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德皂毛蓝
梧桐叶子打了一层黄昏的糖壳,叮叮咚咚发声。
绿浪泛光。
他笑嘻嘻地,凑过来亲曲潮沅的头顶。
“真好,真的有好事发生。”
他回到位子上乖乖的,手指触摸灰色的车窗,自己摇着脚,安静了一会开始唱歌。
曲潮沅没听过,一首柔韧的俄语歌。
他在外悬起的心慢慢地,被歌声接着,放回了原处。
“以前不知道,你唱歌这么好听。”
全唐笑着说:“跟我爸爸学的。”
曲潮沅从没生出过打探他家事的念头,现在倒想调查一番:“你父亲是歌手?”
“算是吧。”全唐的回答很轻快,“他是开大巴的,音乐大巴呢,走到哪儿就唱到哪儿。”
曲潮沅心下了然,原来是这样的家庭才能生养出全唐这样的人。
“那你母亲也是做音乐的?”
“不是。”全唐说,“我姥爷家里从政。”
曲潮沅‘唔’了一声,不予置评。
全唐安静了一小会儿,他扬起脸来要曲潮沅表扬:“明天早晨我去找他们,行程都和老师汇报。”
曲潮沅淡淡地说了一句:“乖孩子。”
全唐不说话,身体突然一僵。
树叶的影子像一场噼里啪啦的流星飞火,打在车窗,嵌进玻璃封存。
曲潮沅往旁边一看,疑惑这男孩怎么忽然缄默不语,便发现他红了一整张脸,一直红到头皮。
“怎么了?”
全唐扭扭捏捏的,眼睛里水光潋滟。
“老师开快一点。”他的声音碎碎的,还有些喘动的气流,“我硬了。”
年轻人。
*海明威回忆自己青年时代在巴黎的生活所称
第21章
次日清晨曲潮沅难得赖床,他只觉得迷蒙中一双温热的唇在自己面上小心地吻,有人拥抱他,悄声说了几句话,然后离开。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曲潮沅在睡梦和清醒之间陷入了第三种状态,他如坠云端,在动画片和童话书般的亲吻拥抱里感到了不曾有过的爱的云霭。曲潮沅明明已是轻微响动就能苏醒过来的成年男子,却在轻轻的亲吻里变成了皱巴巴的粉红儿童,往更深层次的睡眠里去了。
他完全醒来时,身边已经空空如也,全唐出发去过节。
厨房里热着学生给他准备的早餐。
全唐给他发了信息,汇报自己到了目的地,一张照片紧接着发过来。
上面七八张笑着的年轻人的脸,三个女孩子,有一名黝黑肤色眉眼深刻的男人,大约是全唐所说那个高原地带的大哥。
他们是这样的青春靓丽,同样的神采奕奕,仿佛昭陵六骏刻画下的瞬间,仿佛一首气势磅礴的夏日长诗。
曲潮沅看了又看全唐的脸,忽而觉得怅然。
在回到这片工作生活的土地、和全唐相拥而眠的第二天清晨,他感到了不该出现在此时的怅然。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去书房工作。
下午有一批他订下的德国原装书要送过来,曲潮沅手头还有一篇要发的核心没写,原本大纲已经构思得七七八八,却在这个暑假全部被他推翻。答应了黄罗要帮他看一个案子,现在他还没有动工,黄罗上次打电话说下礼拜约了饭局,他还未回信。
研究生也在找他,工作基地的人也在找他,他曲潮沅竟然是片刻离不得的。
下学期的教学计划已经发到了他的手机里,开学带学生的刑事模拟法庭,数据模型组招人,他带的那几个阅读小组的群里也热热闹闹的,研究员们都写稿看书。
他从来没觉得这样的生活无聊草率,往常是向来认为这种模式充实且向上。或许是从全唐那里汲取的放纵太多,把他的大脑麻痹了。
披上一件针织衫,曲潮沅在冷气充盈的书房里走进自己的计划。
忙碌了一上午之后,曲潮沅便如平时一样准时停了下来,他的身体恪守精神疲惫的时间界限,总会在这个时分停止。他随手拿了一本手边的诗集来看。
这诗集不是他的,是全唐来了,把自己的春夏秋冬都打包带来。
他这阵小旋风在曲潮沅家里乱窜。
上次曲潮沅看到全唐跑进他的书房。学生裸着两条细白的长腿,翘在桌上,他从门外来看只能看到十个泛红的脚趾。
全唐伸着手臂,两条莲杆,手腕对在一起,左右晃动,捧着心缚着腕的姿势。
曲潮沅进来,才发现他惯用的香水摆在桌上。
他的学生现在和他是一个味道了。
共用一份体香。
全唐懒洋洋又漫不经心地释放着天真的情/色,在软椅里和曲潮沅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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