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想吃肉
得了吧,殿下!您老今年三十有三了,还未婚,还不够特立独行的么?本地平均婚龄十七啊亲!
庆林长公主是先帝的遗腹女,生下来生母就难产死了,归了皇帝的妈宋太后抚养。长到七岁,宋太后也挂了,又转到皇帝的元配皇后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皇后、庆林长公主的嫂子夏皇后那里。到她十三岁上,夏皇后也死了。
皇帝最开始是把她当闺女养的。皇帝苦逼啊!打从结婚开始就没孩子,当了太子没孩子、当了皇帝也没孩子,直到登基三年,才有了现在的太子。在这三年里,能让他看到的小孩子就这么一个妹妹,还是刚出生的那种。
一片慈父情怀。
庆林长公主的经历却颇有些波折,出生没见过爹妈,抚养人转了好几回手,性子比较冷清。皇帝刚登基的头十几年,是混乱的十几年,兄弟姐妹不停造他的反,最后被他砍得只剩一个温文尔雅的卫王、一个乱七八糟的曹王,还有就是四个妹妹,庆林长公主是最老实的——她一直未成年。
一个未成年见天听着她皇帝哥今天抄了王爷哥的家、明天拧断了公主姐姐的脖子,不冷静才怪!
她不想结婚。也是婚姻上受了点儿挫折,皇帝疼妹妹,想给她找门好亲事。世家就被盯上了,可人家不干!被挑中的那一位,宁可跳马摔断腿!
你不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就这么耽误了。皇家不是没有不结婚的公主,那些都很自觉地找个借口,为先帝祈福啊什么的,庆林长公主倒好,人家就是不嫁。天天开个茶话道,也不谈政治也不谈风花雪月,就是纯交友。她皇帝哥自觉亏欠了她的,也是因为兄弟姐妹剩下的太少、庆林长公主又没给皇帝惹什么麻烦,对她不免优容。
可她毕竟是个女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喜欢小孩子,时时流露出怪阿姨的表情来。郑琰从长相上来说无疑是招人疼的,打小不知道被她揩了多少油水去。庆林长公主想要个孩子想要个家。
原本郑琰也想不起她来的,不过今日被这位怪阿姨一直搂着,听庆林长公主无意间一句:“你母亲是个有福气的人,儿女绕膝。”
这种口气非常熟悉,庆林长公主眼底的犹豫也很明白。如果郑琰真的只有八岁,肯定看不出来。问题是,她不是。剩女的心思,只有剩女最明白啊!想想家里还有一个顾老师,郑琰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来转去。
杜氏只当是一个笑话,爱理没理,吃饭的时候还瞪了女儿好几眼,深觉女儿这个样子不成体统。
郑靖业发现了情况,当时没说,饭后散步问了起来。杜氏好一通报怨:“真是前世冤孽,这丫头总能惹出些事情来,今天回来跟我说庆林长公主很配她师傅!庆林长公主那样脾气古怪的一个人,怎么成?”在杜氏这样一个经历了正经婚姻生活的女人看来,庆林长公主这样的剩女绝对是脾气古怪了。
郑靖业眯了眯眼,当时没说话,第二天就去调查庆林长公主是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情史。最后结论,这个建议可行。庆林长公主不是惹事的人,舅家早死绝了,跟造反的事情也搅不到一块儿去,还颇有一点文化修养。而且,她是长公主,顾家人惹不起她。根本就是为顾益纯量身打造的老婆。
这是一桩奇怪的婚姻,当事人都没有考虑过对方,只因一个小女孩儿的突发奇想,然后被一个事儿妈的宰相认可并且做了调查,继而询问当事人的意见。当事人都没有与家人商议,并且只用了一分钟就谈妥了婚事。
顾益纯说:“我娶你,就会待你好。”
第四十七章 这俩要结婚了
庆林长公主说:“我嫁你,要安静过日子。”
然后庆林长公主托了杜氏、顾益纯那里当然是郑靖业,分别向自己的家人告知,这俩要结婚了,你们赶紧准备。
皇帝喜极而泣,当年在世家身上折回的面子总算是找回来了!妹妹终于嫁掉了!下令给庆林长公主翻修房子,给妹妹妹夫准备婚礼。还有些不安地问郑靖业:“你做媒我自是放心的,不过……顾家真的愿意?”被世家坑苦了的皇帝怕被人再放鸽子。
顾家目瞪口呆,多少年了,大家已经放弃了让顾益纯讨老婆了,都想着把谁过继给他好了,他居然尚主了。
顾家最是识趣不过的一个家族,对内虽说家规森严,但是在执行方面,还是颇有一些弹性的。
当年张智,不论是长相还是行事,比郑靖业差了八条街去,但是势大,顾家就不得不让出一个顾益纯来娶张家女儿。顾益纯命大,婚还没结,准丈人就登台了,这也不能掩饰顾家的行为习惯。
比如季繁一求,加上张智败了,顾家非常痛快地就给了顾益纯婚姻自主权,以至于顾益纯一直打了这么多年的光棍儿。
现在郑靖业作媒,皇帝嫁妹,顾益纯又没有逃跑,行,就她了。
一个巨雷就这样哐当到了世人的头上。虾米?他们俩?拆开来看,都很正常。合起来看,条件也相符,皇家公主配世家名士,年纪都不小了。问题是……这俩是著名的不婚主意者啊!
