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土鳖遇上海龟 第79章

作者:恩顾 标签: 近代现代

他说:“原来你叫陈之宁啊……不就是一辆车,至于吗?”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条子龙,你骗我,我本来都做好思想准备陪你这个瞎子的,可没打算陪死人啊。”

他像孩子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条子龙……就算你不退出黑道我也会跟着你的……”  那一个初秋的深夜,男人拉着他的手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漫步,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两个人,说出来的话只有天地听得到,那人问:“眼睛和你,哪个重要?”

这话入耳,他禁不住掉了一颗眼泪,不敢让前面那人看到。他想上前抱住那个寂寞的背影,忍住了。不是说不喜欢就可以不喜欢,说不爱就可以不心动。

他回来,本来想对那人说:“如果你明天会死,那我从今天开始爱你,你能混几天,我就好好爱你几天。”

可惜迟了,连爱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了。

小姜喜上幼儿园了,丫头的爱好是帅哥,看到光头没有胃口进食,看到姜续会吃的比较顺畅,不过最近已然出现审美厌倦的状态,姜续每天都抱着她连哄带骗地喂饭,真是有苦难言。叫李英俊来喂几餐吧,结果李英俊被丫头喂了个饱!Jason到蛋糕屋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姜续,他拐个弯转到店面后的小花园,看到姜续端着饭碗,和光头俩人围追堵截小姜喜,李英俊手里牵着一只半人多高的大狼狗,威风凛凛地吼道:“不吃就打!往死里打!”

丫头一头扑向Jason,抱着他的腿,抬头认真看了一会儿,绽开一个甜腻腻的笑容,“小默哥哥!”

姜续累得气喘吁吁,将碗往圆桌子上一丢,招手道:“赵默,你来的正好,我不行了,你喂!”  他弯下腰抱起小丫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丫头,好几个月不见了,我看看有没有长肥一点。”

姜喜鼓起腮帮,貌似是肥了很多。

小丫头看到了顺眼的帅哥,吃得无比欢快,姜续和李英俊抱头痛哭:“人老珠黄了!连小孩子都不鸟我们了!”

光头:“咳!赵默,你是不是又整哪里了?”

Jason勺了一口汤送进小丫头嘴里,大喊冤枉:“我没有啊,你别每次见到我就说我又整了嘛,太伤人自尊了!”

丫头吃完饭后开始做饭后运动--虐狗!比她高大一倍狼狗被她扭得嗷嗷直叫,夹着尾巴躲到李英俊身后,委委屈屈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李英俊为了保住自己和爱犬的身家性命,摆摆手迅速撤退。姜喜没东西玩了,只好蜷在藤椅秋千上做幼儿园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  打发掉小孩子,大人这才能安稳吃个饭,光头给Jason盛了一大碗萝卜排骨汤端到他面前,“随便吃点,下次要来要早讲,我多去买点菜。”

姜续咬着勺子,端着空碗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光头。

光头斜眼看他:“自己没手啊?”

姜续自己装了碗汤,在Jason身边坐下,小声说:“我上个月工资没交给他,自作主张买了个投影仪,他正和我生气呢。”

Jason坏笑:“只拿自己的工资?”

姜续老脸一红,“只不过从店里多拿了五千块嘛。”

“怎么一段时间没来变得这么客气?吃肉吃肉。”光头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Jason的碗里,再码个鸡腿,然后随手夹了一筷青菜放进姜续碗里,瞪眼:“吃进去,不要和我讲条件!”  姜续苦着脸吃一口青菜,嚼了几下,眼巴巴看着Jason别在胸口的墨镜,满眼艳羡。  Jason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口,把墨镜摘下来递给他,“这个?”

姜续放下碗舔舔嘴角的油,眉开眼笑地把墨镜戴上,自我感觉了一番,臭美地问光头:“怎米样?我是不是很帅?”

光头冷眼看着他:“……”

姜续跑进店里找镜子照了一下,回来后更得意了,“好几年没有戴墨镜了,什么时候也去买一副!光头,我买个一千多的就行,怎么样?”

光头吃一口饭,应他:“嗯,地摊那有卖,十块钱一副,我明儿给你买两副,换着戴。”  姜续瞬间泄了气,把墨镜放在桌面上推给Jason,一副不舍的神态,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光头听:“没办法,谁叫我们穷啊……”

Jason疑道:“你们不是买房子了吗?还过得那么拮据干嘛?”

