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盒里的纸鹤
一心钻研剧本的你差点忘了十点还要与Lily碰面,还是手机里九点四十五分的闹钟提醒了你这一事情。于是你匆匆忙忙换了衣服便出了房门。
再次见到Lily时,你心中对他的不满已散去了不少。你对他当时带你去俱乐部究竟报以什么心态早已释怀。毕竟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他的引荐让你遇上了余老师。继续纠结这件事情除了让你的心情更加糟糕以外,别无帮助。
你带着妆坐在摄像机前,身处的客厅宽敞明亮,身上的衣服也并不是那件穿了十几天沾着灰的白色T恤。这时的你才终于真正意识到自己回归了正常生活,再也不用经受精神与生理的双重折磨。
那段被困在小黑屋里的经历仿佛早已远去,随着周围人的忘却烟消云散了。
可我真的能把这一切都视为无物吗?轻松之余,你感到茫然。
只听“咔嚓”一声,你的眼前蓦然一闪。
原来是你刚刚设好的摄像机亮了。
*
你与咨询中心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因此在草草解决中饭后,你便立即前往了那家咨询中心。
今天来咨询的访客并不多,在你填写完协议书后,助理很快便将你引进了咨询师的会谈室。
在助理敲门时,你目光下意识扫过了那张标着咨询师姓名的门牌。
李鑫。
你默念着,突然觉得这个姓氏有些耳熟。过了几秒,你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再寻常不过了的姓氏有所反应。
「我以前明明在李医生的诊所里看到过你。」
「虽然这是几年前的事情,当时你的气质和发型也很不一样,但我对你的骨骼比例印象非常深刻,绝对不会认错人!」
——当时的洗头小哥曾对你这么说过。
你的心蓦然一紧,然而获得应允的助理早已将门打开。于是你抬起头,视线与里头的李医生对上了。
*
你心中的侥幸在对方开口的那一刹那便被打碎了。
“今早看预约申请时,我就知道是你了。”一个五官平庸的中年男人叹道,“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你最后有听从我的意见去医院确诊吗?”
你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却迟迟没有出声。
可对方却像是早已预料了你的寡言,径直低头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张表格,一边喃喃道:“既然你会平安地站在这里估计就是病情有了好转。我见你预约表上写说产生了幻觉,具体能和我描述一下吗?”
你对他话中的内容感到不安。他无疑是认识你的,可你却对他一点印象也无。这么看来,洗头小哥当时说的话或许是对的——几年前,你的确来找李医生咨询过。
“抱歉……”你拘谨地避开对方犹疑的眼神,“我记不太清以前的事情了……但我在家里没有找到诊断书,或许当年的我并没有去医院检查吧。”
李医生惊讶地抬起头,可那份讶然没到片刻便收敛了起来。他蹙着眉头,眯起眼睛打量你:“难怪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病情减轻导致的,原来是因为失忆了……”
“所以你的失忆是因为物理伤害还是别的?”
你噎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这个我也记不得了……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失忆了,是前段时间才意识到不对劲的。”
李医生点了点头,将从柜子里取出的表格递给你。
“失忆这种事不定性太大了,有人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有人很快就想起一切。按照我对你以前的印象,因自我保护机制而失忆的可能性比较小,很有可能是因物理伤害导致的失忆。”他顿了顿,从笔筒里取出一只水笔向你递去,“不过想不起来或许也是好事,我对你以前的状态并不看好……”
“算了,不谈这个了,你先把这张评估表填一下吧。”
*
在你填完评估表后,李医生匆匆扫了一眼便开始询问你的状况。
“你说你产生了幻觉,请你具体和我描述一下当时的状况吧。”
你认真回想了一遍当初的景象,认真回答道:“当时是凌晨三点多,我头有些涨疼就去浴室用冷水洗脸。在洗完脸后,我抬头去看镜子,就看见上面写着一串英文。”
你停顿了一瞬,忍着身上层出不穷的鸡皮疙瘩,细细描述了那些颠倒着的字母。
“但是当我再次眨眼时,那些字母就消失了。”你紧张地盯着李医生,害怕他眼中闪过什么惊疑之色,“但我的确看到了那行字!特别醒目,我绝不会记错!”
李医生却只是点了点头,一丝表情变化也无。
“这是一种很典型的幻觉。”他望着神色迷茫的你继续解释道,“镜子具有自我反省的寓意,镜面上显露出的「我正在看着你」可视作你自我意识过剩的体现。你或许是个十分在意外界评价的人。你对外界评价的焦虑折射在了镜面上,并幻想有人时时刻刻在监视着你,批判你的行为举止。”
他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像是考生看见试卷上的题目恰好是前晚刚温习过的题型,“你最近是否被人用言语侮辱过?或是做了什么与你意志相违背的事情?”
李医生不自觉地摩挲着笔杆,锐利的目光从他浑浊的双眼中射出,牢牢黏在你脸上,“愧疚、羞耻、罪恶感……你是否对这些情绪感到熟悉?”