大家看着大红的喜帖心想,这得泼了多少盆的狗血才能染成这样一个红彤彤的局面啊!
一个被世家隐讳拒过婚,不说恨世家入骨吧,她的宴会上从来没有哪个世家敢出现。一个被强权逼婚,气得离家三十年。这俩要是想凑到一块儿,怎么着也得来个转承起合,虐恋情深又或者是欢喜冤家地上演几部大戏吧?咱们怎么就没听到一丝风声呢?
一打听,居然啥都没发生过!
坦白说,不论是顾益纯还是庆林长公主,都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都是经历过挫折的人,和缓的生活才是他们需要的。不必要为了给别人制造一段谈资而折腾自己。
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满眼幽怨地看着眼前这个撒疯老头儿。皇帝欢乐地宣布他要嫁妹妹了,还对郑靖业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感谢。郑琰于昭仁殿里,忍不住对着手舞足蹈的皇帝的背后阴恻恻地说:“是我最先发现的,你们过河拆桥。”
语中怨气有如实质,皇帝不得不尴尬地定格、转身,然后出了谢媒钱。还说:“小孩子不宜做媒人,这是我谢你的。”十万谢媒钱,听起来挺多的,其实就是十万个铜钱,一千钱一贯,一共一百贯钱。
摔!谢媒人是有讲究的,一般说成了婚事,有钱、帛、酒、食四样相赠。郑琰由于年幼,只得了象征性的感谢,明面上的媒人还是她爹娘。
郑琰现在缺钱呀!她想买些好药材,泡一些药酒,这一年年末各处孝敬一下,也是特色产品。据她所知,参酒、虎骨酒都是好东西,可这两样东西它贵呐!
看看她身边都是什么人啊?宰相爹、驸马师傅,光这俩你也不能用次等的药材泡酒不是?哦!季繁还活得很硬朗,也要顾及一二。于元济那里也要有所表示。哥哥们、姐姐家,眼前这个皇帝也不能忘了。
郑琰的钱袋迅速地瘪了。
公主下嫁自有规章,除非特殊情况,从头到婚起码得半年多时间。众人顶着雷从头参加到尾,到了来年春天的婚宴上还在云里雾里回不过神儿来。
“他/她怎么就娶/嫁了呢?”
郑靖业很高兴,拍着顾益纯的肩膀:“我终于了了一桩心事。”因为高兴,对于顾益纯的另一师弟李俊同学也给了好脸色。李俊很是抑郁,顾师兄的婚宴上的澄酒居然不能打包带走!由于是郑家密方,大正宫里都没有,想喝就得蹭。李俊跟郑师兄关系实在不咋地,想喝只能找顾师兄。
现在顾师兄成家了,吃饭有老婆管着,也不用郑家操心,估计以后顾师兄自己的供应都不足。想到这一次喜宴等同于最后的晚餐,李师弟万分苦逼。
“你们在家里要好好侍奉父母、友爱弟妹。”郑琇严肃地对郑琬和郑瑞如是说。
郑琬、郑瑞连连点头,比起二哥,这位大哥言简意赅得令人感动得想哭。时间进入春天,随着他们老师的婚礼的结束,郑家大郎、二郎被他们的爹一脚开出京城到地方上任职积攒基层经验。于是就有了这送别的一幕,郑琛年纪大些,只是被拜托照看家里,剩下这两个就是被念叨的命。
郑靖业为儿子们选的地方并不是特别富庶之地,本来就不是为了捞钱去的。郑琇、郑琦分别被扔到了距京城三百里和四百里的地方当郡守。这也是郑靖业早就盘算好了的,去年秋冬大计,他瞅准了地方把这两个地方给空了出来。
离京城并不远,快马跑一天一夜就能到,方便郑爹为儿子们保驾护航。郑琇、郑琦又都是随着父母过过苦日子的,他们少年时郑靖业还是地方官呢,临民断案也是耳濡目染,并不是完全不知民间疾苦。郑靖业给儿子们安排了一条坦途。
郑琬道:“大哥还请放心,侄儿们在家里,不但是阿爹阿娘,我们也会照看的。”京城的教学质量比较高,尤其郑德兴已经当了童工,郑琇、郑琦的儿子们都留在了京城。
让郑琬想不到的是,郑琇忽然板了脸:“别人我都放心,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既已定亲,就要认真读书、老实当差。在家里有事多听听三郎的!”郑琛在京兆任职,这一回就先没有调走。
郑琬崩溃中。
他二哥临走前已经说过一遍这样的话了,郑琦的辖区比郑琇远,动身也早了两天。以郑琦之话痨,把郑琬从头挑剔到了脚,还苦口婆心地说:“若我是御史,扫一眼能挑出你这么些毛病来。这还是自家兄弟对你宽容呢,要是个外人,不定看你还有哪里不顺眼,你都一一小心了。你平日里就不太定真,如今我与大哥相继外任,父母年事已高,你再不能这样了……”一阵儿的BULABULA,说得郑琬头皮发麻。
好人有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