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宫槐知玉
只可惜冯老爷子生意做得不错,两个儿子却一个都不争气。
大儿子冯善资质平庸,这个平庸不只是在木艺上,在做生意上和为人上也是如此。
他一直中规中矩,大错没犯,小错却不少。
小儿子冯燕平倒是个有天赋的精明人,但可惜这精明却没用在正途上,从他做的那些事情便可以看得出来。
冯家要真的让冯燕平当了家,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把冯老爷子一辈子挣来的那些口碑,败得干干净净。
“冯善和冯燕平争少当家的位置时,也曾闹得不轻,甚至是外面的人都知道,也让不少人看了一场热闹。”戚云舒道。
冯善和冯燕平争,冯善自然不是对手,没多久就败下阵来。
不过当时的冯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并没有把冯家的位置直接就传给冯燕平,而是给了他个少当家的位置,同时也把冯善调到了双庆城那边,做起了大掌柜。
但好景不长,没多久冯家那边就传来冯老爷子一病不起的消息。
冯老爷子病倒,冯燕平这个少当家自然就站出来担起了担子。
一切理所当然,但外面不少人却都传冯老爷子倒下,和冯燕平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传言,也没人能拿出什么证据来,所以众人也只是笑笑便不再在意。
“我原本还有些不相信冯老爷子出事是因为冯燕平,但现在来看,恐怕还真有几分可能。”余岩忍不住插嘴道。
没见识到冯燕平那卑劣的手段之前,余岩怎么也不相信冯家的少当家会是这样的人,但现在见识到了,余岩对冯燕平就越发没了好感。
“并不是有可能,而是真有其事。”戚云舒道,“我之前曾经联系过冯善,和他合作过一段时间,听他的意思,这件事就是冯燕平所为。”
“冯老爷子如今情况如何?”沈墨问道。
“他是已经靠不上了,据冯善所说,如今的冯老爷子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自理,更别提站出来说上两句。”戚云舒道。
听戚云舒这么说,余岩再说不出话来。
连自己亲爹都能下得了毒手的人,他还能说什么?
知道冯老爷子靠不上,沈墨沉思了片刻,看向了一旁的余岩,他道:“你能联系上冯燕平吗?”
余岩一惊,“联系倒是能联系的上,但是你联系他做什么?”
“递战贴!”
余岩越发不解,他已经被沈墨弄得糊涂,“什么?”
“既然大家都是木匠,那就用木匠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沈墨道。
余岩嘴巴微张,半晌之后,他才总算反应过来沈墨什么意思,“你要和他赌木?”
“没错,既然冯家之前可以找我们比赛,我们自然也可以主动找他们比。”沈墨点头。
他不是生意人,没有办法像戚云舒那样,慢慢的和冯燕平两人绕圈子你来我往,他也没有那耐心。
听了沈墨这打算,余岩脸色连连变化,他显然有些不赞同,“冯燕平不会同意的,如今知道你的手段,他怎么会同意再赌?”
沈墨的本事有目共睹,冯燕平怎么可能在明知道没有胜算的情况下,还同意和他比?
“他会同意的。”沈墨微眯着眼,眼中精光浮现。隐隐中,也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
“为什么?”
“因为这一次,我们赌得不再只是木匠的尊严。”说话间,沈墨回头看向一旁的戚云舒。
余岩见状满眼疑惑,戚云舒却在微愣之后笑了起来。
戚云舒笑得十分的温柔,眼中也尽是信任之色,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对于沈墨,他有的只有绝对的信任。
“到底什么意思?”余岩受不了,完全不懂两人到底什么意思。
“这一次,我们赌家产!”沈墨笑着看向余岩,眼中竟是狂然。
冯燕平不是想要戚家吗?那他就拿戚家作为赌注,他就不相信冯燕平会经得起这诱惑。
“什么?”余岩惊得站了起来。
拿戚家去豪赌,不是沈墨疯了,就是他耳朵坏了!
沈墨回头看向一旁的戚云舒,开口问道:“你怎么说?”
早已经明白沈墨什么意思的戚云舒,闻言笑了笑,他低下头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笑着说道:“你决定就好。”
戚云舒相信沈墨绝不会输,至少在木艺上,他绝不会输,这一点是绝对的!
至于戚家的家产,自他把那些转到沈墨名下起,他就再没想过要要回来。
既然已经是沈墨的东西,当然沈墨说了算。
且就算戚家还是他的东西,他也绝对会陪沈墨豪赌这一场,因为他相信沈墨绝不会输!
沈墨得到戚云舒肯定的回答,他又看向一旁的余岩,“战帖就麻烦你送过去了。”
惊得都说不出话来的余岩,看了看沈墨,又看了看戚云舒,只觉得两个人是疯了,彻底得疯了。
如果不是疯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拿戚家的家产去赌,这万一要是输了,可就把整个戚家都陪出去了!