姜续低头绞手,悲戚戚地抱怨:“还有几十万的按揭没还,还有这个死丫头念幼儿园也很贵的!养孩子真是烧钱!他妈的!路津姐生了个儿子后他们一家偷渡到马来去打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死丫头接走……”

Jason抽了一下嘴角,指指墨镜,“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姜续欢天喜地地伸手去拿,光头用力咳了一声!姜续赶紧收回手,悻悻然吃了口青菜,观察观察光头的脸色,“嗯嗯,我拿你小孩子家的东西,多不好,嘿嘿……”

光头给Jason添点汤,照例问道:“你最近做什么工作?忙不忙?”

Jason垂下眼帘,撒慌都不带脸红,“最近炒基金,这东西不太好玩,老本都快亏光了。”  光头皱着眉,一脸担忧:“我早就劝你别做这种投机倒把的生意,你看,转眼就亏光了。唉,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借你几万,你别嫌少啊……”一拍大腿,“哎,你前一段不是炒黄金吗?你怎麽不炒白金啊?基金是什么金?”

“喂,你不说话没人知道你是文盲!”姜续鄙夷地看着他。

“好好好,我不懂,”光头毫不气馁地继续劝:“小默,这种钱来得快也去得快,我看你还是该脚踏实地念点书或者学个什么技能……”

“对的对的,像我们这样,”姜续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做注释,兰花指戳戳光头,“钱来得慢,”又指向天边,“又去的快……”

光头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拍开猪蹄子,“啊,对了,那个王医生前几天来找过你,他去国外念了个博士回来,我本来想告诉他你的电话,姜续死活不让我说……”

姜续扭着腰肢做手舞足蹈状,“哎~呀~菜里有虫!”挑起青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到地上。  光头震怒了:“猪!你有完没完?!!”

“切,博士了不起啊?告诉他电话干嘛?小默一定懒得见他。”姜续恢复正常人样,讪讪地摸摸鼻子,埋头吃饭。

Jason木然地等着那夫妻俩一唱一和说完了,这才开口说:“小师傅,我听你的,以后会老老实实找个工作,需要钱会向你借的,不和你客气。”他含了一小口饭,若有所思地嚼了一阵,低着声音说:“那个……王医生……”

晚上Jason离开小蛋糕屋时,顺手要了杯手摇奶茶。小方紧张地放了椰果又放西米放了西米又放珍珠,姜续大喝一声:“方春春,你放够没有啊?”

Jason翘翘嘴角,露出个淡若春风的笑容。

小方手一抖,又加了块仙草。

姜续无语:方春春,你就浪费吧,看我不扣你奖金就见鬼了!

姜续陪Jason走到公车站,贼眉鼠眼地旁顾左右,迅速从夹克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叠钱,神秘兮兮地说:“小默,我这有些钱,你先拿去用。”

Jason看一眼他手里的钞票,抬脚往回走,“我和小师傅说你存私房钱。”  “你这孩子良心被狗吃啦?!!”姜续拉住他,“我存个屁啊,这是我刚才从店里偷出来的!”  Jason直想抽搐,“姜少,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那啥,我真的不缺钱。”  “真的?”

“那你怎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Jason嘬一口奶茶,强打精神道:“没啊,我好着呢。”

“你这小子最爱装了,今天装都没装好,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吧?”姜续自作主张把钱塞进他裤兜里,啰啰嗦嗦的开始学唐僧:“不缺钱也先拿着,我和你说,你别找王医生了,有些事……唉,你怎么哭了?唉!我什么也没说啊,你哭什么?你你……你看你,你肯定是亏了个精光,还不说!你到底是炒基金还是赌博啊?这小子怎么这么倔呢?我看你这次像没了魂似的就知道坏菜了……”  Jason用手横捂住眼睛,忽然眼泪无法控制。他确实亏了个精光,回头看看这四年,咬牙扛过无数屈辱和绝望,努力挽留的东西任他如何努力都留不住,而本该会给自己多一份希望的感情,却在自己没有察觉时从指缝间消失了。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一无所有,但自己已然不再是一杯白水,不知未来该何去何从。

