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 第297章

作者:我想吃肉 标签: 近代现代

八婆乙帮腔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庆娘是夫人面前得用的人,一定知道的吧?”她家有田似乎是以前一个大户人家。

阿庆呆了一下:“我不知道啊?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匆匆辩解过,“若不信,我回去打听一下。”就有许多人等着她出来,又有一些人等不及去打听今天早上分水括隐的事儿。

阿庆急忙跑回来:“娘子,果然有恶人信口开河!说郎君要收祖上田宅呢!”

对见过论坛掐架的郑琰来说,这样的灌水根本就是小意思:“多带几个人去,让他们打听打听,郎君今天可有做什么不妥的事情?既没有,就是恶人作乱,这是要扰乱民心。让百姓作出头鸟,把府君赶走,没有了府君,再来一个横征暴敛的,大家就要遭殃了。记得语气讽刺一点!”

阿庆心领神会,出去就说:“我探过口风了,哪有的事啊?府君今天必是公平持正的!谁说府君只为私利啦?为私利的人就该不减税,多收一文是一文,你过不下去了,这田……啧,还能保得住么?”

众人听她说得也有道理,阿庆又道:“也不知是哪个聪明人,竟想用流言逼走府君,府君一走,再来一个,税是不会少的,咱们日子又该过不下去啦!你们说,最后好处让谁得了去?真是好算计!”

祁氏的水军攻势被郑琰有效遏制,并且给予了精确打击。郑琰还不肯罢休,争取在郡中牢固树立“府君是为大家好,反对府君就是大家的敌人”、“恶人为了赶走府君这个好官,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污蔑造谣栽赃陷害,大家不要上当”的信念。

池脩之也没闲着,分水分得公平匀道,防范措施也很到位,对于本土地主的利益尽量触动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有了头一天的例子,后来的行动就进行得很快。池脩之把阮县令的县定在最后一站,乃是因为知道阮令为官不错,辖区应该比较规矩,先把精力用来对付刺儿头。

对几位县令的询问,池脩之也没有隐瞒:“我已奏报圣人。”行了,你们都挂号了,不跟着池府君走,在皇帝那里一定会留下“好印象”的。

祁高流言放出去了,才知道池脩之根本就没有大动其他几家的土。直把祁高气得团团转,大骂池脩之“狡猾”。又让人请王、朱、陈、张四家人来,世家内部通婚,大家都是亲戚。四家人倒是来了,祁高煽动,他们却在装死。池脩之的行为在他们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而且明显只是针对祁高。

王氏是祁高岳家,还苦口婆心地劝祁高:“算啦,你也年纪一大把了,不要总是那么大的火气。池府君不过是年少气盛,换了你,新到一地,衙门是空的,人是缺的,水是冷的,灶是凉的,人全都跑到别人家祝寿去了,你恼不恼?更何况他少年得志的人!我们几家作中人,两下和解了罢!”

朱氏是祁高亲家,也跟着道:“正是。我冷眼看着,他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想做政绩,又不下狠手。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去碰,他的老师又是名满天下,高升指日可待。他朝回京,必列高位,我们现在给他做脸,他难道心里会没有数?”回报的日子就在以后了。

陈氏、张氏也是这么说,他们甚至已经在盘算了,自家子弟少有做高官的,只能在一鄢郡里胡乱转,如果去报考,以自家子弟的素质,做个主簿啊、参军什么的。池脩之年轻,要崛起就要有自己的班底,这不正好是个抱大腿的好时候么?

祁高愤怒地道:“你们的骨气哪里去了?就这样被一个黄口小儿给制住了么?他今日能如此待我,日后便要如此待你们,便是京中诸公,也没几个干净的,岂会容他胡作非为?我们只要坚持这一阵,要走的还是他!”

四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劝说,祁高闭上眼睛装死,其他几人一盘算,咱们是姻亲不假,可不能为你当炮灰啊。到时候你品级高,没事儿,换了其他哪一个人,池府君这几招下来,他都扛不住啊!四人摇头叹气地告退了,出来之后王氏家主还拉着祁耜的手道:“劝劝你父亲吧。”

祁高于室内冷声道:“我已写信入京,且观后效!”

