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中酒 第44章

其实余迟经常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家人到底是希望他快乐，还是希望他的快乐，能和他们的快乐相同。这个问题他从小就思考过，然而长大了他才有答案。

那就是后者。

而如果他的快乐和家人的快乐不一致，就会牺牲孩子的快乐，让父母能一直快乐，甚至宁可孩子在追寻快乐的路上摔跤，让他感觉到疼痛，于是对方便有权力说——“你看，你是错的。”

余迟没有错。

郭汉已经回来了，等到余迟跟河凯进门，看到河凯眼睛肿肿的，也知道是不愉快了。他让小凯洗个脸回房间，听了余迟叙述之后，关了小孩子的房间，压低声音。

这是郭汉第一次对余迟指责，他说你为啥不等我一起，你就那么着急吗，你知不知道这对孩子有影响。

余迟说是我非得这样吗，这是你临时有会议。我能做的都做了，或许我不该带他回去，这一点我不对。

郭汉说你现在说不对还有什么用，我也和你实话说，你父母讲话的方式我家里也有意见，搞得我总是在你们家面前低人一等。可我自问没什么亏待你的地方，如果你认为我和小凯配不上你，你直说就是。

余迟本来就满肚子的火气和委屈，听着郭汉这么一说，自己也按捺不住了，他说行吧，你要觉着我是这种人，那我也没得说的。

说完走进厨房自己拿了一瓶酒，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壶中酒烫着他的食道和胃，那味道像是成年人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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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郭汉和余迟冷战了，他们谁也不理谁。

郭汉睡前去小逼崽子房间待了一会，回来便钻进被窝背过身去。

余迟也假装睡着了，什么话都没多说。

之前说过他不喜欢争吵，就是这个原因。没有话说或者有话不知道怎么说，双方都有错可是又都有自己的固执和难处。他无所谓和同事冷战，或者说他不稀得和同事朋友去打这个仗。因为他觉得和他们的距离是遥远的，所以会把自己的宽容扩大很多，让很多计较变得没有必要。

然而对亲密的人却不是如此，他追求一种契合，这份契合里面所有的计较都变得必不可少，而所有的矛盾都会变得尖锐且锋利。伤害他人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

郭汉也没有睡着，他几次想和余迟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觉着算了。他能理解余迟的委屈，但他脾气有时候直起来就是这样。他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对不起。

所以这句话到了第三天郭汉才说，他说小迟别和我怄气了，对不起，我话说得过了。

余迟这几天也不好受，他不是一个憋得住的人。可是郭汉不理他，他觉着郭汉是不想理他。他也不敢多去解释什么，只能偶尔和河凯说说话，问他回学校要带什么东西。

也是郭汉这几天忙，余迟也能带着河凯去超市。

河凯很愧疚，好几次和余迟说能不能不要因为他吵架。

余迟说我和你郭汉叔叔没吵架，我们这是保存自我空间，等技能条冷却。之后又能一起刷副本了，你不用多想。

河凯抱着小书包喝着饮料，眼睛老是红红的。他看着那些小朋友和家里人在一起，与其说是落寞与嫉妒，不如说是好奇，他很好奇自己该如何做才能像那些孩子一样活泼。

可他活泼不起来。

郭汉不会在把河凯送去学校之后才对余迟道歉，他抓住余迟的手，对河凯笑了一下。河凯赶紧跳下座位跑回房间，关上了门。

余迟说你有什么话就当着小崽子的面说吧，他躲起来听也一样，你还能聪明过他。

郭汉说不，这话我就想单独对你说，小逼崽子在就像在审批，我害羞。

余迟笑，他说行，我收到你的道歉了，但我也对不起。我从来没觉着你配不上我，不然我还成天跟你这样那样。

郭汉叹了口气，他说我知道，我也知道错不在你。我们组建这家庭也就一年多，很多事情我做得还不好。之前打光棍多年，除了手速啥也没练出来，遇到了矛盾我也没个想法，就知道跟你发脾气了。

余迟说没事，我不也一样。

郭汉想了想，说那还是好伙伴不。

余迟说是，肝胆相照。

郭汉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摸了摸脑袋。

两人尴尬地坐了一会，郭汉说这时候按照剧本我们是不是该打一炮。

余迟说换一个剧本，不然小逼崽子以为我们从谈判升级到武力了。

郭汉琢磨片刻，觉着也是。但还是补了一句——“那和平了也可以到你地盘上军演的，是不是。渔蛇国不就这样吗，跟血狼谈判了，基地在人家那建了不知道多少，平日里就在人家那地盘军演，那是突突突突轰，突突突突再轰，突突突突——”

余迟觉着吵架这几天郭汉肯定和小凯有私下交流，依照他过往的平均水平大概没这么多文化。

第67章

带小凯回机构的那一天阳光很好，犹如股市哪哪都热。

郭汉特地给小凯买了几件新的衣服，而且事先没带小凯去试，当成礼物给对方，结果礼物拆包，没一件合适的。不过郭汉表示没关系，长大了穿。

女老师又出来迎接了，她表示自己还记得郭汉和余迟。她胖了不少，看来假期过得不错。

余迟和郭汉也高兴，他们说想不到您还记得我们啊，是不是我们太一表人才了。

女老师说哎呀那肯定啊，你们不就是之前还闹离婚的那一对吗，我就说了小凯适合你们，夫夫矛盾化解了不少。

余迟和郭汉笑容凝固，说不不，我们不是，您再想想。

女老师一拍大腿，她说哟我给记错了，您是那对在中央买了新房的那对。我就说小凯适合你们，他能让新屋热闹不少。

余迟和郭汉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他们说不不，也不是，您再想想。

女老师想不起，干脆表示我懂了就是那对谁谁谁，我当时就说小凯适合你们，来，喝茶，我带小凯去填表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