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合鸽鸟子
被宴若愚蹂躏的鸭子一脸呆萌,毫不反抗,看得姜诺都怒其不争了,问宴若愚:“你要对鸭子做什么?”
“来都来了,当然要看全啊。”宴若愚一本正经:“我挤浪味仙给你瞅瞅。”
姜诺:“……”
“我不要看,你别欺负鸭子!”姜诺匪夷所思到哭笑不得,倾身将宴若愚摁压住鸭子的手扒开。
小白鸭没扇翅膀,滑动小jio丫翻过身,没对宴若愚产生抵触,依旧蹲在桌面上,用雪白的大胸脯隐藏住小jio丫。
“那你也摸摸呗。”宴若愚不折腾了,改摸鸭鸭光滑的后背。姜诺第一次见宴若愚这么不抵触动物毛发,好奇地伸出一只手去摸靠近自己的那一只。
科尔鸭的羽毛确实顺滑,没有异味,最重要的是它的鸭嘴很短,jiojio也短,更显憨态可掬,乖乖得被人抚摸,越摸,眼睛就越小,是想睡着了。
“它们俩好像虚胖。”宴若愚摸着摸着,发现了盲点。他在摸的那只也缩起脖子昏昏欲睡,但宴若愚一戳它的肚腩,它就一个激灵伸长脖子,左顾右盼。
“我是触碰到什么开关吗?”宴若愚眼睛都亮了,等鸭子慢慢缩回脖子,他就又管不住手的戳了一下。鸭鸭再次伸长脖子,左顾右盼,硬是没认出宴若愚就是那个戳自己肚子的人。
宴若愚笑得像个孩子,伸出手指给姜诺比划,说科尔鸭的毛有一个指节那么厚。
而姜诺看宴若愚笑得那么开怀,不知怎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怪不得鸭绒那么暖和。”宴若愚收笑,问姜诺,“鸭绒是鸭子胸上的毛吧。”
“嗯。”姜诺的农村致富频道开课了,拨开鸭鸭的胸膛,准确道,“你看这部分的绒毛,样子像芦花朵,最暖和了。”
宴若愚点点头,“哦——”的特别长,盘算道:“我知道杀克重秋季新款要用什么材质了。”
“你确定?”姜诺眯眯眼,目光落在店内那块介绍科尔鸭的小牌子上,说,“北京鸭一百块都不用就能买到,这个什么科尔鸭一万多一只。”
“那可太好了,我宴若愚就要最好最贵的……”宴若愚跟姜诺贫,姜诺说不过他,摇摇头,继续撸鸭子去了。鸭鸭们被摸舒服了,渐渐闭上眼睛,没人戳它们,就互相依靠着闭上眼。
客人的手还搭在它们背上。这两位客人真奇怪,不拍照也不打卡,就只是看着对方,从时不时的躲闪,到短暂的目光交汇,再到现在,手里的鸭子一动不动,他们在暖黄的灯光下坐着,看着对面的人,一动不动。
坐在操作台内的老板也没打扰他们,静静观察这两个人,直到二楼突然传来音乐声,军鼓的节奏感明显,姜诺一听,就知道放的是wutangclan的《cream》。
那是首很老的hiphop,年轻一代几乎没人听了,姜诺的目光从鸭子移到老板身上,老板说了声“抱歉”,迈上楼梯,又退下来,侧身面朝姜诺,对他说:“一起上来吧。”
老板说完,自己先上楼了。姜诺完全是被音乐指引的,脚底刚踩上那条窄小只能通过一人的木梯,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跟老板非亲非故,怎么好意思去人家的私人空间。
但宴若愚却帮着老板劝说:“上去看看吧。”
姜诺看着宴若愚,宴若愚在他的注视下,别有深意又温柔地一笑。
“你不会真以为,我大晚上带你出来就是为了看鸭子吧。”
姜诺还是不懂,宴若愚眼珠子往上抬了一下,揭秘道:“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只知道很多人用过不真诚祷告者这个马甲,但不知道,到底是谁第一个注册了这个马甲。”
姜诺屏住气,张开嘴,说不出话。
“我找到他后,跟他大致提到过你和姜善。”宴若愚用下巴指了指那道走廊,说:“去吧,不真诚祷告者1.0在等你。”
他拍了拍姜诺的肩膀,示意他一个人上去。
而不管姜诺在楼上待多久,他都会在楼下等。
第79章
这一排的商铺都只有一层门面,姜诺踩着咿咿呀呀的楼梯抵达阁楼时,老板刚把跑出来乱摁到vcd机的猫抱回窝。
那是只橘猫,本来体型就大,还被喂得特别胖,跑出来撒欢的时候重拳出击,被老板抱怀里的时候唯唯诺诺,肚皮的毛发都油光发亮。
姜诺没忍住摸了一把,老板见他不怕,就没把猫放回去。阁楼小,五六个猫窝占了大半面积,老板把橘猫抱手里了,就自在地坐在猫咪的软窝上,让姜诺别拘束,看哪儿合适就坐哪儿。
姜诺于是坐在一块榻榻米上。仰头四顾,注意到这个阁楼里其实贴满了旧海报,全都是上个世纪的美国说唱歌手和团队,各个抽烟喝酒纹身,和后来添置的猫窝形成鲜明对比。
更让姜诺好奇的是那台vcd,那上面还亮着灯,暂停键旁边有排细长的蓝光屏,显示机子里的那张碟片的名字及歌手:wutangclan。
wutangclan翻译过来叫武当派,是美国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支说唱团队。香港动作片曾在美国风靡一时,团队取这个名字,可见也是深受当时的邵氏电影影响。
但老板没跟姜诺聊音乐。见姜诺也爱摸自己怀里的猫,老板的话题就一直绕着猫转,光给它们平日里吃的零食就讲了进十分钟,听得姜诺都有些饿了,想吃水煮牛肉里脊和晾晒的鸡胸脯。
姜诺看着眼前这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老板,突然就能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幸福,甚至相信,哪怕下一秒世界毁灭,他手里有猫,他就能活下去。
姜诺说:“您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老板好奇地问:“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
“……至少不是这样。”姜诺挠挠头发,不好意思道。如果宴若愚没事先告诉他老板就是第一个不真诚祷告者,他根本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和蔼憨厚的中年人和二十多年前的diss联系到一块儿。
那几首横空出世的歌就是放在现在也不过时,姜诺深吸一口气,说:“我以为您会是个……愤怒的人。”
老板抱着猫,依旧微笑。尽管只是微笑,他眼角也皱起细纹。
“我曾经、确实有过一段的那种时光,”老板顿了顿、说,“但我现在已经快五十岁了。”
姜诺有些惊讶。
他原本以为老板顶多四十岁,不真诚祷告者这个马甲存在了近二十年,他一直以为创始人会是和他岁数相仿的年轻人,没想到他往网上发歌的时候,就已经到而立的年纪了。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用变声器了吧。”老板摸着手里的猫,遗憾道,“我当时都三十岁了,只敢在背后偷偷diss别人,不愿意站在battle场上,面对自己真实的声音。”
姜诺的认知被彻底颠覆。
“我们一直觉得您是个英雄。”姜诺似乎在挽救那个心中逐渐崩塌的形象,说,“您写得词都很好,字字珠玑,针针见血。”
“你写得也很好啊。”老板听过那首《makeitshit》,眉毛抬了抬,点点头评价道,“我在你身上也看不到愤怒。”
老板像个慈祥的长辈,说:“你很累。就像宴若愚说的,你一个人,撑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