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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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华和节目组“沟通”之后，六个人终于不用像打游击战那样地东躲西藏，可以正大光明地在舞蹈室练习了。
由于方云华在摄影基地呆的时间不会很长，所以原晓他们之前创想的一些关于舞台呈现的效果，都要抓紧时间沟通。
找了个吃完晚餐的时间，原晓和程锋一起去找方云华，将他们设计的舞台方案告诉了他。
“能注意到舞台不仅仅是歌舞，还有进场和退场，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不出意外，方云华表扬了他们。
方云华：“但是呢……”
“但是什么？”原晓急切地询问。
“其实也没什么。”方云华似乎话里有话，最后却也没有说出来，“那就先按你们的想法试一下。”
“你去告诉你的队员们，今天晚上八点钟，在舞台那边集合，我们先试着跑一遍舞台。”
“好！”
方云华同意了，原晓连忙回去通知他的队员。
六个人提前了十分钟到达舞台，方云华已经在舞台下面的看台处等待了。
今晚没有观众，方云华沟通使用舞台也不可能大面积地打开灯光，整个场地显得有些昏暗。
“等会儿我会站在这里给你们放音乐。”方云华准备的音响在舞台下，“现在你们先跟我进来看看。”
说着，方云华又转身，把六个人领进了后台比较狭窄的通道。
今天的通道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通道两侧被人安上了挂钩，一共六个，叠了两层服装，一层是原晓他们上次穿过的汉服，一层则是一套带背心的西装。
通道尽头，还有两位化妆师在等他们，正是原晓和程锋的化妆师。
“这个场地的后台比较狭窄，但最后一场节目节目组租赁的是隔壁省的体育馆，那里会有一个非常大的后台准备区。”方云华说。
方云华：“但换衣服的方式就是现在这样，挂在墙上，自行拿去，工作人员帮助有限。”
方云华：“每个节目之间的间隔不到二十五分钟，在这段时间内，你们要更换服装，全员就位。”
二十五分钟说来很长，但要换衣服，要改妆，要跑到相应位置就位，二十五分钟就显得捉襟见肘起来了。
六个人表情很严肃。
“该说的我都说了。”方云华一笑，“那现在就按你们的想法跑一边流程吧。”
说完这句话，方云华走到了前台，他提前借到了话筒，担当MC。
这个任务比他们想象中更困难一些。
第一个节目跑完的时候，原晓就感觉到了吃力。
练习室中的练习当然偏重舞蹈和节目，不会练习到上台和下台，跑环节消耗了六个人许多的体力。
原晓一把抓起墙上的汉服，他顾不上面前是不是还有别人，利落地将上衣脱掉，赶紧将汉服的里衣先套上。
汉服的穿套依靠很多绳索连接，原晓掌心满是汗水，系绳索的指尖像被什么僵住了，不断打滑。
程锋的汉服比较简单，已经套好了，他走过来，一把拉过原晓的绳索，替代他打了个结。
原晓下意识一退，但他的绳子还在程锋手上，程锋紧握绳子，不允许他的后退。
程锋的指尖触碰到原晓露出的光洁皮肤，只是短暂的一瞬接触，便利落地为原晓打了个蝴蝶结。
原晓脸色微红，程锋回头取下墙上属于原晓的大袖衫，轻轻一抖。
程锋：“伸手。”
原晓：“……好。”
展开的大袖衫在后台的暗风中飘飞，原晓展开双臂，把手放进大袖衫中，程锋绕到他面前，面对面地为他整理衣襟。
原晓：“谢谢……”
程锋：“不谢，注意时间。”
原晓这时才注意到墙上面挂了一扇钟。那是一个电子时钟，显示他们距离回到后台已经过去了七分钟。
顾不上继续和程锋道谢，原晓连忙连忙将鞋子换好，跑到化妆师旁边。
姚嘉瑞已经早就站在化妆师前，任由她涂涂抹抹。
原晓的化妆师王希语一把扯过原晓，摇了摇头：“太慢了，这个速度我根本来不及给你们改妆。”
化妆刷上其实没有沾东西，化妆师也只是按照预估的时间放行原晓他们六个人。
终于等到“化妆时间”结束，原晓和程锋发足狂奔，一路跑到候场的高处，喘气都没有匀，却听见台下方云华话筒一响。
方云华：“你们迟到了一分钟。”
原晓的心脏沉了下去。
一分钟，这对于一段人生来说其实不算什么。
但对于一个舞台，这就几乎就是灾难性的了——想象一下，舞台上主持人已经退场，整个舞台难道要空荡荡地敞放一分钟吗？！
方云华：“算了，节目继续。”
原晓和程锋从高处飞下来，落地瞬间，方云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音乐按钮。