四姓家主出了祁家的门就听到了郑琰的宣传口号,面面相觑之余,不免为祁高感到害怕。

祁高是该害怕的。

池脩之发的驿马,比传统意义上的快马还要快,根本就是换马不换人,不到天黑就到了京城。奏折递上萧令先的案头,书信也分发到收件人的手里。

朝中有人好办事,次日一早,收到祁高来信的蒋进贤在早朝前与郑靖业进行紧急沟通:“祁高年纪大了,作派未免老派些。晚辈们但能容忍,就客气一点吧。便是你我,也有休致的一天啊!”

郑靖业的答复是:“到任头一天,他就给长安一个空衙门,让小吏堵在门口不让进门!他的侄孙本该在衙内办交割,人却在他家里!长安算是给他面子了,至少约束了小女没生气。”

蒋进贤听到郑琰的名字,不由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啊,长安不能为了怄气就括隐括得太狠。”最后一句压得很低。

郑靖业的声音也压得很低:“你要说什么,我已知道了。几亩田几个钱,我还不放在眼里。可我们家的人,受不得气!不日便有消息过来,他们两个都是有分寸的孩子,绝不会牵连不该牵连的人。”

第二百七十三章 此子可畏

蒋进贤哑然,想说很多人都这么过来的,后来一想,池脩之带着老婆去的啊!那死丫头还没动手呢,照蒋进贤估计,这个没下限的丫头要是出手,一准儿能一天三遍跑祁高家里,乐呵呵地看着他们折腾地大开中门迎接,全家队列欢迎,你不欢迎就是瞧不起我。靠着一个等级压制,她不知道能玩出什么花样出来。

好吧,这是祁高撞到枪口上了,郑靖业又保证不牵连其他人,蒋进贤又处在与郑靖业政治和解中。眼见萧令先这个皇帝最近几个月冷静了下来,倒也做得有模有样。造反废立的心也淡了下来,甚至琢磨着,是不是在萧令先的手下抢占有利地形了。这样,与郑靖业的合作就必须加深。

所以,蒋进贤说:“如此,且观后效。”

早朝开始,萧令先冷着一张脸,让张平读池脩之的奏章。弹祁氏是应有之意,只是让蒋进贤感到意外的是,池脩之弹的不是祁高而是祁高的儿子渎职。对于祁家隐田,更是只字未提,只说了他跑到田间地头重新测量,找出些没登记的田来,等全郡都跑完了,把这些田地、人口,统统造册上报户部,为国家创收。

此子可畏啊!

萧令先对兄弟姐妹很能压得住火气,对臣子就没那么客气了,先看祁家隐田,一县就有这么多,一郡呢?夺了老子多少钱走啊?萧令先的心啊,血淋淋的。当场就派人去鄢郡祁家抓祁耜祁耜,他派的还是御林。朝臣们很想吐一回血,圣人,你刚刚正常了一点,怎么又抽了呢?

郑靖业一点也不反对,萧令先又怒不可遏,反复念叨着:“是朝廷之外又立一朝廷矣,谁给的他这么大的胆子?朝廷官员不为国效力而趋于祁氏私门!以为朕不知道所谓荒田是怎么来的么?必是祁氏隐田!损公而肥私是为国蠹!荒唐!无耻!可恶!小人!该杀!”

这样就是朝上诸公,也不能回护祁氏了!

只要提及括隐,不管是谁都不能反对的,不但不能反对,还要大声支持。更何况祁耜祁耕事件性质恶劣,池脩之言辞犀利,萧令先怒上心头。祁氏渐衰,肯帮祁高的人本就不多,又遇上个“事实俱在”。

池脩之还把话都给堵死了,谁跳出来说一句“孝心可嘉”,立马有人攻击你“耳聋眼花”,池脩之已经汇报过了,这货有个弟弟在家孝顺父母,而且参的不是他回家给亲娘过生日,参的是他久滞不归、渎职。他要瞧不起职守这个职位,就滚回家侍奉父母,没人攻击他,偏偏又恋栈权利不肯走。您老人家是不是根本没听到刚才读的内容啊?还是脑子不好使了?你要是脑子有病,也赶紧退休。

但是,本着凡事要讲求证据的原则,唐渊还是出列启奏:“臣以为,可遣使去鄢郡,宣二祁入京晋见。诚如池脩之所言,也是令其入京定罪,定罪之前,他们还是朝廷命官,刑不上大夫,锁拿入京,于理不合。”

