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瘸子 第37章

　　带他们的一位老师收假早，上午就过来上课，时间一到，还多停留半小时指点学生，下午由着他们自习画画。

　　假期刚收画廊生意还普遍清冷，而在年前有几副画被人预定了。

　　叶河清运气不错，跟班上几名同学被叫出去谈了会儿话，之后他被经理叫着留下，询问他有没有出国深造的想法。

　　他吓一跳：“出国？”

　　叶河清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从村里出来就一直蜗居在樊城的一角，除了送外卖，很少涉足其他地方。国外对他来说，真的是非常远距离的存在，想都没想过呢。

　　经理点头：“余先生有几个名额给学生们到F国学习半年，我们经过综合考量才拟定了几个名单，如果不愿意，先生也不强求。”

　　叶河清有些六神无主，他说：“你让我想想。”

　　出国是件大事，何况一走就是半年，叶河清的羁绊是他哥哥，叶小照那么需要人照顾，哪里脱得开身呢？而且他现在正跟霍桀交往，事情也要向他说明，谈恋爱了就不是一个人事情，得经过商量才能定夺。

　　他晚上回去把话告诉叶小照，叶小照顿了顿：“这是好事啊。”

　　叶河清疑惑：“真的好吗”

　　叶小照比他可淡定得多：“你现在怎么想的，小河你就告诉我，想到可以出国，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叶河清实诚的说：“手脚发软发抖，心跳加速，不敢相信。”

　　他把手臂抬起：“小照，我今天都起鸡皮疙瘩了。”

　　叶小照笑着看他：“这不就是喜欢，你要去学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只是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跟霍公子商量商量，主要是要是按照你的意愿来。”

　　叶河清欲言又止，眼神殷切着急。

　　叶小照抚上他的手背：“我知道你担心我的病况，但我的身体一天没医好，你就寸步难行吗？我是做哥哥的，也不希望事事让你操劳担心，该治疗的我会配合医生的方案，努力让自己恢复健康。现在科技发达，出国又不代表我们失去联系，每天打通电话的时间总是有的，再不行，订张机票飞几个小时也回来了。”

　　叶小照对自己的弟弟苦口婆心：“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为自己考虑。”

　　“小照，我难受，”叶河清抱紧他，“总觉得你好像要推开我。”

　　叶小照摇头：“胡言乱语的，你太焦虑，危澜医生接手我的治疗后你看我都情况不是稳定了许多，都是好现象，该高兴的，你不要想太多，比我还会想。”

　　叶河清乖乖任由叶小照训了一顿，晚上等叶小照休息后又去房间给霍桀打电话，霍桀那头特别安静，说是在书房处理点公事。

　　“那我不打扰你了。”

　　霍桀哂笑：“男朋友怎么能叫打扰，我们在培养感情的阶段，多联系才是紧要的事，敢挂断给我试试，马上去你家里。”

　　叶河清抿嘴不语，眼里渐渐溢出笑意。

　　“霍哥，”他叫的轻，“你先忙完，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霍桀干脆就把手上的工作放下：“听起来还挺严肃，什么事儿，给我说说。”

　　“你先忙。”

　　霍桀啧一声：“我是病人，还不准中途歇口气的？”

　　叶河清一想是这个道理，于是把出国深造的事清楚详细地与他说明，霍桀旁听过程没出声，等叶河清说完惴惴不安等着回应，才又失笑：“我听着挺好的，假如你想去我肯定支持，现在交通出行方便迅速，异国恋也算不得什么要死要活的事。”

　　又给叶河清一剂定心丸：“担心你那叶小照，我替你看着，不过我叔叔目前对他照顾得紧，我琢磨也不需要出面。”

　　霍桀如今是猜到一些危澜的心思，他这个叔叔做事向来没出格，出格的也有把握稳着来，他倒是不担心叶小照。

　　一番劝说，叶河清睡前纠结的眉眼好歹抚平，心跳还有点快。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画室找经理了，经理交待他准备些必要的手续交过去，叶河清记在心里，又想着去拜访余青州先生，打算当面致谢，不过余先生目前不在国内，只好把念头搁置。

　　霍桀病后恢复没一天，就去公司坐镇，两人白天忙着，休息时大多由叶河清主动联系霍桀。

　　中午他准备给霍桀先发短信，确定人得空闲再电话。消息没编辑完，徐司礼过来找他，说是要出国，出国前跟他谈一谈。

　　叶河清是负了徐司礼的一番心意的，徐司礼对他真的好，最初就抱着善意。所以哪怕拒绝了对方，叶河清依然对徐司礼存有感激，待他友善。

　　徐司礼说：“你别笑的这么温柔的看我，以免我又反悔，做出自不量力的事。”

