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热闹rn
“放心,风一刮就好了。”刘文博说话的档口,不知从何方刮来一阵风,带着点凉风从麦垛子上拂过,小孩子们哇的一声,看着天空上大片大片的云来回翻滚,那朵被牵挂的孤零零的云也被吹进了大部队,一双看不见的手把云揉成一团,贴到太阳上,天也阴了下来,等着云开心的从太阳下走开,才重新放晴。
一群小孩躺在麦垛子上被阳光照困了,翻了个身睡过去,一个稍稍大点的高中生坐在刘文博身边,他因为整个暑假在帮家里务农,胳膊被晒得黝黑,和花半个学期在教室里捂白的上身又一次形成鲜明对比,但年年往复,也不用管,等再开学就又白回来了。
夏沛肩膀上有点发黏,锁骨窝上还粘着碎麦秸,刘文博不经意间摘下碎麦秸。
天上的云像个鱼鳞一样整齐的排列,风吹一下,云朝前走一下,像鱼儿慢慢在水里游,看的夏沛激动的说:“你知道吗?我们出去写生,从来没有遇过这么美得景,从来没有。”夏沛强调了两遍没有。
该是怎样奇妙的自然力量,一觉醒来,万物变换了地方,云不知被吹到哪里去了,天空清清亮亮的,看的人神情气爽。
傍晚了,蜻蜓开始成群出没,在麦垛子附近开始卖力的飞,小虎第一个滑下麦剁,脚步飞快的跑到麦剁后面,一把竹制的大扫帚压在麦剁上,小虎手脚麻利的拆下一根竹竿,弯成圈,用柳条帮到木棍上,跑到下面的石堆里,四处乱捅,缠上很多蜘蛛网,就这样做成了粘蜻蜓的网。
夏沛从麦剁上滑下来时,所有人都制好了粘蜻蜓的网,刚才枝杈密集的扫帚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主干,小虎把扫帚埋到麦剁里,说:“没事,七爷爷会扎扫帚,他上山砍竹子一会就能弄一个出来。”
刘文博弄了一个竹网给夏沛,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到个更大的扫帚,说:“你手里是小孩才玩的,我们大人都用这个。”说着晃了下大扫帚,朝蜻蜓扑去。
刘文博一下手就扑到了蜻蜓,小孩子围上来,摁着扫帚苗,用手扒拉埋在扫帚苗上的蜻蜓,揪起来放进小木篓子里,夏沛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不能和小孩子抢蜻蜓玩,可他从小到大还没扑过蜻蜓呢,于是,没忍住,也伸长脖子看看蜻蜓长什么样。
“给。”刘文博把大扫帚给夏沛,让他自己扑蜻蜓玩一下,铺天盖地的蜻蜓在麦剁旁飞,夏沛盯住一个蜻蜓,巨大的扫帚摁下去,小孩子欢喜的扑上去扒拉,摊摊手吆喝着没有,夏沛有举着大扫帚扑了一次,满脸期待的看下面有没有蜻蜓,空空如也。
“啧,我给你弄。”邻家的二叔正好出来,认得夏沛是教学的老师,好心的把扫帚从夏沛手里拿过来,给一群小孩扑蜻蜓,夏沛失落的看着刘文博,刘文博耸耸肩,走到夏沛旁边,和他一起看二叔扑蜻蜓。
二叔扑了几下离开,扫帚轮到小虎手里,夏沛手插口袋,都是大孩子了,总不能和小孩子抢东西,就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蜻蜓飞过夏沛面前,夏沛伸手想捉住,扑了一场空。
“给。”刘文博又帮夏沛把大扫帚要来,递给夏沛,说看准了再扑。
夏沛认真的举着扫帚,两眼聚精会神,猛地扑下去,真的有一个蜻蜓,笑笑把蜻蜓捉出来,举着给夏沛看,夏沛乐的手舞足蹈,扛着大扫帚朝蜻蜓更多的地方扑去,夏沛一个人的笑声盖过一群小孩尖尖的笑声。
夕阳下,黄昏中,刘文博坐在麦剁上捧着竹篓子,一会有小孩过来放一只蜻蜓,一会过来放一只蜻蜓,夏沛玩的灰色T恤都湿透了,走到河里把浑身弄湿,看不出汗印,和刘文博一块回家。
柔和的晚风吹在夏沛身上,还没有到家,衣服就被吹干了。刘文博把手里的一只蜻蜓放到夏沛手里,就只剩下这一只,其余的都被小孩子带回家喂小鸡了。
“给我的?”