你浑身僵硬,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小黑屋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是黑白电影里的画面,一帧帧在你脑海里回放。你想起了那反复质问你是否有罪恶感的字条,盛井骂着你**一边用小刀插入你的喉咙的场景,你将毒药注入程谨体内的瞬间,程谨那双平静中糅合着释怀的眼眸……
李医生的话无疑是正确的。
——他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正中红心。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你回答了李医生的问题。望着他那副如我所料的得意样,你突然觉得自己蠕动的双唇木木的,像是某种人造之物器械地一开一合着。
在你说完后,李医生那外放的沾沾自喜又瞬间收敛了起来。他脸色肃穆,郑重其事地提起笔,在诊断书上洋洋洒洒了一通。
他将写好了的诊断书递给你,脸上挂着你入门时和蔼而客套的笑。
“轻微的应激障碍。”他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之前也说过造成你情绪波动的人已经不在你身边,这种轻微的幻觉估计很快就消失了。我看了你之前填的评估表,结果虽然显示你有轻微的焦虑及压力过大等问题,但我认为这些并不难解决。”
李医生正了正神色,随即建议你多听一些舒缓的音乐,平日里保持锻炼,用规律的生活习惯来慢慢调整自身情绪。
“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总结道。
*
在咨询完李医生后,并无其他行程安排的你回到了姜导演的公寓。
你随手将装着诊断书的袋子往茶几边一放,整个身子埋入沙发之中。
你闭上眼睛,一股困倦之意渐渐将你笼罩。你的意识逐渐模糊了,浑身浸泡在朦胧的睡意里,像是被泡软了的咸菜。
……或许那天的幻觉确实是因小黑屋造成的,你暗自想道。
*
“你不能再工作了。”
你睁开眼睛,却发现入眼的是一团光怪陆离的色彩,像是搅在一团的丙烯颜料。
你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极其玄妙的状态。你能感受到自己的四肢与心跳,但你怎么也无法真正地醒过来。你睁开的眼睛此时看到的并不是外面的景象,而是你内心杂乱的思绪。你耳畔边的声音也并不来自外界,而是你曾经听到过的话。
——你的眼睛是内视镜,而你的耳朵则是医生的听诊器。
“我理解你现在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但演戏这种需要全身心投入的高负荷工作并不适合你现在的状态。”
“修养一段时间再复出——我相信这在圈子里并不少见不是吗?”
你的心跳开始加速。一根针管插入了你的头颅,将你大脑里为数不多的氧气抽了出来,于是你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越来越浑浊,黑色撕裂了白色,绿色和红色互相嬉戏,原本色彩斑斓的色团变得怪诞可笑。
这时,你感到有什么东西正轻拍着自己的脸颊。
“怎么了?”
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这才从梦魔里挣脱了出来。
你飞快地扇动着眼睫,胸膛间的心跳声砰砰作响,甚至盖过了眼前男人的声音。
“没事……我没事……”你听见自己小声哽咽着,于是一只手掌又伸了过来,将你脸上乱糟糟的泪和汗抹去。
柔和的灯光下是一张被模糊了的脸,你习惯性地向前一凑,在对方的面颊上印了一个吻。
“明天和剧组请假吧。”男人将你汗湿了的衣领拢了拢,“你的状态不行。”
你感觉自己的身子一僵,望向男人的目光瞬间一冷。
“我没事。”你呢喃着,侧身往床头柜上摆着的药瓶摸去。你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床头柜上摆着的字条上,白纸上的黑字像是针尖一般扎进你的眼球。
「初步诊断:中度抑郁症」
*
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了?”
你循声望去,发现姜导演正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手里拿着一本摄影杂志。
你懵懵地点了点头,意识似乎还未能从那场梦中脱离出来。而姜导演也没有催促你回答,继续翻阅起手中的杂志。
你做清醒梦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这一次的清醒梦却让你感到强烈的不安。
这时,你决定——
【A. 沉默不语】
【B. 把做梦的事情告诉姜导演】
【C. 把去咨询中心的事告诉姜导演】
【D. 另找人选倾吐自己心中的烦恼】
作者有话说:通常来说心理咨询师不能被叫医生,但为了顺口我还是让主角称其为医生。我事先问过心理咨询系的朋友,但依旧不能保证里面咨询的环节100%正确,请大家不要太过深究呀!qwq
第七十三章
你已选择【B. 把做梦的事情告诉姜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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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
当你回过神来时,你发现姜导演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手中的杂志,似乎在等你把话说完。
你抬起头,目光与姜导演的视线相交。在与他静静对视的几秒钟里,你思索着究竟该怎么组织语句,是否应该一一解释迄今为止做过的所有梦,可最后你还是放弃了全盘托出的打算。
即便梦里的男人并不是你,可你依旧担心姜导演会将你们视作一体。你不想要姜导演误会你与梦里的男人一样,是个沾花惹草、四处留情的男人。
于是你决定只告诉姜导演方才做的梦,并省略那个疑似与梦中人有暧昧关系的男人。
你含糊其辞,说梦里有人表示你的心理状态不佳,不适合演戏,可你却坚持要去戏场,末尾又提到了床头柜上的药瓶和写着抑郁症的诊断书。
在把话说完后,你才蓦然意识到这席话是有多么的不合时宜。哪怕姜导演昨晚说过他希望你把他当作友人看待,可他始终是你的顶头上司。和他提及这场梦就好像在变相地和他说自己的心理状态不佳,可能不能胜任角色。
果不其然,没等你解释自己的意图,姜导演便开口了。
“试镜往后延一个星期吧。”姜导演说道,“在短时间内将如此复杂的角色塑造成功的确很难,更何况你还是个素人。是我考虑不周了,竟给你造成了这样大的压力。”
“不、不是这样的!”你的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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