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白曲
姜珩了然:“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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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浮白和姜珩火速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身清爽。沈浮白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上播放着情景美剧。
谢利尔从屋外进来,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自己舔着一个,另一个递给沈浮白:“浮白,你的冰淇淋。”
沈浮白十分感动:“谢利尔,你真是太好了,竟然这时候都想着我。”
谢利尔:“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嘛。”他总觉得他要是不把这冰淇淋赔上会有隐藏生命危险。
沈浮白非常高兴地把模型小刀抽出来丢到姜珩怀里:“我决定再也不伤害你了,我最好的朋友。”
谢利尔看着那把被丢出去的小刀惊呆了。
浮白为什么会洗完澡后还随身携带小刀?!
难道这把刀是一直带在身上的吗?就连刚刚在沙滩上游泳的时候也是,那把刀也许藏在沙滩裤里。然后……然后等他们一起游到那块偏僻无人的礁石旁时,浮白就会杀死他!
好狠心好会记仇的男人!幸好查普曼救了他。谢利尔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
谢利尔望着这位潜在杀人魔,露出假笑男孩的微笑。
然后果断逃跑。
“我去练琴!”谢利尔溜之大吉。他不要和杀人魔还有杀人魔的同伴待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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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海景房只是查普曼名下其中一栋,但设施什么的一应俱全。室内连钢琴都有。
谢利尔每天会抽出一小时练习钢琴。他是个芭蕾舞者,是位歌手,是名演员,也会弹钢琴和吉他——这么有颜有才华的优秀青年,火成那样是不无道理的。
沈浮白坐在客厅里,欣赏谢利尔从音乐室里传出来的钢琴声。谢利尔弹奏的是一首经典曲目《致爱丽丝》,沈浮白听着听着,不觉轻声唱了起来。
“和我跳舞吧,洛丽塔。白色的,海边的,沙。爱情还是要继续吧,十七岁,漫长,夏……”
沈浮白唱得有点忧伤:“喜欢一个人,洛丽塔,只喜欢一天好吗?或许从没有爱上他,只是爱了童话……”
姜珩完全听不出忧伤:“你能不能闭麦……”
沈浮白觉得姜珩太没有欣赏能力了:“你不觉得这首《洛丽塔》很好听吗?”
姜珩叹气:“歌是好听,你唱的不好听。你没一个字在调上。”
沈浮白生气了:“我警告你姜珩珩,做人太诚实是会失去男朋友的。我要你哭着求我。”
姜珩云淡风轻地改口:“我错了沈白白,你唱的太好听了。我哭着求你继续唱,我还想听。”
第80章 悲怆奏鸣曲
一米阳光从室外照进来,音乐室里传来优美的钢琴声。姜珩随意坐在沙发上,沈浮白躺着枕在他腿上,气氛悠闲自在。
沈浮白唱着不着调的歌:“那个野菊花开满的窗台,窗帘卷起我的发,我把红舞鞋轻轻地丢下,不在乎了,洛丽塔。”
田野金黄了,洛丽塔。舞台就快搭好了,我们一样吗?洛丽塔。
对孤单习惯了。
沈浮白唱的实在五音不全,姜珩听着总想笑。笑着笑着又淡下来,他怎么觉得浮白是认真唱着这歌的呢?
舞鞋,舞台,十七岁,孤单。
这唱得简直就像沈浮白自己。
十六岁沈浮白出道,一舞惊艳众生。十七岁自折羽翼,收敛一切锋芒,孤独地在万人簇拥里踽踽独行。
姜珩指尖梳理着沈浮白额前的碎发:“浮白,你的英语是怎么学的?”
沈浮白的美式发音太纯正了,比他还要流利。
沈浮白十六岁后的生活都是在聚光灯下度过,他被众人看着长大。但十六岁以前的事情,外界从来不知晓,连媒体也没有扒过。
沈浮白懒懒地眯起眸子:“你想听吗?这个故事有点长。”
姜珩回答:“想。”
沈浮白歪了歪头:“好,那我都告诉你。”
“我小时候在国外长大。我的妈妈是华裔,和我的外祖母一起生活在美国。我在纽约生活到十一岁,然后被我爸接回北京。”
姜珩问:“伯父伯母不住在一起?”
