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心看风景 第123章

作者:小合鸽鸟子 标签: 长佩 近代现代

“可是你真的好美啊。”他换了个词,他说美和生命一样平等。

美就是美,仅仅是美,彼特拉克用绘画的美开启文艺复兴,希特勒也能用军装的美诱惑青年投军效劳。那些诠释美的人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他们对美的诠释被后人推敲钻研做注脚,唯有美本身平等无罪、清白无辜,永远存在。

第87章

这组照片第二天由程曼发布。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假装自己有强迫症,又职业道德感作祟,把姜诺黑料里的图拎出来裁一裁,剪一剪,修一修,就变成了下面这些图,穿裙子散着头发的姜诺在酒吧,在夜店,烟雾缭绕的包厢,灯红酒绿的窗边。风月场所欲望沉浮,他往镜头的方向轻轻一瞥,竟生了双观音眉菩萨眼。

评论区炸得不是一点半点,稍微有些ps常识得都知道这次照片肯定是程曼自己拍的,但这不是讨论重点,那些坚持不懈刷#姜诺鸭#的水军很快就被自来水刷了下去,因为比起姜诺到底做没做过鸭,更多的网友开始关心他到底用什么口红色号,眉毛和眼影又是怎么画的:

“这气质绝了,又纯又欲又丧又孤单,爱了爱了。”

“亲亲这边建议你出个美妆教程呢,我要是有这颜值,我也去做鸭!”

“亲亲这边再建议给这位姐姐做公关的别浪费了,出个奇迹诺诺app吧。”

“来,给大家科普一下,这条小黑裙是xxx最新春款,那条拖地的是zzz走秀款,吊带那套更绝,是某某设计师封笔之作,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这位姐姐背后的金主下血本了,我磕到了,你们呢?”

……

几个小时后,林淮在b站上传了一段reaction视频。他们在外网找到了去年宴若愚在瑞士的freestylebattle的录像,没过半个小时,#宴若愚当代叶问#还真被刷上了热搜。那段视频唯粉看了沉默,cp粉看了落泪,因为那种惺惺相惜的同胞友情太真实了,也太热血。街舞和说唱一样是舶来的西方文化,他们在异国他乡完全处在劣势,他们借助中国风的音乐击败一个接一个对手。

这个reaction视频下罕见地出现了严肃正经的讨论。有个叫“让我们都做one”的网友认为中国风不是传统乐器的叠加,而是一种一种精气神。很多人没能抓住这种内核,所以要么贬低本土文化,把千百年来的传统全都归纳成一个“土”字,要么一定要和西方的比出个高下。

但真正自信的人会求同存异而不是踩一捧一——那不叫自信,那叫文化自卑。

所以他很欣赏姜诺和宴若愚的处理,舞蹈是西方的,但音乐又是中国的。这或许就是嘻哈说唱之类西方文化流传到国内的魅力之处,文化的繁荣需要1+1,而不是1VS1,给人类文明带来进步的不是分裂和对立,而是沟通和交流。

“来,让我们放下傲慢和偏见,手拉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英特纳雄耐尔终有一天会实现。”

那条留言很长,宴若愚看到最后一句觉得有林淮内味儿了,正要发讯息问问是不是他披皮写他的,林淮给他打来电话,问他哪儿找的水军写出这么一段话,居然都被点成评论区最高赞了。

宴若愚惊愕,他什么都没有做,写这段评论的人是发自肺腑的,给这条评论点赞的人是出于自愿的。宋舟知道后最为诧异,也油然生出从未有过的信心,对“大众”这个词背后的鲜活个体,对每一个“个体”独一无二的灵魂和内心世界。

*

他们在晚上八点发布最后一条公关微博,安静了两天的《makeitreal》官方微博终于发声,上传一条视频——《从0755到2077》。

那是宋舟在60秒唱的歌,但他重新录了一遍,也换了伴奏。视频一开头,白玛、梁真、elves席地而坐,白玛拿扎木聂,梁真拿西北鼓,elves拿吉他,Lai在镜头外说了声“开始”,三人配合着用这三种乐器演绎出整首伴奏。

同时画面切换,宋舟的声音和节目开播以来的片段花絮一起流动。宋舟依旧用了autotone,语句间没有原曲那么紧凑,而是舒缓的,加上电音效果后更复古,歌词虽然丧,但在听感上物极必反地笼罩出一种希望和温暖。视频的画面也选得好,大家真心实意地互帮互助,音乐将他们聚集到一块儿不是为了自相残杀,而是更加团结。

视频最后,选手们围着宴若愚和姜诺,焦灼地等待鸭子出生,宋舟刚好唱到结尾。

他提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地下室人手记》里写的一句话。陀翁对人性持悲观,认为人是两只脚行走的忘恩负义的动物,但他终生书写的都是个人的救赎和爱。人在他笔下死气沉沉,人类在历史和文明长河中生机勃勃。

