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想吃肉
顾益纯的眼神很冷,冻得顾宣一哆嗦。看得顾宣低下了头,顾益纯哼了一声。
“是齐王自己的主意还是你撺掇的?”
顾宣咽了口唾沫:“大家都觉得……”
“到底是谁!”
顾宣乖乖地道:“齐王。”其实是他这个狗头军师提议与郑靖业维持良好的关系,然后齐王完善了这个主意。
MD!顾益纯在心里把历代先帝问候了一遍。
“想都不要想,想都不要想,想都不要想,”顾益纯化身复读机,把顾宣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们动什么歪心思啊?少跟我扯那些冠冕堂皇的!你跟着搀和什么?顾家还缺什么?要你这样拼着小命四处钻?你属老鼠的啊?”
顾宣最初被骂懵了,挨了几句之后也展现了比较高的心理素质,他回过味儿来了。反问顾益纯:“有什么不好么?”
如果这家伙不是姓顾,顾益纯理都不想理他!“你们觉得郑靖业很傻么?”
顾宣道:“郑相是聪明人,聪明人是最识时务的,”既然已经说开了,他也就不遮遮掩掩了,“东宫对郑相久有不满,郑相已经是进退维谷了。”努力游说游说再游说。
顾家在东宫和齐王那里都有人的,不但如此,家大业大的,不少藩王那里都有些与他们家关系或近或远的亲戚。当然,大家在维持家族利益的大前提下,各有各的小算盘。各个家族的基本情况也都差不多。有家族的庇护,顾宣的仕途还是比较顺利的,如果想更上一层楼,就必须靠自己。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外如是。
第三十四章 结亲不成反成仇
他是齐王的属臣,齐王好了,他自己也就好了。齐王的母亲是九嫔之首的昭仪,出自世家韩氏,齐王的庶长子还是皇帝的第一个孙子颇得皇帝青眼,齐王自以什么都比太子好,就是比太子小了俩月。恨呐!从上一回要立太子开始,两人就不大对付。
稍微有点儿政治头脑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东宫的势力在被不断的削弱。东宫的旧僚属们一个个地下台,每一个人被调走或多或少都带了几项罪名。不管郑靖业是不是故意,不管这里面有没有皇帝授意,一个客观的事实就是:太子在被削弱着。
不趁着这个时候搏一把,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太子登基,对于这个碍眼的弟弟肯定没好脸色的,钝刀子割肉也能把齐王给剐成火锅肉片儿。顾宣出自世家,或许不会受太大的牵连,至少不会诛连,但是,丫如果不叛变,前途也就没了,太子不像是一个心胸特别宽广的人。
在顾宣看来,这个建议也算是双赢,郑家没有根基,难保太子上位之后会怎么样。跟齐王合作就不一样了,投资下一位君主,可保两代太平,两代之后,可以慢慢站稳脚跟,怎么算怎么划算。没道理不答应。
顾宣认为齐王的计划可行,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同时,郑靖业与顾益纯关系不一般,顾宣又是顾益纯的族侄,顾宣也希望自己能够促成这一合作。没想到在顾益纯这里就被打回了。
顾益纯断然道:“休要再提起。”
顾宣不死心地道:“那是嗣王。”
“嗯,还没蠢到家,知道给嗣王提亲,”顾益纯嘲弄地道,他老人家最讨厌联姻了,“那又怎么样?齐王是觉得他一提别人就是上赶着答应了?他凭什么?嗣王?嗣王今年多大了?他还不解人事,等他成人了,不喜这门亲事怎么办?你别结亲不成反成仇!到时候嗣王不乐意还能把他捆起来不成?愚蠢!”
顾宣也不是由着人骂的性子,你骂一顿,答应我了,挨骂也就挨了,你这一通好骂,还不说帮忙。就算是族叔,顾宣心里也有些别扭:“叔父觉得不可行?您知道郑相是怎么想的?您——”
顾益纯的口气已经缓了下来:“齐王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想没想过郑家女儿或许已经订了亲?”