“他们早就离婚了,在我两岁的时候。”沈浮白随意道,“一个中国舞蹈家去美国参加演出,邂逅了一位华裔女歌唱家,浪漫使他们结合,柴米油盐酱醋茶使他们热情耗尽。然后男人回国了,孩子丢给外祖母抚养,直到我十一岁的时候外祖母去世。他终于想起他应该需要一个儿子。”
姜珩微愣,动作轻柔地抚摸沈浮白,有安慰的意味:“你的母亲同意他带你走?”
“她当然同意。”沈浮白笑,“她早就找了个美国男人给我当继父,他们有了个棕发碧眼的混血宝宝,很可爱……他们是一个幸福的美国家庭。”而他是多余的。
除了外祖母,没有人在乎。可外祖母太年迈了,她总是难以回答一个孩子强烈的好奇心。一个孩子的童年应该需要父母陪伴。
姜珩动作一顿,心疼了。
“不用这样。”沈浮白仰头笑道,“我的母亲年轻时很追求自由,不喜欢被家庭束缚,至少现在懂得了为人母的责任。”尽管这都给了另一个家庭,另一个孩子。
“美国学校有些孩子会歧视黄种人。”沈浮白像在回忆,“他们嫉妒我漂亮,总是欺负我……可长得漂亮又不能怪我……那段时间我太弱小了,每天都要带着刀防身,可是于事无补,东西总会被他们抢走。”
“我的母亲知道后,带我去学校闯进校长办公室要说法,狠狠警告了那些坏孩子,还让他们一个个向我道歉。我那时候觉得我的妈妈真是酷毙了,全天下没有人比她更好。”沈浮白说,“后来她还请了教练教我自保的身手。之后那些想欺负我的人全被我打趴了。美国持枪合法,珩珩,我可是会用枪的,你千万别害怕。”
姜珩静静听他说,然后开口:“我不怕。我也会。”国内射击场还是有的,何况以他的家境出国也不是难事。
“她是个好母亲……对我弟弟来说。”沈浮白翻了个身埋姜珩怀里,“她也爱我,她也为她那么多年的忽略对我感到愧疚。只是这份愧疚比不上她对现在家庭的爱。他们才是一家子,同一屋檐下,我是外人。所以她问我要不要回中国跟我父亲一起居住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的希望,她希望我答应。”
“那时候我中文一点儿也不好,我根本不想去一个遥远的国度,待在那个陌生的叫父亲的男人身边。但是她希望我回去,我就回去了。不然留在那一家三口家里碍眼干嘛呢?”
姜珩将他抱得紧了些。
“然后我回到中国,见到了我父亲……他严肃又优雅,是小有名气的舞蹈家,毕生追求艺术。他不太理我,只是对我要求很严格,送我去专业学习古典舞。他可能是爱我的,不太会表达而已。”沈浮白至今都在困惑这点,“我在我的歌唱家母亲身边待了十一年都学不会那副好嗓子。但我只花了五年就成了北舞附中专业第一,也许我的天赋就在这里。我回到中国是正确的决定。”不然也不会遇见你。
“但我的两个家庭都非常有钱。当然没有你家那么有钱,可我也是富人家的少爷呢。”沈浮白道。
姜珩直视他的眼睛,他想问——那有钱人家的你,为什么会选择进入娱乐圈当偶像,还签下那纸霸王合约?
我是为了你,你是为了什么?
姜珩还没有把疑问问出口,沈浮白忽而扭头对音乐室高喊了一句:“喂,谢利尔,虽然我讲的故事是有点悲伤,你也不用那么应景地弹《悲怆奏鸣曲》为我伴奏吧?”他觉得他那点家长里短的人生经历都变得悲壮起来了。
音乐声里的钢琴声停了,谢利尔懵逼的声音传出来:“啥?”
