人都知道,俞寒是有主的。
他摸着自己肿肿的嘴唇,从楼梯上去。二楼的应声灯还是亮的,也不知何时亮的,洛林远也不在意。
他该在意的,只是那时候他满心漫眼都沉浸在恋爱里,根本不知道在二楼,曾经有人来过。
那天晚上,俞寒没有回家,他醒来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俞寒的电话也打不通。
但是微信上有俞寒发来的微信,大意是外婆半夜又进了抢救室,他要陪房,让他自己早上到楼下的包子铺吃早餐。
包子铺的环境挺好,老板夫妇也很爱干净。
洛林远买包子的时候,给俞寒再次去了个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
他提着给俞寒的包子,自己坐公交车去了学校。他走到校门口,手机在兜里急切地震动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宛如一个强烈的警告。
他一脚踏入校门口,只一瞬间,四面八方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窃窃私语,窸窸窣窣,仿如大海的潮浪,盛夏的蝉鸣,无穷无尽。
手机震得剧烈,仿佛要从兜里掉出来。
洛林远站定了,他拿出手机,点开,年级群、班级群、甚至是昨天的生日群,都在快速地转发着一组图片。
主人公是他,昏暗的楼梯拐角,他被男人按在墙上,亲吻脖子、嘴唇,紧紧相拥,耳鬓厮磨。
包子滚落在地上,豆浆也炸开在水泥地上。
那些窃窃私语就像是被无限放大,炸进了他的耳朵里。
是他、真是同性恋啊,他是被搞得那个吗,真脏,会不会被传染艾滋病,好可怕。
恶心。
恶心。
恶心!
第九十章
那些群里散发的照片,好像将他扒光了扔在大庭广众之下。流言蜚语和异样眼光更是如刀般砍在他身上,遍体鳞伤。
他远没有他想得那样坚强,也第一次意识到了,他到底选了怎么样的一条路走。
洛林远几乎不敢看手机,他本来想要坚强地继续上课听讲,无视那些目光。
这是他的性向,是他私人的事情,关其他人什么事。他顶着那些目光往班级走,推开门的那一刻,本还喧嚣的班级里,声浪一瞬间静止。
一双双眼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什么意味的都有。
他就像误闯而入的异类,被人从头到脚地打量。
静过那一瞬,那股低低的,密集的说话声又响了起来,一波一波,在暗处涌动。
方肖推开桌子,朝洛林远的方向走去。他想过去把站在门口的洛林远拉回座位上,突然班级角落传来一个声音:“方肖!昨晚的是不是你啊?!”
就像是闻到味一样,所有人都亢奋地望着话题中心的方肖和洛林远,想知道答案。
一阵哄笑中,洛林远看到平时在班里上井水不犯河水的那一波,用一种恶意的眼神注视着他们。
方肖沉下脸,转到那个方向:“关你屁事!”
那波人里有个刺儿头,平时就很混,他不爽方肖的态度,故作下流的吃了个口哨:“这就维护上了?男人滋味这么好?”
他突然用胳膊肘撞一边的男生,用手比划进出的手势:“听说是用屁股……呕,好恶心啊。”
他们轰然大笑,方肖骂了句脏话冲了过去,一群人打作一团。洛林远甩了书包上去帮忙,很快他们集体被带到了班主任面前。
班主任先是训斥了那帮挑食的刺头,又轰他们回去。方肖不服气,昂着脖子道:“是他们先惹事的!”
班主任是个中年女性,姓陈。为人刻板,教书的时候好似只有三套衣服,红黄蓝,轮天换,学生们都觉得她有强迫症。
陈老师推了下眼镜,拿着手机看了几眼,没有理会方肖,而是转而向洛林远道:“那些影响不好的照片,学校已经要求删除,但是我们要请你家长过来一趟。”
洛林远从事情发生开始,就面无人色。配合着他脸上还未散开的淤青,瞧着很狼狈。
方肖为他出头:“什么叫影响不好,凭什么叫洛林远家长?!学校不去抓散布照片的人!反而请受害者的家长?!”
陈老师板着脸:“方肖你的事还没完!想背处分吗!”
方肖简直要气疯:“是他们几个人打我一个,你把他们放走了,单独留我们下来是什么意思!”
陈老师不理会方肖,而是问洛林远:“照片上的另外一位,不是我们学校的吧。”陈老师说话的时候眉毛微蹙,眼里的反感清晰可见。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实在不希望照片里的另外一个还是这个学校的,太麻烦,这样的丑闻,能让一些过激的家长闹上门来。
如果是洛林远自己不干净,去校外找人,那就好解决了。
照片的另外一个只被拍到一点发尾和半个肩膀,内容的中心还是洛林远,这些照片都充满了针对性,就是想毁了洛林远。
听到陈老师问他另外一个人是谁,方肖恨得要命,受到不公平对待的气愤几乎要挤破他的胸膛。
他看洛林远脸色煞白,就像随时都要晕过去了,而洛林远身体晃了一会,还是稳了下来,声音沙哑得支离破碎,一段话,几个字,都说得如此艰难。
他说:“不是……不是我们学校的,是校外。”
陈老师明显地松了口气,对方肖说:“你先回去上课,洛林远留下。”
方肖还要争辩,却被洛林远一把攥住了手腕,洛林远的手指太冰凉了,腻着冷汗。
洛林远冲他无声地摇了摇头,还勉强地笑了一下。从他虚弱无力的目光中,方肖看出了洛林远对他的感谢,同时还有不想连累他的心。
方肖拳头握紧了,不肯走,陈老师抬高语调:“方肖!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想被一起请家长?”她忽又犹疑道:“该不会照片上的真是你吧?”
方肖心里怒骂老虔婆,满脸不服气,洛林远却挡在他身前,胳膊稍微使劲,将方肖往后推:“不是他,他昨晚一直在跟杨席唱歌,在场的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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