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vampire_j
想了一会儿,白晟问:“医生,你觉得我可以回到过去的样子吗?”
凌辰南回答:“不能。我也不会希望你回到过去的样子,我想要看到的是你未来的,新的样子,比以前更好。”
白晟看着他,有点说不出话,可他音调平稳,让人不由得安心,他说:“只有坏的经历,没有坏的经验,你忍耐过的痛苦和遭受过的伤害不会消失,就像疤痕一样,他们也不该消失,这都是你成长的一部分,我们在这里讨论这些经历,就是要正视它,拥抱它,从而迈过它。”
【白晟的第三段故事·伤口】
【跟沈寅川正式交往之后两个月左右我们才第一次上床,这在男同志的领域里应该算是很久了。不算刻意为之,但我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中难免有些存疑,但终究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好扭捏的,就做了。
第一次的体验不算太好,没什么太舒服的感觉,又痛,与其说是做爱,更像是完成了一个什么任务。但沈寅川似乎挺开心,看他开心的样子,虽然觉得不舒服还是忍着先不洗澡让他抱着了。
整体来说我们做的频率不高,一方面我对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没开发出什么热情,另一方面每次事前事后都要清理真的很麻烦,后来试着上了一次沈寅川,感觉要好一点,他似乎也更喜欢这样,之后就大多是以我做1的方式了。
这种低频的性爱持续了大半年,到后来我们几乎天天吵架,有好几个月都没有做过,就算开始也会在沈寅川神经质的质疑之下不欢收尾,直到他把我囚禁起来。
那时候我才知道其实沈寅川一直以来都压抑了很多情感和喜好,比如,他其实喜欢更加疼痛粗暴的做爱方式,这种疼痛是针对双方而言的。以前他可能怕我知道后会审视他,会害怕,所以一直隐藏,而在有自信完全控制了我的自由之后他便开始肆无忌惮地表露无疑,他开始把内心那些最阴暗最露骨的想法都讲给我听,他是如何跟踪我的,是如何欺骗我的,又是如何想要完全拥有我,那些想要对我做的事,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也有的时候,他会忽然满面微笑地跑到地下室来,说很多甜蜜的爱我的话,假装一切正常我们像是在正常谈恋爱一样,会爬到我床上来为我服务,可我整日被药物控制,说话都提不起精神,更别提要勃起,这种时候他得不到回应又会大发雷霆,质疑我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他,也会质疑我是不是跟别人做了所以对他没感觉,好像我不是每天都被困在这几间方的牢狱里一样。
最终那间屋子里的东西被他越砸越少,只剩下一场床和一张桌子,连凳子都没有。
一般来说,在歇斯底里过后沈寅川会有那么一小段时间非常崩溃,他抱着我或是跪在床边不停的哭和道歉,最开始我还以为他良心发现,后来明白这一切只是为自己讨个安心,释放压力,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我那么多次的恳求劝说下从未想过帮我解开手铐,放我离开。
哭过之后,他总是能平静下来,默默收拾残局,一言不发,对我说任何话都充耳不闻,把房间规整到金丝鸟笼。沈寅川有洁癖,见不得眼前脏乱,也受不了自己的东西被别人乱碰,在他的心里,想必我就是“他的其中一样东西” 吧。】
凌辰南问:“他对你的肢体伤害到达什么样的程度?”
