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绣生
“这都没死?”张羡鱼脸色难看。
“它在吸收那些红色苔藓的汁液恢复。”蔺无水注意到洞穴外迅速枯萎的苔藓,沉声道:“不能让它继续恢复。”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五雷符镇压一切邪祟,而且是六张朱符一起引爆,威力更是不同凡响。他将张羡鱼拉上来的那一瞬间,魂体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损伤。好在先前他吞噬了不少怪物,等慢慢消化了,还能补回来。
张羡鱼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当然现在的蔺无水就只是一团黑雾,一般人也很难看出来他受了伤。
张羡鱼目光落在稳稳插着的四只灵幡,一咬牙道:“等会儿防空洞要是塌了,你记得护着我。”他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符箓护体,要是这防空洞塌下来,肉.体凡胎又耗空真炁的他,还真扛不住。
“我会护着你。”
得了承诺,张羡鱼咬破中指,以血在左手掌心画印,全身真炁灌注左手掌心之上,重重往地面一压,“一转天关正射,二转霹雳交飞,三转龙神吐雾,四转雷雨广施,五转飞砂走石,六转山鬼伏摧,七转阴霆将兵,依吾法令,收邪物,诛凶秽!雷来!”
话毕,四只灵幡烈烈翻飞,灵幡下的四张朱符无火自然,而在防空洞之外,已经泛白的天空忽然一声惊雷炸响,紧接着便是无数的雷霆竟相落下,刚刚还在天际的一线阳光霎时被乌云遮挡,一整片黑沉沉的压下来,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防空洞内,雷电疾走。
这握雷局引的是天雷,张羡鱼也是第一次尝试,不受控制的天雷在防空洞中肆虐,整个养尸地已经被劈的四分五裂,池底雷光肆虐,已经看不清女人的身影。防空洞接连被雷劈,石砌的墙体终于承受不住,开始一片片的坍塌。
张羡鱼被黑雾护着,隐约听见身后沉重的呼吸声。他陡然想起他的身份,顿时一惊,“天雷是不是……”
“嘘……别动。”
蔺无水的声音低沉,透着无法掩饰的虚弱,雷电一向是邪祟的克星,魂魄离体后他没了遮掩,召来的天雷不分敌我,即使他努力收敛了气息,仍然难免被劈上两下。
好在养尸池里还有个更大更明显的邪祟吸引火力。他也就是挨两下轻的。
他将张羡鱼牢牢护在身下,头顶上不断有碎石落下来,渐渐将两人的身影掩埋其中……
*
江城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雷雨。
忽如其来的炸雷将沉睡的城市惊醒,黄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马路上、屋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刺目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划破天际,惊雷不停息的炸响,那源源不绝的架势,活像是要将天都劈出一个大窟窿来。
江城大学的大一新生们觉也不睡了,欢天喜地的跑到阳台和走廊上看雨,今天又是不用军训的一天。
510宿舍里,罗丹青和郑庞一脸担忧的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昨晚张羡鱼离开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电闪雷鸣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
等雷电初歇,防空洞来了一支挖掘队伍,一个黄衣道士拉着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往防空洞跑,那吼声在暴雨中都能听见,“叫他们赶紧挖!小师叔他们还没出来!”
地中海是江城大学的校长。蔺无水他们进防空洞前是跟校长打过招呼的。这些年历任校长都知道防空洞的事情,只是大家都有默契的没有宣扬。
本来说好先由蔺无水和谢定心下去探一探,他们在外面守着,如果有需要就立刻疏散师生封锁学校。但是没想到他们心惊胆战在外面等了大半天,等得天都快亮了,没看见一只鬼怪跑出来,却忽然降了天雷!
整个防空洞被都被劈塌了,但是塌的最厉害的还是骆城山脚下,那里直接塌下去一个四五米直径的巨坑。
黄衣道士差点疯球,赶紧去把校长拽了起来,让他把学校的施工队找过来挖人。
暴雨还下着,工程队的小领导苦着脸,“这雨实在太大了,不好挖,危险!”
黄衣道士急的团团转,“挖!给你们三倍,不,十倍工钱!现在就给我挖,一定要把人挖出来。”
工程队只能冒着大雨开始挖。
地下防空洞错综复杂,黄衣道士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只能让人从坍塌最厉害的骆城山脚巨坑开始挖,这里离着防空洞的入口将近一公里远了。
防空洞还有骆城山被雷劈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学生的耳朵里,各种猜测纷飞,唯有罗丹青和郑庞满心忧虑,心里隐隐觉得这多半跟没回来的张羡鱼有关系。
*
挖掘工作持续了大半天,他们从天刚亮挖到了黄昏,从暴雨挖到了晚霞满天。骆城山山脚的巨坑足足有十几米深,几十个工人还有几辆挖掘机连续不停的工作,终于在清理最后一片区域的时候,发现了被碎石压在下面的人。
最先被发现的是谢定心和王亦。张羡鱼给的金刚符救了两人一命,在防空洞坍塌的时候谢定心果断用了金刚符,人挖出来后虽然难免有些骨折擦伤,但幸运的是没有致命伤。
随后挖出来的是张羡鱼,最后才是蔺无水。
张羡鱼被黑雾护着,几乎没有受什么外伤,主要是真炁耗尽体力透支才昏迷过去。四人里伤的最重的反而是蔺无水。
张羡鱼设下的结界在防空洞坍塌时被破坏了,蔺无水的身体随意放在一边无人照料,一双.腿被大石砸到,血肉模糊,看着十分吓人。
救护车已经在一边候着,急救医生将四人抬上担架后就匆匆送往医院。
……
张羡鱼是在饥肠辘辘中醒来的。耳边依稀有人压抑的抽泣,他疑惑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相貌温婉的妇人,正握着他见过一次的男人的手低低抽泣。
男人醒着,一张俊美的脸难看的皱成一团,他的左手被妇人抓着,想抽又不敢抽回来的样子。在妇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也目露关心的看着他。
“你醒了?”
蔺无水眼睛到处瞟,看见张羡鱼睁开的眼睛顿时高兴起来,对垂泪的妇人温声道:“妈你别哭了,我朋友醒了,你帮我叫下医生”
还在垂泪的蔺母擦擦眼泪,按了呼叫铃,笑着看向张羡鱼,“小鱼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点饿。
但是张羡鱼跟人并不熟,而且还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也不好意思提这么突兀的要求。有些拘谨的问道:“请问是谁送我过来的?”
蔺母一愣,目光疑惑的看向儿子,似乎在问你不是说是你朋友吗?怎么人家一副跟你不熟的样子?
蔺无水挪开目光,轻轻咳嗽一声,“是学校送过来的。谢定心和另外一个女生在隔壁病房。”
另外一个女生?张羡鱼眉头微动,“那个女生是叫王亦吗?她没事吧?”
“都没有危险。”蔺母显然是知道情况的,温声道:“也是你们运气好,救援又及时,伤势都不算重,好好休养一阵就没问题了。就是无水伤势最重一些,双腿骨折,得有一两个月不能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