王堇阳医生从加拿大深造归国,回到原单位连跳三级,如今是科室主任兼副院长,还挂了个医学院名誉教授的头衔,隔三岔五需要他去开个讲座,他的生活就像一场不停循环的电影,而且将一直这样反复地播到终点。他下班等电梯时,像往常一样和身边的几位同事谈论病人的状况。电梯门打开,意外地,门前站着位夺人眼球的人物,等电梯的人都不由愣了一愣。那是位气质出众的年轻人,一米七八上下,一头精神利落的棕色短发,上身穿着件低领灰色毛衣,套着马克华菲双排扣短式皮夹克,下面是和上身一点都不搭调的迷彩收口兵裤,中筒军靴,加之此人一身漂亮健康的古铜色肌肤,肌肉匀称,更显出一副飞横跋扈的气息。至于脸,王堇阳看不太清楚,因为这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Cartier太阳镜,把痩削的脸挡住了一半。

那人看到王堇阳,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王医生。”

王堇阳的视线怎么也挪不开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尤其是这个笑,这样亲切莫名,让他突然涌上一阵伤感在心头。

年轻人把墨镜从脸上摘下来。一双像阿拉伯人一般杏圆深邃的眼睛,非同一般的神采飞扬。  王堇阳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可能只是哪位病人的家属吧?他微微点了一下头,礼貌性地说声:“你好。”让出路来。

擦肩而过。

Jason把墨镜别在胸口的口袋上,在王堇阳背后又唤了声:“王医生。”  王堇阳站住,回过头看着那人--不解,又有些惊愕。

Jason说:“你不是在找我吗?”

王堇阳望着眼前的人,说不出话,眼睛瞬间潮湿了。

Jason抬手横在自己眼前,从指缝间看着那个男人,笑得很释然:“挡住的地方整过,可其他地方没有整,你不至于不认得我吧?”

他犹豫着向Jason走了一步,握着文件夹的手不可克制地微微发抖,“你……”他神色复杂地将对方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个“你”之后,什么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第98章 完结

医院院子里的长椅上,曾经有一个少年放学后常坐在这里等着,等着年长他十多岁的情人,他拿着一叠情人给他裁好的单词卡,一边心不在焉地念念有词,一边往大楼里张望。  转眼四年,少年变青年,蜕变的过程痛得撕心裂肺,一个人走过,时不时回忆一下往日的温存来温暖自己,时不时剥开这伤疤痛醒自己。

赵默在长椅周围来回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我和这医院挺有缘,以前我弟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其实这里的医疗水平挺不错,我弟的病情在哪里都是一样,我花的钱越多他的痛苦就越漫长,我都后悔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早早去了。”

王堇阳问:“得的是什么病?”

“尿毒症。”

赵默点上一根烟连抽几口,像谈论别人家的事般不带一丝感情,“先天肾功能不全引发的,两三天就要做一次透析,后来在治疗过程中又有各种并发症,换了一个肾还会产生排斥……”

王堇阳的手心渗出汗,他在裤子上擦了擦,不知道该说“对不起”还是“很抱歉”。  赵默在他身边坐下,坦言道:“王医生,你就是人太好,我知道你一定在自责。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和你分手这事和别的痛苦相比简直不值得提,我不怪你,也不应该怪你。就算没有和你分手,那些事也一样会发生,说不定还会让我更为难……”他顿了片刻,两手一摊,“不过,现在什么事都过去了!”

两个人静静地相处一阵,赵默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脚碾了碾,偏偏脑袋看着王堇阳,笑道:“王医生,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怪我吗?”

王堇阳苦笑着反问:“我有什么理由怪你?”

“多了!”赵默一乐,掰手指细数起来,“我没有住你给的房子,没有继续念你给我报的辅导班,玩失踪不接你的电话,半夜跑到你的新家楼下把窗户砸了,把你的车划得乱七八糟……”  “赵默!”王堇阳说:“我回来过两次,到处都找不到你,”他用手捂住眼睛,手心里有潮湿的水汽,“对不起……

赵默垂下眼帘,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王医生,你的难处我都知道……”  他都知道,他的王医生为他在父亲面前下跪,为他和家里断绝关系,不管承受了多大的压力,王医生总是会准时出现在酒吧门口等他,一天都没有少。两个人曾经坚信可以排除万难,坚信时间可以软化来自家庭的矛盾,可柏拉图式的爱情终究抵不过血浓于水,如今想起来,一切都是注定的。那年他恨的不是王医生屈服于重病在床的父亲去结婚,恨的是对方的毅然决然,坚决不与他继续维持关系。

孩子总有孩子的任性和执念,他一心认为只要不分开,只要两个人继续相爱,别断了这情分就还有希望,他愿意等,愿意当对方婚外的情人。而大人有大人的伦理观和道德观,怎么悲伤怎么舍不得,怎么抱着他痛哭流涕,最后还是一句:一刀两断。

自己当初有多幼稚可笑?砍头不要,偏要凌迟?他抬手放在王堇阳的背上,带着些恶意地坏笑一下,“喂,你老爸死了吧?”

