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r.Solo
隋轻驰感到傅错的身体重重压在他胃上,脑子忽然就断了片,眼前“啪”的一抹黑。
“你还好吧?”傅错起身去拉隋轻驰,却见隋轻驰按着胃蜷在地上,似乎很难受,“怎么了?是被我撞到哪儿了吗?”
隋轻驰倒吸了很久的气,眼前才慢慢看见东西,傅错蹲下来扶他,刚拉起他的手,那手腕就跟虚脱了似的,轻飘飘落在他掌心,分量轻得像一只蝴蝶,他不由得紧张:“你要不要紧?要去医院吗?”
“我有点低血糖,”隋轻驰慢慢支起来,说,“坐一会儿就好。”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声“你别怕啊……”
身边的男生好像真的努力镇定了下来,握着他的手,蹲在旁边。
傅错没有遇到过低血糖晕倒的人,此刻能做的只有等待,看夕阳余晖照在隋轻驰身上,沿着他单薄的背脊一点点往下爬。单薄归单薄,他想,但是撞我的时候是真狠啊……
隋轻驰还有气无力地垂着头,眼睛却忍不住斜瞄身边人,最后说:“吓到了?”
看他又恢复了桀骜不驯的口吻,傅错放了心,在旁边坐下,问:“你经常低血糖吗?”
“饿了就会。”隋轻驰说。
“我去给你买只面包吧。”傅错拍了拍他的肩站起来。
“学长。”隋轻驰喊住他。
傅错回头,隋轻驰指了指他后面,他手举得都没什么力气,指了一下就软绵绵搭回膝盖上了:“裤子拍一下。”
傅错扭头看见裤子背后的泥印,笑了笑拍掉了泥巴。
隋轻驰看着他走远,搞不懂为什么只是提醒他拍拍裤子,这个人也会笑,但又不得不承认,那个笑绽放在初冬的晚霞下,英俊逼人,也温柔得逼人。
五分钟后傅错买回了面包和酸奶,将插好吸管的酸奶杯拿给隋轻驰,隋轻驰接过来时愣了一下。
……像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他心想,又觉得这想法真够无可救药的。
手机在兜里响了一声,隋轻驰默默喝着酸奶,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傅错见他换了手机,不是之前那部苹果,而是一部国产机,有些意外:“你换手机了?”
隋轻驰没回答,揣好手机:“以后别再管别人的闲事了。”
傅错没懂:“就让你饿着吗?”
“不是说这个。”隋轻驰低头隐蔽地舔了下嘴角,担心沾着酸奶,才又“刺啦”撕开了面包包装。
傅错忽然没头没脑笑了一声。
隋轻驰皱眉:“笑什么?”
“你刚刚是不是叫我学长了?我以为你不会叫谁学长呢。”
隋轻驰心想就这个啊,这有什么好笑的,你的笑不该这么廉价吧。酸奶喝见了底,他捏了捏空盒子,一扬手投进了两米外的垃圾桶,说:“那我以后叫你傅错。”
傅错“啊”了一声,啃着面包的隋轻驰八风不动,显然是我行我素惯了,他只得怀着无奈的心情又“哦”了一声,坐在一旁仰头望着天,看红色的天空一点点变成紫色,就像他们满是淤青的青春。
手机盗窃事件过去还不到半个月,学校又发生了暴力事件,主角竟然又是隋轻驰。
事情的经过傅错也是听人说的,说隋轻驰和人在篮球馆里打了起来,对方就是之前被记过的男生之一,据目击者说,隋轻驰打架很讲究策略,他一个人对三个人,知道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所以从头到尾只锁定一个人,找准目标就往死里揍。于是当时的场面就是,隋轻驰骑在那男生身上,拳拳到肉揍到人妈不认,另两个男生在背后照着隋轻驰又拽又踢,然而根本没用,他们拽得没隋轻驰生猛,踢得没隋轻驰玩命,差别犹如鬣狗和狮子。
体育老师赶来把人拉开的那一刻,现场好多男生目睹了那鼻血横流的惨状,心里不约而同都在说:隋轻驰赢了。
许老师让围观的人都散开,问是怎么回事,三个人七嘴八舌地指认隋轻驰。
许老师问他:“是你先动……”
“是。”
话都没问完隋轻驰就认了,敢作敢当得不得了。
老师更头疼了,问他:“为什么打人?”
隋轻驰抬了抬肩膀,把外套拉好,说:“因为长得丑还一直在我眼前晃。”
“……”
最后也没人知道隋轻驰为什么打人,但肯定不是因为手机的事,那事儿都过去多久了,秋后算账也范不着了。
傅错始终有点在意,听知情的学生说,体育课结束后隋轻驰去一楼储物柜放换下来的运动服,当时看着脸色就不太好,后来他去医务室找老师要了绷带,一圈圈缠在手上,那时也没人知道他是要打人,都以为他是不是打球时哪里受了伤。
储物柜就在一楼门厅,隋轻驰的柜子在靠近外侧的一排,非常好找,傅错换好球鞋出来,经过那扇柜门,矛盾了很久,还是走了过去。
有些忐忑地拉了一下柜门,发现完蛋了真的没关,然而还没等他下决心拉开,柜门就“哐”的一声被人拍了回去。
傅错吓了一跳,看见不知何时站在他旁边的隋轻驰,他靠近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这一拍却将一整排柜子都拍出了动静,暴躁的响声回荡在冷清的一楼门厅。
隋轻驰手按在柜门上,眼神阴森地睨着他:“不是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了吗。”
傅错却瞥到他衣袖下方,手腕上一道不浅的口子,悚然睁大了眼。
隋轻驰没有看他,自己拿钥匙上了锁,转身走了。
被隋轻驰殴打的男生之后便被送去了医务室,一整个下午都没回教室。理智上傅错知道这件事多半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又无法摆脱或许是自己引发了什么蝴蝶效应的直觉,坐立不安了一节课后,还是决定去医务室看看,一方面担心隋轻驰会不会闯下大祸,因为觉着他决计不是会手下留情的人,一方面他也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到底是什么。
到医务室时保健老师没在,受伤的男生侧躺在病床上,大约是听见他的脚步声,立时如惊弓之鸟般扭过头来。
傅错见他手里还拿着手机,就知道只是受了皮肉之苦,没有大碍,暗自放了心。
“你来干什么?”男生坐起来,拧着眉头戒备地瞅着他,显然还记得他。
“你们在他柜子里放了什么?”傅错问。
“呵,他都没脸告诉你吧?”男生被揍得鼻青脸肿,说起这个依然洋洋得意,“因为他妈是他爹的小情人,那天在新天地广场他妈被人拉着扇耳光,很多人都看见了,她妈是个远近闻名的婊子小三,他就是个野杂种!”
傅错怔住了,像被扇了一耳光的人是自己,那种火辣辣的羞愤和耻辱感,好久没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