“这个……没听人说起啊。”
“他说过,最疼这个女儿,日后要让丫头自己择婿的。”
顾宣:“……”这世上没这个规矩啊,郑家果然是个没规矩的暴发户家庭。
“凡事三思而后行。比如你,必是抱着必成的心来的,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不成?岂不是给齐王又添一仇人?亏得你没有贸然登门,不然你说,是说郑家女儿看上嗣王了好呢还是看不上嗣王好?让他左右为难,有你什么好处?齐王他不好动,你呢?”
这段话说得很符合爱护晚辈的长辈的身份,顾宣的气也顺了,顾益纯续道:“每遇事,未思胜先思败,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顾宣彻底服了,起身长揖,恭敬地起身告辞。
望着他的背影,顾益纯道:“我看齐王不比太子强。”顾宣身形一顿,顾益纯品评人物眼光之毒辣是经过时间考验的。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顾宣被忽悠得跑去帮忙忽悠齐王了。
第二天郑靖业应邀来品茶,顾益纯长叹道:“起风了。”
飓风,起于青萍之末。
“你真这么跟顾宣说的?”
“不然怎么说?让他回去说,郑靖业不想跟齐王走得太近?先得罪太子,再开罪齐王,你嫌麻烦不够多么?以后这样的事儿少不了,不如从一开始就全拒了。反正丫头才八岁,”顾益纯笑得很阴险,“自己择婿,哼,至少也要等个七八年。”
想联姻的亲们,你们等着吐血吧。
郑靖业也笑:“这个法子好。”
“东宫那里,你究竟要怎么办?”
郑靖业长叹:“我本将心向明月。”
顾益纯不吃这一套:“你要想哄谁,没有哄不了的。”
郑靖业笑了:“也是。”
郑靖业一点也不想哄这个太子!有啥好哄的?瞧他一直以来欣赏的那些人,无不是装X高手,郑靖业最恨人装X,而且,太子欣赏的那些人,大部分是跟郑靖业不对付的。光看这些人,就知道这个太子没什么前途。
郑靖业这是冤枉了太子了,想太子册封之时才十二岁,配置啥的全是皇帝给的。皇帝还是疼儿子的,尤其重视国储,给他配了最装X的班底。众所周所,装X这种事情,世家最在行了。
扶额。
相府与东宫之争,罪魁祸首其实是皇帝啊!
甭管是什么原因让两处不合,郑靖业和萧令行扛上了却是铁一般的事实。两边都比较痛苦。郑靖业代表中央政府,他才是实际上的国家二把手,太子现在只是个“一把手的预备役”——并不能调动使用国家资源。郑靖业的痛苦就在于,太子手中资源有限,但是,郑靖业永远不可能成为一把手,而太子只要等皇帝死掉就可以正位。
根据夺嫡定律,太子一定是诸皇子里最蠢的那一个,不然也不会被人搞掉。事实并非如此。能当上太子,必须有别人所不具备的长处,不然他也当不了太子。比如现在这个太子,在所有皇子的妈都不是皇后的情况下,他占了一个“长”字,这就大有可为。
他还借着岳家,织成了一只关系网。他长子今年已经十二了,马上又能再结一份亲。他本人近年来虽屡屡受到打击,却是有一个“未来皇帝”的大饼顶在脑袋上引人向往。
郑靖业从穷得几乎要讨饭混到帝国宰相,能力更不用说——他最灵异的地方就在于他从来没有被降过职,跟他作对的人无不死相凄惨。实在是比顾益纯的乌鸦嘴还灵异。
对上这么个人,太子的心理压力也很大。人一旦心理压力过大,就容易举止失措。尤其是太子自从十二岁被册封以来,已经很少遇到这样的压力了,一时难以适应,居然硬扛上了郑靖业这个丧门星,以至于连连失利,唯一的胜利就是让于元济回京。
太子现在因为着急出了昏招,幸而他还好狗运地娶了一个太子妃。太子妃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向太子建言:“殿下何必与宰相相争?宰相是皇帝的宰相,让圣人看到您与宰相不合,圣人要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