郑靖业出列道:“臣附议。”

然后是一溜烟儿的附议,郑靖业一个眼风下去,郑党就知道,一应派遣手续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妥,这个派遣人员,必须是急行军前往鄢郡,把二祁堵在家里拿下,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早朝散后,郑靖业与被蒋进贤一起被留了下来,即使是蒋进贤也不得不承认,跟郑靖业一处混,有的是好处。比如,蒋郑合流之后,在郑靖业的劝说下,萧令先也能够经常留下蒋进贤来讨论许多比较隐秘重要的问题了。这也是蒋进贤开始犹豫要不要叫停倒萧令先的一个原因,一动不如一静,不是吗?

萧令先气得脸都红了,对两人挥舞着拳头发表演讲:“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是知道有隐田这种事情的,也知道此事屡禁不绝,却没想过会有这样嚣张!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老子的保护费啊,被人截胡了!

两位宰相,一位深知其中弊端,不外是国家税赋过重,人民用脚投票,想改革,可以,让魏静渊活过来吧,与整个官僚体系作对,把杂税全都给废掉,反正郑靖业现在是不想做这件事情的。减,可以,减多少,是个学问。这是一个系统的工程,你要减税,就得给官吏另谋一条生路,至少要做到像池脩之那样,让他们不要有太多意见,全国那么多郡县,情况各有不同,不能一刀切。

另一位呢,本身就是个隐田的大户,让他出主意括隐,不如让他去死。

两人一致沉默,又异口同声地劝萧令先:“圣人息怒,如今政通人和,这只是例外,例外。”

萧令先捶桌:“鄢郡离京不过一日之遥,尚且如此,何况边郡?”

郑靖业道:“京师周围,不也就只有这一件事情么?想来是祁氏门风的原因,祁氏不好,不代表其他人也就不好了。圣人既以百官治天下,就要信得过百官的操守啊!”

蒋进贤续道:“鄢郡非止祁氏一家,而不见参劾,想必还是能过得去的。”

两个老头儿各显神通,把萧令先给劝住了,没让他暴走,也没说出什么要在全国掀起括隐风暴的话来。郑靖业心知肚明,萧令先要发了这个话,最后倒霉的一定是百姓。有多少郡守敢真的对世家动手的?如果有,那都能在史书里给开个传了。上面盯得紧,要出政绩,又不敢动地头蛇,就只好拿小民开刀,夺民田当隐田神马的,不要太给力!

郑靖业自己也算是从平民百姓过来的,据说他人品不好没有下限,不过他不承认,认为自己还是有一点底线的。为保住底线,不让小民更遭殃,他决定劝萧令先不要激动。

萧令先被劝住了,只恨恨地催逼着早点把二祁弄进京来,同时派人去责问祁高:“你既是先帝老臣,当尽忠为国,为何拘朝廷命官在家,致两致百姓无所依?”听萧令先这样口授旨意,两个宰相没一个插话的。就是挺同情祁高的蒋进贤,也只能肚子里骂祁家一家傻X,惹谁不好,惹了个带着凶残外挂的池脩之!上封信不是告诉你,对池脩之不要玩得太过份吗?

蒋进贤这样想也挺冤枉祁高的,他也没想玩得太过份,就是显示一下自己在本地的实力,再谋求合作。没想到池脩之这样犟,祁高下不来台,死磕上了。蒋进贤没想到事情发作得这样快,池脩之下手这样快、准、狠、稳。他本来是打算今天跟郑靖业沟通一下,有个结果,也好答复祁高。

现在可好了,他的信使一定跑不过驿站的马,也跑不过御林军的马队。索性就不急着回家写信了,慢慢悠悠地陪皇帝聊聊天儿联络一下感情。晚上回去写一封信递到鄢郡,从老相识的角度劝一下祁高,还要写得痛心疾首。郑靖业也是一肚子的主意,他要给女儿女婿撑腰,向萧令先提了提括出来的田的去向问题,萧令先正喜欢池脩之呢,自然是依着池脩之的主意来办。分,现在就分,让百姓去种,多出来的给衙门经营。一定要在户部造册登记好了,每逢新官到任,先发一份当地情况,尤其是田地人口情况的概述,如果发现缺了田少了人,新官可以请求朝廷协助调查,还要追究上一任官员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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