　　叶河清讪讪：“……”

　　他一尴尬，徐司礼更难受:“算了，我也不说这事，你跟我哥情投意合，慢慢地我也看开，但就是还有点意难平，毕竟你是我开始喜欢的，结果糊里糊涂的给我哥搭线。”

　　徐司礼越说还越上头，最后叹气：“反正我是要出国了，继续念书吧，跟着我哥在公司忙过一阵，感觉还不适应，不愿出力只能继续读了。”

　　他自嘲：“有时我感觉自己真是挺没劲的，什么事都做不好，大概因为霍桀优秀，凡事先由他出面处理顶着，天塌了都交给他搞定。”

　　叶河清不好评价，心里承认霍桀好是一方面，但这个时刻再给徐司礼自卑的心雪上加霜不太合适。

　　徐司礼说：“总之我先走了，我来见你别跟我哥说，免得他训我矫情。”

　　徐司礼没什么劲叹着气离开，好像过来纯粹就是为了说这番话。

　　叶河清目送徐司礼开车离开，事后没告诉霍桀。

　　午后霍桀过来接他，春雨阴绵，一股子寒气渗骨。叶河清吸着鼻子躲进副驾，霍桀把他的手抓到面前呵一口，呵着呵着目标明确的叼着他的嘴巴亲，舌头都进去了。

　　叶河清在此方面很少反抗，一直顺着霍桀的索求来。车内安静，亲吻的声音清晰响在耳畔，叶河清听得羞耻，一颗心抛得高高的，结束后霍桀放开他，笑得眉毛都扬起来。

　　“外头冷，暖完手顺便暖暖嘴巴。”

　　也就霍桀能把亲吻说得理直气壮，还暖嘴巴。叶河清推开霍桀的脸，要笑不笑，最后没忍住，脸藏在霍桀的肩膀一直笑。

　　“霍哥，你不会不好意思吗……”

　　霍桀看着他：“真诚的告诉你，不会。”

　　“不过，既然你觉得不好意思，再来会儿，亲多了你就不会有这感觉了。”

　　叶河清推开他，手背捂在嘴巴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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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了……

第57章

　　跟叶小照提前通过电话, 霍桀晚上带叶河清出去吃饭。叶河清习惯做任何事都带他哥一起，现在霍桀慢慢纠正他这个习惯, 但凡做什么, 首要想到的，都是他这个人。

　　无关爱情还是亲情, 跟自己恋人的这点事，占有欲是必须会有的。何况霍桀骨子里是带有些强势性格，表面跟叶河清笑眯眯，其实对叶河清的一举一动都掌握着, 这些心思他不告诉对方, 就怕叶河清心里乱想, 给他增加思想压力。

　　叶河清吃饭的时候多给叶小照发了条信息，叫他注意按时吃东西，发完还要巴巴等对方回复。霍桀摇了摇头, 抽走他的手机：“专心吃饭, 不专心吃就看我。”

　　叶小照有危澜照顾, 霍桀现在顺应形势，给他这个叔叔多留几个机会。

　　要说叶河清跟叶小照, 两兄弟对彼此的过度关心，换平常人估计还不一定能受的了。霍桀对兄弟两个知底知根，叶小照对叶河清也做不了什么，所谓的担心吃醋就放一边, 专心跟叶河清谈恋爱。

　　霍桀问：“准备什么时候出国。”

　　叶河清心里一惊, 淡去吃饭的心思, 不确定地看向霍桀：“真的要去么？”

　　霍桀继续反问：“不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叶河清有这个机会跟实力，又是他自己喜欢的事情，去了再适合不过。

　　“你过去就是一直活在过度焦虑的状况里，该适合放下，叶小照一样有他自己的生活。”霍桀悠悠补充，“他跟我澜叔就挺投缘的。”

　　思想单纯的叶河清至今没察觉任何反常：“危医生是一名负责的好医生，他给我们很大的帮助。”

　　霍桀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澜叔从小就很优秀。”

　　年后开春暖和一些，叶河清去往F国的事已经定下了，启程就在后天，时间比较仓促，老师直接给他放了一天假，叫他在家里安心准备行李。

　　手续是霍桀帮忙办理的，流程走得很快，还给他联系了在F国当地的朋友。叶河清当时听了，差点没当着霍桀的面把手机抢走。

　　他满脸涨红：“我就和同学们一起住，能互相帮助，而且我会照顾好自己。”