原晓猝不及防，只是勉强跟上了动作。
原晓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这一个舞台的！
他只知道自己回到台下换下一套的衣服的时候，指关节比刚才还要僵硬一百倍。
他胸口里面好像塞了一团火，而且是随时会炸开的那种火焰！
等会儿还要唱歌跳舞？！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做到？！
环视一圈身边的伙伴，程锋除外，大家的脸色都显得不太好，胸口起伏剧烈。
但时间不等人，爱豆也没有资格在舞台上说做不到。
所有人硬着头皮换上服装，勉强上台，完成了最后一个节目。
音乐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垂头站着，这一次不需要方云华点评，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出问题了。”
舞蹈不好看，歌曲……也不好听。
唱歌的声音因为转场的累变得虚弱而缺乏底气。
而舞蹈也只是踩准了点，根本没有任何力度和美感可言。
陆方知和韩呈完全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做到程锋给他们设计的定格动作，vocal就更是灾难，整个舞台看上去乱成一团。
程锋设计的所有应该用全身力气去定住的地方都被忽略，整个舞台看上去乱糟糟的。
方云华抓着手机一派轻松地走上来，看了一眼站在黑暗中的六个人，举手示意他们围过来。
方云华举着手机：“怎么样？想不想看看你们刚才的表现吗？”
“不想看……”大家的心声出奇一致，但谁也没有说出口。
没有人想看刚才的表现！可是——不复盘，永远也就止步于此了。
原晓硬着头皮，咬牙道：“看。”
方云华笑得欠扁地点点头，将手机放在中间，点击播放。
最后一个节目……比他们想象中更灾难一些。
程锋除外，镜头面前的他们每个人都展现出了一种累得不轻的疲态。
这个舞台不要说给观众美的享受和浸入感了。
原晓代入观众角色想了想，觉得唯一的想法就是——很担心台上这些人需不需要马上进医院休整一下。
手机进度条走到最后，屏幕暗下来，方云华仍然捧着手机放在他们中间，但是谁都没说话。
“好啦好啦，都别哭丧着个脸了。”方云华说，“我本来也不是那种会批评人的导师嘛——哦，定级考试除外哈，那是签了合同，节目组逼我的。”
方云华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来，然后他也盘起腿，坐在圈的一点上。
“不用那么沮丧。”方云华说，“你们今天的表现其实也只能说明一件事。”
原晓：“什么事？”
方云华：“你们的舞台经验相当不足——只能说明这个。”
原晓若有所思，大家安静地看着方云华。
“其实一场三个节目也不算一个完整的舞台，但是总之，难度会比你们之前公演高很多。”方云华说，“换衣服，换妆，时间变得很紧，没有喘息的机会。”
方云华：“所以你们才会累成这样。”
看着大家严肃的神色，方云华笑了笑：“但是我敢打包票，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甚至我可以说在这个基地里，你们是做得最好的。”
“没有之一。”
方云华的安慰无效，没有任何一个人更轻松了一些了。
“谢谢方老师的鼓励。”原晓作为队长开口，“但是方老师，我们想要的并不是在基地里做得最好，我们想要的……是一个更好的舞台。”
“更好的舞台？”方云华复述了一遍，有些语气玩味。
“是的。”原晓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请您帮助我们。”
就是这样。
在这个基地里面能够排到第一固然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却不是他们追求的目标。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做到最好，最好之上的更好，这样才能不辜负那些不远万里赶来看他们的人。
原晓的话是六个人共同的心愿，他们目光灼灼，期盼地看着坐姿极其不端正的方云华。
方云华沉默了一会儿，笑了起来。
方云华：“还挺有理想。”
然后马上，他收敛了笑容，表情又变得严肃：“不过，这件事情我也帮不到你们。”
原晓皱起眉：“为什么，方老师？”
方云华：“队长告诉我，你们现在的身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