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 第136章

作者:我想吃肉 标签: 近代现代

郑琰口上说着不与池脩之通信,暗地里没少假公济私,至少写了一封长信给池脩之汇报了京中情况,还特意说明,看池外婆上了年纪而池舅妈又瘦了不宜劳累,所以常去看望,替人家管了管门禁,还走了后门让京兆与执金吾时常派人往池外婆的宅子周围巡逻,以防生事。又说舅妈不让占用国家资源,自己只好不告诉她们池脩之的消息,但是会悄悄用推测的语气跟外婆说,外婆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好了很多。还写了池外婆的现状,喜欢吃什么东西啦,喜欢听笑话啦。

池脩之回信:“促狭!”他是知道他家亲戚的,这两位长辈让他跟他娘操了多少心,他出京,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两个女人不会过日子。郑琰肯接手这样的麻烦,池脩之也是求之不得——有老婆真好。至于受一点点管束,就池脩之本人的经验来看,克制这两个女人是必须的,尤其池舅妈曾经还有点儿小算盘,现在对郑琰还有点儿小偏见,上赶着被整,那也是自找的——郑琰对池外婆倒是挺好。

虐这样战斗为负五的渣渣,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以前不动,那是懒得去管,现在太闲,正好打发时间,不能真让人以为自己是个小M,逆来顺受神马的,那是自己犯贱,郑琰自认不是这样的人。池外婆本人就有巴甫洛夫反应,先是女儿后是外婆,有人给她把事情弄得顺顺当当的,她就不会管,现在来了郑琰,还是名正言顺的外孙媳妇,她也就接受事实了。谷氏尝到厉害,也熄火了。

郑琰开开心心地坐车回家。

嗯,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这不,在家门口被抓了个现行。两个开开心心的人遇到一起,居然都不开开心心了。一个发酸,一个发虚。

“还不进去。”郑靖业故作严肃地道。

郑琰笑着上来扶着郑靖业的胳膊:“阿爹今天辛苦了。”

“哼。”女大不中留啊。

吃饭的时候郑靖业给面子地没有取笑郑琰,郑琰吃完就闪人,闷里房里折纸鹤、折星星。先在纸上写着“平安”,晒干了,开折,将将折了两颗星星,楼梯被踩得咚咚响,杜氏那里来人通知:“七娘,长公主府上来人,说是……长公主要生了。”

郑琰丢下手中的活儿,把手里星星往桌子上一放:“阿爹在书房么?”快要宵禁了,要跨坊行动就得开路条。郑靖业的笔迹郑琰会写,大概除了顾益纯就再没几个人能分辨得出来,问题是上面得盖郑靖业的章。

快速地搞到了批条,郑琰直接骑马往庆林长公主那里跑。将出大门,鼓声响起。所以晨钟暮鼓,这是宵禁开始的信号。庆林长公主家,宜和长公主已经到了,本就是亲姐姐,经过上一次生产而无亲人在周围的事件,宜和长公主也颇觉失职,庆林长公主又给郭氏做了大媒,郭靖这回又是郑靖业暗箱操作给弄去镀金。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宜和长公主都觉得应该照顾好妹妹,故而自从入了预产期,她就时刻着人打听着。两位公主开府,距离挺近,比郑琰这骑马的到得都早。

也顾不上寒暄,一齐出力,不多时,杜氏也赶到了。因已经过一回事,府内情绪稳定,庆林长公主生产也顺利,不费太多的功夫就顺利产下次子。

宜和长公主喜道:“这丫头真是晚来有福!”又派人去往宫中报信,被缓过气来的庆林长公主给拦下来了:“都宵禁了,宫里也下钥了,要递消息必得叩阍。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别惊扰圣人了。”宜和长公主嗔了一句:“偏你会心疼人。罢罢,今天不去就不去,你的长史呢?今天让他记下了,明天一早上就把好消息递到宫里,也好让圣人高兴高兴。多久了,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了。你好心歇着罢,哎,乳母呢?”

急急忙忙安排小婴儿。杜氏问:“阿宁呢?照看好了没有?”

郑琰甩着手帕扇风:“丢给先生,叫他们父子大眼瞪小眼去了。真是奇了怪了,往日里数这小子废话最多,今天居然结结巴巴,啊啊啊个没完,带得先生也跟着结巴了。”她还学了一句“人、人人、人……人呢!”