“去包容和交流吧。”宋舟用了自己的原声,镜头对准姜诺手里的那只鸭子,鸭壳上还能看到前人留下的字迹。#姜诺鸭#重新登上热搜榜:

“这是全部都下场站姜诺啊,我居然在一个说唱真人秀里看到了团魂,我落泪了。”

“这才是真正的loveandpeace啊。”

“现在是北京时间21点37,这首新版《0577到2077》在两小时不到的时间内获得1w+评论,那些芭乐流行歌是大众的选择,这首歌也是大众的选择。”

“那些说这种歌小众不火的人都散了吧,也别留言说希望自己喜欢的歌手不要商业化不要被发现,说这些话的人全都没有心!不走向主流你喜欢的歌手吃什么,你随口挂在嘴边的爱吗?”

“呜呜呜呜梁真妈妈爱你,你永远是少年!妈妈爱你,爱你!啊!”

“我歪个楼,视频最后十几秒我已经看了快一百遍了,宴若愚到底有没有亲姜诺头发啊,还是不小心碰到而已,诶呀急死我了,不搞清楚我今晚都睡不着觉。”

“啊啊啊啊姐妹我也看了好多遍,我觉得就是亲了,啊啊啊啊我嗑到真的了,我爱的少年都太棒了!”

……

至此,宴若愚布局的一系列操作顺利收官,舆论顺利反转,鑫传娱乐旗下那几个营销号全都安静如鸡,不再强行尬黑。但宴若愚不放心,怕他们在凌晨整幺蛾子,就一直电子产品不离手,坐在沙发上看电脑,刷新到最后眼睛受不了,戴起了眼镜。

他度数并不高,只有用眼过度时才会戴那副半框眼镜缓和,一丝不苟的模样不像歌手rapper,而是青年才俊企业家。姜诺坐在他身边,双腿蜷在沙发上,缩着身子看手机里这两天拍的近千张照片。

宴若愚注意到了他的一声不吭,故意往他身上躺,问姜诺:“怎么了,一脸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姜诺露出一个微笑,但很短暂。他这两天拍的照片比他二十年来拍过的还要多,他表现的很好,连程曼都夸他在镜头下的状态特别灵,想要什么情绪就能拿出什么情绪。

可当他离开了镜头,回归到现实生活,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迟钝、内敛、寡言,不知道是镜子里的自己更陌生,还是照片里的自己更真实。

他依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往日不可追忆,现实不曾善待,未来不能估算,他在过去和将来的拐口,听到宴若愚说,明天会带他去个地方。

*

他们挤在沙发上凑合睡了半宿,第二天一早,宴若愚没开车,而是和他一起步行,来到曾经的城中村棚户区。那一片已经变成了工地,施工队有条不紊地工作,有些区域已经安上承台,承台上是建筑物,承台下是地基。

两人站在升降台上。姜诺原本以为那种二三十楼商品房的地基应该动辄三五十米,他低头望去,脚下正在打桩的地基并没有那么深。

“因为这块地不做商品房也不做写字楼,”宴若愚说,“这一块全部都是廉租房。”

姜诺惊愕,看向宴若愚,宴若愚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个政府项目几年前就有了,但一直没房地产开发商响应,所以找到了他爷爷这个卖衣服的。

“我爷爷1981年下海,跟他同一批做实业的只有他还始终如一做服装产业,现金流充裕,在银行没什么贷款,根本没有上市的必要。”

“但他还是去敲钟了。他能把生意揽过来,出货到底还是要靠员工。如果没有那些叔叔阿姨24小时三班倒的上工,把人工成本压下来,我们在那个年代根本没办法和国外的供货商竞争。”

“而很多当年第一批进厂的技术工种并进入管理层,死工资拿了大半辈子,又因为是外地人,拿不到户口买不了房子,也渐渐买不起房子,唯一的家当就是加入初期那一点点股份,如果上市了,他们口袋里也会宽裕些。”

“我那时候还太小,并不懂我爷爷为什么这么做,现在明白了,我爷爷并非崇高博爱,他只不过是见证了五湖四海的背井离乡来建设自己的城市,所以不想欺负农民。”

“他没忘记那些人,”宴若愚在姜诺身后说,“那些人也不会被忘记。”

姜诺沉默,没回头。他脚下的土地和头顶的天空古老悠久,早在人类诞生前就存在,他面前做支撑的单桩一排又一排,每一根都将与承台连接,承托起未来的家园。

然后姜诺走进,一双手颤抖地触摸桩壁上刻的端正小字——“姜善曾经住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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