　　“霍哥，我能照顾自己的，你别麻烦别人了。”

　　霍桀看他急急忙忙的保证，没忍住笑意，把人抱起来放怀里，亲昵的颠了颠。

　　“不喜欢别人照顾，就给我照顾成不成。”

　　叶河清脸微红，手慢慢搂着霍桀的肩膀：“总之你别担心。”

　　最后一次陪同叶小照去医院，检查结果还算满意，

　　叶小照目前身体的情况比较稳定，能吃药的尽量不动小手术。叶小照用的西药危澜适当减少了剂量，避免给叶小照添加负担，从食疗这方面动手。

　　叶河清会的不多，危澜医生跟他们回家，在厨房准备了一阵，药膳做的相当好，叶河清看得连连咋舌。

　　叶小照对危澜医生也有些崇拜的心理，他对医生表露微笑的神色居多，话倒是一如既往的少，这些日子得医生的照顾，除了叶河清，这世上重新多了个他愿意亲近的人。

　　叶河清就快走了，叶小照对他做的交待想到什么说什么，危澜医生在边上翻阅书籍，霍桀从公司离开后也直接过来，光听兄弟两个说话，中间没插半个字。

　　叶河清明天的飞机，叶小照见时间到自己先回房，省去给叶河清不必要的照顾和担心。

　　清净后，霍桀跟在叶河清身后进了卧室，像只大狗，门刚合上就从身后完完全全拥抱叶河清，懒懒散散地开口：“叶小照终于说完了，剩下的时间该轮到我了吧。”

　　霍桀嘴里说要讲话，实际就抱着叶河清不做别的。两人倒躺进床，睡同一个枕头，呼吸间充盈彼此的气息。

　　叶河清毫无睡意，眼睛睁得明亮。霍桀瞅着，忽然就笑，靠近去亲他的眼皮。

　　“眼儿睁那么大看我，讨亲呢。”

　　叶河清闷气嗓子偷笑，笑啊笑，就去抱霍桀的脖子。

　　窗帘掀开一角，一方视野中窥见属于春末的浅淡夜色。这个时节的夜晚还是比较冷的，跟白天有些温差，想着外头的凉意，对比环裹在周身的体温，叶河清留恋的蹭了蹭霍桀的脖子，低声地说：“认识你好幸运。”

　　曾经的他被压在身上的巨石压垮，所有坏的消息统统都在等他，时间问题而已，左等右等，努力付诸东流，迎来的只有黑暗，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尽头。

　　叶河清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他尽自己所有的能力，等到最后真的医不好叶小照，自己再无牵挂，挑个安静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困扰的角落去了也就算了。

　　叶河清主动亲霍桀的嘴，唇齿相碰：“谢谢。”

　　有人一生平凡，平凡出生，平凡死亡，他就是属于这一类的平凡，注定掀不起涟漪。有人生来像火，来去轰动，叶河清觉得他的生活只剩黑暗，混沌得不见一丝光。可就是那种看不到头的绝望时期，劈出一抹亮眼瞩目的红色，像一团炽热的火焰，义无反顾地席卷他。

　　霍桀是他这辈子遇到的幸运神，他的生活多了色彩，被对方慢慢从自卑的趣壳里撬出，给他一把火，教会他慢慢点亮世界。

　　霍桀还沉浸在恋人动情而比较生涩害羞的亲吻下，窸窸窣窣的动静乍一入耳，他捉开叶河清的手，看自己无知无觉被解开了两颗扣子的衣服，笑着呼出热息。

　　“干什么，临出国前一晚还想给我献身？”

　　叶河清脸如红茄，被识破的心思使他羞窘。这个念头还是临时有的，想着以后总会发生，他们也要面临短暂的分别，索性提前发生，也算给霍桀的一种安慰。

　　霍桀按起他的爪子，眼底的笑意无处安放，笑得叶河清快羞死在怀里。

　　“你可真会想，让我吃一口明天就走，刚吃肉的人之后一段时间禁不了肉，明白？你这做法对我可是种煎熬的伤害。”

　　霍桀稀罕地拉起被子盖严两人：“跟你躺一晚，这事留以后，不过现在多亲会儿可以。”

　　晕里糊涂亲到半夜，叶河清梦里都是跟霍桀接吻的画面，给他嘴巴累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