庆林长公主刚才忙着生孩子,压根没注意这个细节,此时听说,一脑补,把刚喝下去的一勺子汤全喷了出来。郑琰熟门熟路地征用了庆林长公主家的一套小院儿当临时住宅,当天与杜氏就歇在了这里。第二天开始又为庆林长公主的事儿忙上忙下,宜和长公主也时常过来帮忙,直到一切上了正轨,郑琰发现自己又闲了。

闲得手痒,不做点什么就心里发慌,又开始折星星折纸鹤。一直以为恋爱中的人做的事情都很傻,没想到自己也傻了一把。折了一堆的手工艺品,全被阿汤收到匣子里放好:“七娘,时辰不早了,该安歇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乱民

郑琰胸口闷闷的:“知道了。”

次日晨起梳妆,看着窗外一片嫩绿,不知怎地心头冒出一句诗来“悔教夫婿觅封侯。”悔吗?郑琰认真想了想,他不是她“教”的,把他拴在裙子边儿上绝非过日子的道理。想一想,只有一句“君心似我心”最合心意了。

也不知道池脩之现在怎么样了。

池脩之……他的经历比较诡异也比较传奇,他个抚慰使居然遇到了小股流民。

在各方势力互扯后腿的情况下,报上来的数目还这么一点儿,皇帝都拿来练新手了,可见流民在地方看来颇有些声势,在中央眼里并不算是大事儿。都这样了还能让池脩之给遇上,真不知道要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了。

池脩之是抚慰使,又不是剿讨使,砍人的事情自有人去做。这一行当然不能与正常的代天巡狩相比,却也比进剿的官军来得安全些。只是不知怎么的,人数并不算特别多的流民,竟然出现了漏网之鱼,还让险些让他们打了埋伏,这就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灵异的事情了。

池脩之的队伍,总共带了一百护卫,另带着从京城调拨的粮食、种子、布帛,还有犒赏将士的羊酒,一路逶迤而来。走的是选好的路,本该是四平八稳的。一路上池脩之打着腹稿,算着路程,给他派的地方情况也不算太复杂,应该是趟镀金之旅,而且是比准姐夫吴熙那种需要上阵砍人还顺溜的镀金之旅。

话虽如此,万事皆有变数,仇人结得多了,难免会挨黑砖。池脩之的政治立场一早就很明显了,与他敌对的一方是断然不肯放过他的,池脩之拉仇恨的段数比郑靖业只高不低。郑靖业还要靠几十年的不懈努力呢,池脩之倒好,直接一本《氏族志》下来,把人都得罪了。虽然朝廷上后起的勋贵、寒门渐渐多了起来,池脩之有各种BOSS撑腰,出了京城,情况就不一样了。盼着他倒霉的大有人在,哪怕不直接弄死他,想看他挨扁的人已经把预约席都占满了。

根据智商的高低,有人选择冷眼旁观,有人选择挽袖行动。池脩之的行动路线是早就通知到下面的,代天巡狩嘛,当然要有个仪式。有仪式,就要提前准备一下。沿途的州郡就都知道了,有从大局考虑或者说对朝廷怀有敬意的,就是按照标准的步骤迎接。

既然有只时务的,当然就有跟池脩之有仇的。池脩之一行要经过河阳郡,此郡恰有一个他的仇人。也不是直接得罪人家了,他就是在排《氏族志》的时候把人家从二等给降到了三等。

对于河阳周氏来说,被降等等同于被打脸,还是把人家全家的脸都打了的那种,不记恨池脩之才怪!其时抵抗流民,世家占了主力,哪怕是被降了等的世家,它还是世家。周豫气苦,心说,老子辛辛苦苦地打流民,你倒好,来拣便宜来了。你干啥了?于国无贡献,还欺负我们这些为国出力的人!我家怎么了?我家多正派啊,一颗红心向朝廷!

听说池脩之要来,周豫老早就放出探子去了,专为打听池脩之的行踪。探子一回来,他就急切地问:“如何?”

探子大口地喘着气:“还、还有百余里,他们走、走得慢,还要四、五日方能到。”

周豫又问身边的族侄:“那些个乱民有多少人?”