白晟仰趟在沙发椅上,回忆道:“大部分都是……我们互相起冲突的情况下,有时候我会有力气一点,会反抗。还有就是……”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手铐……一般四五天就会磨掉皮,两只手换着绑也来不及痊愈,我试着想要褪出来,骨头一直磨那个金属边,可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行,我有想要试着捏断手骨,可是我太没力气了…… 沈寅川很生气,他很喜欢我的手,第一次他看到床单和手链上都是血的时候,他气疯了……”
白晟讲到这时停了停,好像暴怒的沈寅川出现在他眼前一样。
调整了一下呼吸后,他把毛衣的袖子往上折了折,露出手掌两侧和手腕上层层叠叠的疤痕。
凌辰南向前凑了点看—— 白晟是设计师,拿绘图笔的修长双手却变成这样。
“还有就是,身上,他会想要用那种针,沾钢笔水,给我纹身,纹他的名字,但是没有继续下去,我皮肤好像很容易红肿出血,弄了几次都不顺手他就放弃了,同样的方式他在自己胳膊上和腿上到处都有纹我的名字,不过那个东西过几天就会变淡,然后他就坐在我床边,让我看着他一针一针地补回去。”
既有施虐欲望又有受虐欲望,凌辰南算是明白他之前为何说沈寅川喜欢他们双方都痛了。受虐倾向的人群大多分为性欲基因型,道德型亦或是女性气质型,其中女性气质型的最为常见,此类人在性关系中乐于处在被动角色,大多数成长于压抑的男权家庭,但看样子沈寅川又不热爱服从和被贬低的身份,其中可能掺杂了一些道德的羞耻感和家里暴力遗传的因素。不过凌辰南不是他的心理医生,也没什么第一手的接触资料,稍想了一下就不再深究。
他又问:“有什么留下后遗症的伤害吗?验伤情况怎么说?”
白晟从天花板上收回目光看着他,摇了摇头,轻轻说:“都不疼了,医生。”
他说话的样子和柔软的声音,像是什么透明的雪花消失在了暖气片上,像是什么寒冷的东西化成一滩温水,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
凌辰南点点头,也对他说:“不疼了。”
【第七周·夜】
由于白晟晚到了二十分钟,咨询的时间顺道延后,周五的大家下班还都跑得特别快,凌辰南又成了最后锁门的人。
白晟站在门边还在一圈一圈地裹围巾呢,凌辰南就把自己的外套拍子包全都堆在他身上,猫着腰凑近警报器严肃说:“准备要跑了哦。”
白晟抱着一摞东西,也如临大敌地点点头。
警报器哔哔叫,凌辰南坏心眼地一路大叫着把白晟撵出了诊所。
两人来到羽毛球场馆,发现预租好的场地上已经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对打。对场的男生看见他们后停了下来,女生也回头,笑说:“哎呀!还以为租的人不会来了呢。”
“没想到这么多人,我们来的时候没有场地了。” 她解释说,一边朝那男生招招手叫他过来:“这是我弟弟。”
凌辰南感觉到白晟不动声色地朝他背后挪了挪。
他发现白晟和女性相处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压力,女性给他的侵略性较低,比如面对这位姐姐的时候,再比如面对办公室的前台小姐的时候。但只要有陌生男性接近就会稍微紧张,无意识地竖起警戒心并避免接触。
既然要慢慢走出舒适圈……
“不如一起吧,” 凌辰南对那姑娘说:“你和你弟谁打的好。”
姑娘说:“当然是我弟,我打不着球只会打人。”
凌辰南笑说:“太好了,咱俩是一国的,那你和我朋友组队吧,我和你弟组队。”
姑娘也笑起来:“真的假的,有免费的场地就算了还有帅哥福利?今天不会是我生日吧。”
凌辰南说:“什么免费场地,你们要摊一半的费用好吗。”
姐弟俩都表示同意,凌辰南回头看着白晟。
白晟小声说:“我,我想和你一组。”
凌辰南说:“那不行,我一周以来苦心钻研的球数都是为了套路你的,我得站你对面儿。”
见白晟抿起嘴巴,他又说:“笑什么,我很强的。”
白晟终于点点头,说:“好吧。”
凌辰南冲他鼓励地笑笑,一边活动胳膊朝对面走,一边回头说:“你站她左边,她打人的。”
那姑娘不服气地在他背后叫:“我不会对帅哥下手的,我不是那种人!”
凌辰南和那男生一组,对方估计还是学生来着,身体刚刚长开,头发很短,T恤下摆灌着风,短袖撸到胳膊上面很有架势的样子,凌辰南仿佛看到他肩膀上冒出了熊熊斗志的小火苗。白晟叫那姑娘站在网前,自己站在她身后站定。
白晟发球,凌辰南感到身边的人立马一步上前大力还击。
球速很快,那姑娘抱着拍子一脸惊恐地惨叫,白晟看着球飞回来,轻轻往旁边一让,四个人看着球掉在边线外面。
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