王堇阳的脸色很差,并没计较他说话难听,只是淡淡应声:“嗯。”

赵默贴近过去,“王医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你愿不愿意?”  王堇阳呆了一瞬,决然地摇摇头,“不可能了。”

赵默耍无赖地勾住他的脖子,“可是你爱我!不爱你老婆!”

王堇阳有点儿哭笑不得,他想了想,很严肃的说:“赵默,我这辈子就对不起你一个人,从和你分手开始我就只有一条路,不可能两边兼得,既然选择家庭就不能再和你好了。而且,我爱我老婆,不止是爱情,还有亲情和责任,你懂吗?”他快速地扫了眼赵默,歉然道:“你还小,以后会懂的。我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有困难我会尽力帮你……”  “我和你开个玩笑你就冒出这么多废话!”赵默气急败坏地瞪眼骂道:“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老男人!”

王堇阳好脾气地笑着,像往日一样抬手揉揉小朋友的脑袋,“赵默,你还小……”  “我不小了!”

“好好,你还年轻,还可以有很多作为,遇到什麽麻烦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  “得了神经病的人才会来找你!我又没病!”赵默截断他的话,站起来拍拍抖落在裤腿上的点点烟灰,调侃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王堇阳,“王医生,我是来还你钥匙的,你没有欠我什么,你的房子我不能要。”

打扫祭拜堂子的仆人在墙角捡到一粒子弹头,诚惶诚恐拿给彭爷看。

彭爷把子弹头放在手心中把玩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老混蛋和小混蛋真他妈混蛋,合伙了玩我?”

某个小区的诊所里,黄医生掐着麦涛的脖子怒骂:“你的枪法也太不准了吧?他瘸了!”  麦涛很委屈的呜呜:“我很久没有练枪,枪法不准了嘛~下次我一定不会伤到筋骨。”  “还有下次?”黄医生抓狂,“我警告你,别再带人来我这挖子弹!我这又不是医院,设备不够!弄出人命来谁负责啊?”

“我负责。”麦涛搂着他蹭蹭。

“你能负个屁!”黄医生一脚把黑帮老大踹飞。

条子龙侧靠在病床上,捂着腹部的枪伤,小心干咳一声道:“那什么,黄医生,瘸了就瘸了吧,你别怪老大。”

黄医生缓声安慰道:“你也不必太难过,估计伤好后也就一点点瘸,应该不是很严重。”遗憾地叹一声,掏出绷带和药瓶,“你坐起来一点,我给你换药吧……”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麦涛说:“你儿子快放学了,我没空,你去接一下。”

麦涛愤恨道:“不!我讨厌他!”

黄医生皱眉,“干嘛和小孩子斗气啊?去,把他接回来,我晚上给你做酱肘子。”  大豺狼两眼星星,粗声粗气的装嗲:“亲爱的,要用芋头一起酱。”

黄医生揉揉大豺狼扎手的脑袋,“好好好,那你回来记得去超市买一斤芋头。”  大豺狼甩着尾巴颠儿颠儿出去了。

条子龙冷汗淋漓:老大,你这样被弟兄们看到可怎么是好啊?

条子龙在诊所里呆了几天,很是无聊,小少爷的杀伤力过于强大,最好能躲则躲。  太阳适合时,黄医生扶着条子龙到楼后的草坪里坐坐,丢给他一只嘴贱的八哥陪聊,然后忙自己的去了。

条子龙百无聊赖,拿火腿肠逗逗八哥:“你好。”

八哥啄一口火腿肠:“去死!”

条子龙:“我死过。”

八哥:“再死。”

条子龙左右张望一眼,见没有人,便丢下火腿肠把手伸进鸟笼里捏住八哥的脖子,杀气腾腾的问:“你说什么?”

八哥扑腾着翅膀:“噶--帅哥--”

条子龙满意地缩回手,懒得再理会这只傻鸟。沉默很久,他自言自语道:“Jason,你现在在做什么?”

八哥委委屈屈地缩在笼子角落,“口交。”

条子龙阴沉着脸张开五指按住鸟笼,另一只魔爪再次打开鸟笼……

八哥全身鸟毛竖起,尖声惨叫:“欠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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