周再兴一身皮甲,躬身答道:“这些日子有被枭首的,有被俘的,也有归安的。眼下外面也就剩下三、四百人。”

叔侄二人脸上都略显疲惫,却也不显慌乱之色,最初的惊慌过去之后,他们就起来组织抵抗了。自家亲族要本就是聚族而居的。再收集周围的青壮,组织起巡逻护卫来,同时还坚壁清野。此时正是青黄四不接,地里能吃的只有野菜,各家粮食都紧紧看护好,快要把流民给逼死了。流民急红了眼,也越来越有困兽的倾向。

要是搁到本朝还没建立那会儿,这点儿流民,大一点的家族都能给消化了,那时候坞堡林立,世家都有部曲私兵。本朝立国之后就致力于削弱民间武装,推行了一系列的政策,其中就包括分配土地,让大家成为国家的正式公民,使大一批依附于世家的隐户回归了朝廷的怀抱。

现在没有地方割据势力了,相对的,民间对流民的抵抗力就要弱,周豫抵抗得颇为辛苦。一边抵抗一边骂娘,听说池脩之要来,还忙里偷闲骂了池家祖宗十八代。

周豫决定放一放流民,让他们给池脩之一下教训。别以为世家就都是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文尔雅,世家可不是弱受!被流民包围一下,感受一下恐怖的气氛吧,少年!别以为别人就是贱受,帮你干活还要受你欺负。

周家的防线很快就出现了一点漏洞,流民蜂拥而出,沿途还听说朝廷发粮食来了。饿得眼睛都绿了的人是没有顾忌的,有围墙作依托的庄园进攻不下来,只是运输队还打不动么?抄家伙上吧!

池脩之就遇上了这样一群人。被派来充当他护卫的也算是半个熟人,乃是于元济的庶子于镇海,其人也算上进,武艺也颇能看,这一回纯是郑靖业照顾的镀金之旅。行前也幻想过遇到逆匪大战三百回合立个功劳,回来加官进爵。等一看到这阵仗,好么:破衣烂衫、锄头耙杖,一个个蓬头垢面,就这样一群人,把于镇海吓得几乎要掉下马来。

卫队已经列阵,由于一路过于平安,心理上已经放松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居然让这群人突破了防线,最可怕的是这群人完全已经进化成亡命之徒了,砍人是不手软的。瞧不大上土包子的护卫们头一次清晰地认识到:锄头,也是可以杀人的!

于镇海猛然意识到,他护卫的这一位,乃是郑相公的准女婿,是万不能有失的!急忙拍马上前:“池郎,他们这些没经过阵的不顶用,我这里还有带来的二十个人,都是随家父上过阵的,池郎速与我走避。”

“弃辎重,”池脩之瞄了一眼流民队伍,果断下令,“先解粮草车,把活羊放了!”

“嘎?”

都快成饿殍了,用食物对付他们最有效了:“认准了,”池脩之眯着眼睛,“那几个是头目,不活捉也要斩首,断不能容他们遁走。其余人……便宜行事。择几个声音大的军士来给我!”

池脩之命树起大旗来,亲自喊话,并且让人肉扩音器传达:“吾为天子使,代天抚民来,朝廷有令,只除首恶,余者既往不咎……”这货一边喊话,一边示意于镇海组织人马反过去屠杀,两手抓,哪一手都不放松。

一片鬼哭狼嚎中,有胆小的抬头一看旗子,呃,不认识字,不过既然打出旗儿来了,大概就是真的招抚的吧?招抚了有饭吃,于是扔下锄头投降。而不投降的,并不一定就是胆大,还有可能就是他们就是挑头儿的,是要被追究的。

一看情形不对,“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就这几个人,干不过咱们!这些酒食,够我们饱腹的啦!吃饱了躲开去,他们抓不到!降了就是自寻死路!”

场面一片混乱,护卫因池脩之并未逃逸,渐渐找到了主心骨,已经聚拢了过来。于镇海咬牙拿出看家本领,一头汗地指挥布阵。凝神一看,于镇海乐了,这群逆贼里居然有不少人在生嚼谷子!

池脩之无奈地拔出剑来,哀叹一声:“加把劲儿,把那个头子砍翻了,大家好休息。”

于镇海:“……”

上一篇:极致的狩猎

下一篇:奸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