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弥语
它像是一只如履薄冰的小动物, 明明想扑进自己怀里,却又害怕把自己扑散了一般不敢轻动,这副爱故生忧的模样,一下子就让陆非辞心软了。
“是我。”他揽过狐狸, 伸手抚摸着它的皮毛,“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冰牢内不见天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
在那片漆黑的日子里, 他疯狂地思念曾经的一切美好时光。
那段时光里有朋友,有师父,也有狐狸。
狐狸呆了好久,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眼前的人真的是陆非辞。
心头一阵狂跳, 却不敢将喜悦表现得太过张扬,只好死命地挤进了陆非辞的臂弯,轻声道:“你终于醒了。”
“我昏睡了多久?”
“一天多吧,也没有很久,只是白泽说你什么时候醒得看造化,我还以为你会继续睡一阵子……”
陆非辞笑道:“看来我造化不错。”
狐狸用尾巴紧紧地缠住陆非辞的手腕:“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去哪里?”
“青丘。”
陆非辞微微一怔:“我又闯祸了是吗?”
“没有。”狐狸连忙摇头,“魔魂这回发作的是比往常厉害了一点,不过你没有伤人,只是闯出冰牢了而已……我就跑去把你捞出来了。”
陆非辞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狐狸说得轻巧,可公会哪有这么容易放人?想必又是一场大战……
“你有受伤吗?我看看。”说着就要去扒拉狐狸毛。
狐狸哪里敢给他看,索性直接一翻身,把光滑的肚皮露了出来:“我没事的,公会那群饭桶哪里伤得到我?”
陆非辞笑了:“好吧,听你把青丘说得那么美,我还真想去瞧瞧。”
事到如今,他们除了青丘也无路可去了吧……
“对了,师父呢?”陆非辞摸着狐狸的肚皮问。
狐狸身子一僵,瞧瞧抬头窥了一眼陆非辞的侧脸。
经历了冰牢之囚的年轻人气色很差,在苍白月光的映衬下,整个人显得异常脆弱。
狐狸实在不忍心让他伤上加伤。
“你师父答应让我带走你了,他自己还有事要处理,不能跟我们一起回青丘。”
陆非辞点点头:“这我明白。”
适逢乱世,师父肯定不会放下手中的烂摊子跟他们一起去避难。
可这祸乱的根源恰恰是他自己……
“如果魔魂再度发作怎么办?师父有说吗?”
“不会的。”狐狸将脑袋抵在他的胸口,自欺欺人道:“它不会再发作了。”
这个问题它也没有答案。
燕行客已死,他们总会有穷途末路的一天。
可狐狸不想去关心那么遥远的事了。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它如果能带着心爱的人回到家乡,与他携手一起看日升日落……
那么死而无憾。
“还有——”陆非辞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公会的人一直没有追击我们吗?”
他卷起袖子,露出了左腕:“你看,他们当初在师父给我的佛珠上锁了颗母蛊珠,应该就是以防我日后出逃用的。无论相隔多远,子蛊虫都会感应到母蛊的气息……”
佛珠旁果然用极细的金线锁了一颗暗红色的珠子。
“他们原本是让我把母蛊吞下去的,不过我那时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魔气一直在吞噬我体内的异生物,所有放进来的蛊虫都被融化了。”
狐狸的心狠狠一疼。
它凑上前去,轻轻地舔了口那截光滑的手腕,湿滑温软的触感让陆非辞不禁打了个哆嗦,嗔怒地瞪了狐狸一小眼。
狐狸心虚地蹭了蹭。
它表面看似平静,心里其实已经将公会那群王八犊子骂了千八百遍。甚至有些庆幸有魔魂在,不然陆非辞在冰牢这些天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怪不得他们居然能追到这里……”狐狸眉头微蹙。
它原本也在疑惑,自己的结界明明隔绝气息的能力极强,公会的人怎么这么快就查到了附近?现在看来还好有这层结界挡着,否则他们肯定早就暴露了。
“也难怪魏仁言昨天那么容易就放我走了。”
当时两位天师和众多特卫队成员在场,它就算拼死以战,按理说也不至于撤得那么快。现在想来魏仁言肯定早就知道了子母蛊的事,而且当时他自己也没有胜算,不想和他们血战到底,这才没再追击。
现在公会肯定又召集了更多强者,全力追捕他们,如果再来一个天师,想走可就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