“对啊,每人都有的。”
“它的翅膀好薄啊。”夏沛看着蜻蜓的翅膀,第一次对薄如蝉翼这个成语有如此直观的认识,“你看,它的身体在夕阳下,被光这么一照,四个翅膀就像一团雾一样,你在看它的翅膀的影子,跟没有一样。”
夏沛说着把手放在蜻蜓的翅膀后面,光透过蜻蜓的翅膀,破碎的投射到夏沛的手心,手往后推一点,影子就真的消失的无踪影。
夏沛说,他小时候也学过画蜻蜓,可是没见过蜻蜓,都是描的画,见过最真的蜻蜓就是动物世界上的蜻蜓了。
夏沛眼睛睁大大大的,好奇的看着蜻蜓的翅膀,竖起大拇指说,他见过最像蜻蜓的画就是齐白石的画,现在看完真的蜻蜓,更是佩服。
“蜻蜓是复眼,你知道吗?我看书上说,蜻蜓的眼睛有好几百万个,还是三百六十度围绕的,只要有东西出现在它的视野范围内,就会引起它的警觉。”夏沛盯着蜻蜓的头顶的大眼睛,十分纳闷,感觉蜻蜓的眼睛也没有这么厉害,要不然怎么小孩子一抓一个准。
刘文博一路认真听夏沛讲话,夏沛的语言体系真的让人听起来很舒服,说话不急不慢,讲到开心时,会说出很奇妙的比方:
说蜻蜓的翅膀像雾,说夕阳像鸭蛋黄,说家门口的晚霞像天空打翻了燃料盘,说萤火虫是闪光的精灵,说桃林里的桃子塞满了蜜,说看刘文博的眼睛时比看蓝天还让人心旷神怡,说刘妈妈的眼角不是皱纹是住满了幸福。
夏沛说这些话时,语气极其真诚,刘文博总是认真聆听夏沛的话,羡慕夏沛读过的书,而他只做过很多理科题,说话时总是显得很直白木讷。
“你笑什么啊?”
“啊,我有在笑吗?”
“你笑的跟个傻笔一样。”夏沛说着把蜻蜓放了。
“你把它放了干什么?”
“我不知道它吃什么,养不活。”
“我们家鸡吃啊,鸡吃蜻蜓的。”
“真的?那明天下午再去捉啊,捉来喂鸡。”
刘文博不说话,眼睛一眯,看穿夏沛贪玩的心思,哼了一声,推开家门进去。
第二天下午,夏沛和小虎笑笑他们,穿着拖鞋,带着草帽,拿着竹竿,背着竹篓,在村部的麦剁下等着,等蜻蜓出门,太阳虽已经西斜,但还是把他们本就褐色的皮肤有镀了一层黑。
高年级的同学对刘文博发牢骚,说他们也想出门扑蜻蜓,刘文博一个劲的解释说,他们的暑假作业就是写扑蜻蜓的日记,所以要实践一把,高年级的学生也找出日记本,说他们也有这项作业,刘文博听着院墙外哈哈的笑声,真想出门踹夏沛一脚。
刘文博拗不过他们,也带着一群大孩子扑蜻蜓,这下好了,整个院子里,刘文博自己的笑声比谁都大,也不知道他笑的啥,好远就听到他的笑声,知道他很开心。
☆、28
八月的初一天,夏沛惊喜的发现葡萄全都着了色,前一夜还是青色的葡萄,过了一个闷热潮湿的夏夜,通通着了色,变成了淡紫色。
夏沛开心的给刘妈妈说,刘妈妈在厨房里,颠着炒锅伸出头来看了一眼,虽然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但也很开心,笑着说:“着色了,在过几天就能吃了。”
着色,夏沛听到一个上专业课才会听到的词,他开心的看着葡萄架,努力把景色拓印在脑子里,等回家有颜料了,一口气全都画个够。
夏沛开心的回屋看刘文博,刘文博一早清早就打开电视,坐在马扎上捧着大瓷缸子看动物世界,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瘾,头也不梳,脸也不洗,愣是看完后才动弹,刘妈妈说他是让初中家里没电视,高中买了电视又不能看给伤着了,非得全补回来才行。
刘文博握着遥控器被夏沛拉出看葡萄,伸手尝了一个,酸的皱起眉头,砸吧砸吧嘴,吐到地上,半天没缓过味来,刘文博又揪了两个,示意夏沛长大嘴巴,夏沛看到刘文博酸的皱眉的表情,竟然乖乖的长大嘴巴,刘文博精准的投到夏沛嘴里。
夏沛和李文博的表情一样,皱眉,砸吧了半天嘴巴,把这富有层次的味道品完,先开始是冲鼻子的酸味,酸的嘴里口水都往上涌,但咽下去后,又慢慢的又丝丝甜味,可能是还没又晒够太阳,只有一丝丝的甜,得慢慢品才能尝的出来。
“我觉得还可以啊,后面是甜的。”
刘文博以来已经转身要进屋了,听到夏沛说味道还行,边转身边示意夏沛长大嘴巴,一个小抛物线,把刚才还没尝完的葡萄投进夏沛的嘴里,又转身回屋看电视。
刘妈妈也尝了尝,说不好吃,在等几天,上了甜味再吃,可夏沛喜欢那种让嘴巴冒酸水的味道,路过葡萄架就忍不住摘两个含嘴里。
葡萄熟了,葡萄终于熟了,刘文博拿着梯子,刘妈妈端着盆站在下面,一剪子一剪子的剪下葡萄,满满的放到盆里。熟透的葡萄都是水分,晶莹剔透的果肉被一层薄薄的紫皮包住,动作稍微一用力,就容易破皮流水。
刘妈妈惦记爱吃葡萄的女儿,刘文博刚从梯子上下来,就找纸箱子装满葡萄,一会给女儿送去,刘文博也想去,刘妈妈不让刘文博去,说姐姐怀孕没功夫给刘文博做饭吃。
姐姐平日最疼刘文博了,觉得刘文博学习用脑,外人都说刘文博看着长得壮实,但姐姐每次看到弟弟,都觉得他浑身溜瘦没点肥肉,学习一定辛苦,总是半一桌子好饭叫刘文博吃的肚子鼓鼓的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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