他根本听不懂中文,只是恰好换的曲目是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而已。
姜珩:“没什么,点一首《欢乐颂》,谢谢。”
谢利尔:“???”他明明只是在好好的练琴,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变成点歌的?
不过谢利尔还真的开始弹起了《欢乐颂》。
沈浮白笑得滚进姜珩怀里。
“谢利尔真是太可爱了。”
姜珩摸摸他的头:“你也很可爱。”
比起芜山里遇见的那些孩子,沈浮白的童年没有很难过。
也没有很幸福。
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跟母亲住在一起却是寄人篱下的外人。遭遇过排斥和校园霸凌,唯一感情深厚的外祖母也早早去世。这般应该令人怜爱心疼的男孩,却又被亲生母亲忽略个彻底。哪怕是后来的生父也没有太多热烈的感情。
沈浮白自这样的环境长大,还能养成这样阳光可爱的性格,没有成为自卑阴郁的少年,有多不容易。
姜珩只恨他为什么不能早认识沈浮白。小小的沈浮白,他见到了一定会好好捧在怀里。怎么由得他人欺辱轻视。
从前无人怜爱,从今往后,我怜你,我爱你。
“浮白,我们在美国还要待很多天。”姜珩低声问他,“你要去见你的妈妈吗?”从洛杉矶买机票到纽约,只需要六个小时。
沈浮白想了想,摇摇头:“不了。”
“我现在更担心另一件事。”沈浮白犯愁,“我之前答应过李姐演唱会上的新曲由我自己搞定。我当初为什么要夸下这个海口?我对自己的作词作曲演唱能力简直一点逼数都没有。”
“创作是需要灵感的,不要太着急。”姜珩让他别焦虑,“出来玩就好好放松,也许当你看见一片海,一次日落,一片叶子掉到地上的时候,你就有了你想要的歌。”
“不存在的。我脑子里有这么多想法。”沈浮白敞开双臂,比了个超大的手势。
然后他又收回来,比出两根小指头:“我能表达出来的只有这么点。”
……太真实了。
“会好的。”姜珩说,“尽情释放你的想法,我会请最专业的团队来帮你。如有必要,我也会帮你。”
姜珩主职是演员,不敢说唱歌有多好,反正是比沈浮白要好。他学过音乐——钢琴是富家子弟的必修课,能够帮助沈浮白编曲。
应当有这样一首作品,是他们共同完成。
与自己的偶像合作,谱写出一首歌,当成互相送给对方的礼物。
你谱写旋律,我填词唱曲。
我唱给你听。
姜珩和沈浮白接下来几天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在词曲上。如他们所说,出来玩就得玩个痛快,那些需要思考的事情回去后再说。
他们在洛杉矶的第三天去了哈利波特主题公园,然后就与谢利尔他们告别。《净土》的拍摄还需要一段时间才开始,他们到时候会再次来美国,期间对这件事保密。
时间还有很长,足够他们把美国著名城市都疯玩一遍。
他们在拉斯维加斯感受赌城的魅力,在旧金山的金门大桥欣赏城市的夜景,在华盛顿远远眺望白宫……出于某种原因,他们没有去纽约,那个沈浮白长大的地方。
沈浮白这辈子好像都没这么疯狂过。他从前不曾玩的,不曾享受到的,姜珩都带他玩遍了。
任何一个孩子都喜欢去游乐园,沈浮白也不例外。可他小时候母亲没有空。他就独自放学后背着书包乘坐公交车来到游乐园。他一个人玩跷跷板,对面空荡荡的座位上等了半天也没有人来。他一个人坐旋转木马,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点也不好玩。
他看到其他小朋友的父母给他们买冰淇淋,就自己也买了一个,但是一点也不好吃。
他才知道,原来游乐园要有人陪着一起去才好玩,冰淇淋要有人一起分享味道才甜。
浮白,你喜欢唱歌吗?
不,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跳舞吗?
也许吧……可那是我父亲要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