“你当真要赌?冯燕平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都清楚,就算与他赌,就算你赢了,若他不认账那也是白搭。”冷静下来一些的余岩劝说道。
他这个时候劝说沈墨与戚云舒,不是因为想要保住自己大作坊掌柜的位置,而是为了戚家,是为了沈墨和戚云舒。
沈墨与戚云舒和冯燕平不对付,余岩能够理解,但这样做也实在太儿戏太冒险。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冯燕平不是这般出尔反尔阴险狡诈的人,他也许还不会这么担心。
如今的情况是就算沈墨赢了,冯燕平也极有可能不认账,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以和他去赌?
“你放心,那样的情况不会发生。”沈墨早就已经想好,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他也不会冒这样的险。
余岩不语,只是迟疑地看着沈墨。
见他这副模样,沈墨只好笑着说道:“既然是如此大的赌注,自然不可能再像往常一样,就请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来做见证人。”
余岩先是满脸疑惑,反应过来后,他两只眼睛瞪圆,“你的意思是?”
“你尽管去下战帖,这些我会安排好,不用担心。”沈墨脸色有些怪异地笑了笑。
余岩见沈墨这幅表情,越发的惊奇,一旁的戚云舒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颇为无奈。
沈墨想要请什么人来做见证,戚云舒大概已经猜到,若那人当真能被请来,那冯燕平倒是当真无可抵赖。
余岩满腹疑惑与满心惊讶,他又看了看两个人,见两人意已决,这才咽下疑惑,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战帖送过去。”
顿了顿,一脸慎重的余岩又改口道:“不,我会亲自送过去。”
沈墨点了点头,正准备吩咐些什么,一旁的戚云舒突然便一只手猛地拍在了桌上。
他动作突然且快,那一巴掌下去,把旁边的茶杯都掀倒,茶水洒了一桌,连他的袖口也一并弄湿。
听见动静,沈墨和余岩两人都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之下,沈墨一张脸刷的一声就白了。
因为戚云舒此刻脸色十分不好,他一只手紧攥着桌子,另外一只手则是扶着肚子,那模样就和之前在熊家吃到打胎药时一模一样!
“你怎么了,是什么地方不舒服?”沈墨连忙站起身来走到戚云舒的身旁,动作间他连忙朝着门口喊了一句,让人去叫大夫。
“不用。”戚云舒却一把拽住了沈墨的手,他手指力气很大,用力得手指都变得发白。
沈墨被他紧拽着的地方都有些发疼,但此刻他却根本顾不上那些,他一颗心都随着戚云舒惨白的脸色紧揪起来。
戚云舒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不用’两个字才刚刚出口,他立刻又改口道,“快去叫大夫!”
余岩吓了一跳,连忙往门外跑,要去叫人。
“不是那个大夫……”戚云舒见余岩往门外跑,又喊了一句。
跑得飞快的余岩闻言停下脚步,一时间一脸的疑惑。
在戚云舒身旁,正紧张得不行的沈墨闻言,因为太过紧张而迟钝的大脑逐渐运转开。
沈墨脸上逐渐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微张着嘴,诧异地看着戚云舒,那句话想问却又没问出口,因为他发不出声音来。
戚云舒见他这副模样,却是点了点头,然后又低下头去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仿佛能看出一朵花来。
听见这边的动静,照顾着戚云舒的那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一进门就见到这副场景,作势眼睛就要红,只当是戚云舒又出了事。
“去叫大夫,京城的那个。”戚云舒见着了管家,连忙道。
那眼眶都已经红了,作势就要哭的管家闻言,到了眼角的泪水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一脸伤心的他,脸上露出一个惊讶与惊喜交杂的表情,然后不等其他人反应,立刻便向着门外跑去,“大夫,大夫……”
管家大叫着跑开,沈墨微弯下腰去看着戚云舒,有些担忧,“你怎么样?”
戚云舒拽着他的手十分用力,脸色亦发白,整个人更是身体僵硬,他背脊挺直地坐在凳子上,一动不敢动,看着颇有些下人。
“他踢我了,他刚刚踢我了。”戚云舒脸色惨白地说道。
沈墨闻言确定自己的猜测,松了口气。但同时,一颗心也不由高高地悬起。
如果那孩子只是踢了戚云舒一下,他为何脸色如此惨白?
戚云舒抬起头来,红着眼眶的他,满眼无措地看着身旁的沈墨。
那孩子刚刚踢他了,那种感觉他也说不上来,倒也不痛,但也不是没有完全感觉。
更重要的是,那孩子刚刚踢他了,他动了!
戚云舒紧紧攥着沈墨的手臂,他张了张嘴,惨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巴没发出一个音来,只那一双满是无措的眼睛越发的红,视线都被氤氲出的水汽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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