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卧底
席澍清扶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他没有直接回答喻熹,而是压声反问了一句,“喻熹,你所谓的坚强,就是指逞强吗?”
怎么会?呵,发热是小事吗,硬扛就是坚强吗?席澍清忍不住了,有点冒火。
F大法学院最近有承办一个刑法学学术会议的打算,孟院长召集有刑法学教育背景的老师开会,商讨学术论文遴选的相关事宜。席澍清虽然有刑法学硕士的背景,但他已经转战民商法很多年了,也就是他很久都没有进行刑法学的研究了,孟院长叫上他可能只是因为有同门情谊,拉他去凑数的。
工作日的五天里,没课的三天席澍清一般不会在学校里,但孟院长既然单独通知他了,他这个脸面还是要给的,于是他今天下午破例到学校来开会。
会议开始前他回复友人的微信消息,随手一划,看到了发现页面上朋友圈显示的喻熹那个明黄色的头像,他下意识点进去看看,看完后当即心就揪起来了。
发热还下水,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席澍清一时不动声色,但他的内心慢慢开始变得焦灼。
他权衡着,这不是商务会议,商务会议他一走了之折损的只是利益,这种会议关系到的是人情问题。
孟院长姗姗来迟,会议开始,他心不在焉的听了十几分钟,越发感觉坐不住了。
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夏锦妍,突然想起他这位师妹的丈夫在这个学校教体育。他向来不喜欢过问他人的私事,所以也只知大概。
席澍清拿出手机悄悄地在桌子底下给夏锦妍发消息,并用眼神示意夏锦妍看消息。
席澍清:妹夫教体育是吧?他主要教什么?
夏锦妍虽一头雾水,但仍然迅速的打字:教篮球,但他今天下午在帮忙带游泳课,怎么啦?
席澍清呼出一口气,真是巧。
感谢巧合。
他接着打字:你给他打个电话,跟他说一班的喻熹同学可能在发烧,身体状况不适合游泳,叫那孩子等着我,我一会儿带他去医院。
夏锦妍皱眉看完了文字,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由,她正要向孟院长提议先休息会儿,院长自己倒先开口了。
孟院长耷拉下脸,总共不过九个人的圆桌小会议,每个人在做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其中竟有两个老师同时都心不在焉,特别是他这个向来沉稳矜重的师弟,开会时使用手机这还是头一回,不过也应该确实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于是他抬手说稍事休息一会儿。
夏锦妍快步去了洗手间,她打电话给吴佑松,复述了一遍席澍清的话。
她一向非常的体恤爱护学生,一联想到中午见到那孩子脸色确实是苍白的,如果发烧了还下水游泳...她不禁也有些担忧。
席澍清趁休息的空档跟孟院长告假,说自己有急事不得不先早退。
这非常突然,也很罕见。院长看着他着急的神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他还是点头应允了。
席澍清不再多言,迈着大步就离开了,夏锦妍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好看到他火急火燎离去的背影。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想着那个姓喻的孩子竟然能让她的这位师兄一反常态,真是不可思议。
她还琢磨着莫非他们早在之前就有什么交集或者是有什么亲戚关系之类的渊源,不过她也没多想。
席澍清匆匆往游泳馆赶,他庆幸自己记得住路,也庆幸自己没把车停远。
一路上,他的步伐越来越急促,还出了一层薄汗,他酝酿了不少训责的话,准备见到那孩子后先出言训斥他几句,好让他明白什么叫爱惜自己,长长记性。
可当他看到那只小野猫难受孱弱的样子,他的心就像是泡进了醋坛子里,瞬间变得酸软酸软的。到嘴边的话全忘了,他调整呼吸,整理仪态,淡然的走向小野猫,只是轻轻开口,唤他的名字。
他在心里说,我来了,别怕。
......
这所有的细节,只被席澍清浓缩成了三个字,他对喻熹说:“朋友圈。”
坚强和逞强,喻熹听出了席澍清的责怪之意,脑子也转过来了,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是因为他看到了他发的那条朋友圈动态。
他既感动又憋屈。转念他心想着,他这还难受着呢,过一会儿再说他逞能的事不行么,他瘪嘴,不说话,也不看席澍清了,侧向右边,心里堵着了。
席澍清瞟了一眼喻熹置气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腾出手把盖在他身上的外套向上扯了扯。
不一会儿就到医院了,席澍清很自然的牵着喻熹的手,轻车熟路的带着他挂呼吸内科,去门诊就诊。
一量体温39.7℃,高烧。
去做血常规检查,医生看了化验单说是上呼吸道细菌感染,建议静脉滴注输液,就是打点滴。
席澍清先将喻熹安顿在输液室,才放开他的手,给他倒了杯热水,又独自去帮他取药。
离开了席澍清温暖玉润的手,喻熹看着他颀长高大的背影,勾嘴,向后靠仰起头。
他为他这样忙前忙后的,这还不算是例外么。
席澍清拿了一大瓶和两小瓶药水回来,喻熹问护士小姐姐大概预计需要多长时间能滴完,护士说至少需要两个半小时。
席澍清坐在一旁没动也没出声,喻熹等护士走了才歪头问他:“席老师,你会陪我的吧?”
后者仰头看着输液瓶瓶内一滴一滴的药水垂落下,像物化了的时光一分一秒的静默流淌。
他伸手轻按住喻熹插着针头的那只手的小臂,“嗯,手,不准乱动。”
“是,阿sir!”这是要留下来陪他咯,喻熹暗自高兴,随口飙了句港腔。
还三甲医院呢,输液室的设备也不知道是哪个世纪的,硬木椅子只能靠不能躺,连垫子都没有,这不是让病人越坐越难受吗。
喻熹老实的坐了会儿,觉得背疼,一看旁边的席澍清,见他向后靠着,闭目养神,看起来没有任何不适,“老师,我想靠在你的肩膀上。”
席澍清闻言睁开眼,坐直,直接伸手把喻熹的头捞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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