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合鸽鸟子
宴若愚沉着口气,说到阿卡贝拉就气,蠢蠢欲动要搬出杀手锏:“姐姐你有点斗志行不行,你这么佛系,姜善在天之灵看了都——”
他突然停顿。
无言了几秒,姜诺动了动脖子,问:“姜善听了……都——?”
宴若愚舔舔唇,又咬了一下,眼睫翕动往下看,欲盖弥彰地低声:“没事。”
姜诺轻笑,见宴若愚的眼神一直在躲闪,评价道:“你今天有点奇怪。”
“没有。”宴若愚站起身,不想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突然又不想提姜善,摸摸肚子转移话题,“我饿了。”
姜诺刚点过午饭外卖,不饿:“你自己去吃吧。”
宴若愚暗示:“一个人吃多无聊啊。”
姜诺想了想:“林淮也住这一层,你找他一起下馆子吧。”
宴若愚明示:“我要你陪我。”
姜诺:“……”
“行,陪你。”姜诺好声好气,拿出手机,“我马上给你点个外卖,大少爷。”
“诶哟,吃饭又不是吃你,一起出去嘛。”宴若愚抽走姜诺的手机,扶住姜诺的肩膀将人往门推。
他心肠好,有了姐姐还不忘兄弟,敲林淮的门问问小老弟要不要一起。林淮推开门,不等他们开口就做出“欢迎光临”的手势,邀请他们看房间里立的——
扫把。
林淮绕着扫把转了一圈,伸手在扫把上方来回滑动几次,证明这把屹立不动的扫把没有借助任何外力。
姜诺获得扫把可以不用靠着墙放自己直立的没用冷知识,非常淡定,宴若愚则一脸问号,问林淮:“你在干嘛?”
“神奇吧。”林淮沾沾自喜,“我刚看了篇NASA的文章,说今天是地球引力最小的一天,小到扫把都能站立。”
“你看的是真NASA还是假NASA?”宴若愚怀疑林淮马克思主义读魔怔了,把牛顿三大定律都给忘光光,万有引力这种东西再小能小到哪儿去,还能把地球表面变月球,人一蹬腿就蹦迪不成。
“那你怎么解释扫把能立起来?”林淮反问,把扫把提起来,又放下,扫把依旧岿然不动。
宴若愚不服气:“可能这扫帚成精了,别的扫帚未必立得起来,你等着,我给你找去。”
说完,宴若愚就去马不停蹄去找酒店的后勤部,林淮跟个孙猴子似地把扫帚扛在肩上搁门口等,姜诺站在他边上,问:“你室友还没来?”
“嗯。”林淮点头,“听说是海外赛区的前三甲。”
姜诺说:“海外赛区年年都有近万人报名,万里挑一出三个,其中一个跟你同个屋檐下,你可别掉以轻心。”
“我会怕他?”林淮挑挑眉,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我1vs1的时候就选他,把人淘汰了,我还能把两张床拼起来睡大床。”
“和谁睡大床?”宴若愚双手各那两把形态各异的扫把,快步走来只听清后半句。但他也没怎么纠结,专心致志一把接一把立扫帚,四把里两把直立,另外两把软塌塌的,怎么调整角度都会倒下。
“看到了吧,”宴若愚物理小课堂开课了,“这些能立起来的重心偏下,立不起来的重心偏上,不信的话你把所有扫帚都收起来明天再试试,今天能立起来的明天能立,今天立不起来的一辈子都立不起来,和引力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的假的……”林淮蹲**端详这些扫帚,正半信半疑转不过弯来,余光里模模糊糊出现一双vans板鞋,鞋面上的蓝色随着鞋主人的走近越来越清晰,那人推着行李箱,穿过一堆扫帚中走进双人房的门前。
林淮没起身,这让他的视野依旧受限,只能看见对方的脚踝。vans的后跟出了名的磨脚,那人可能没穿几天还在磨合期,和鞋后跟接触的皮肤红了一小块,在精瘦分明的脚踝上格外刺眼。
那人说了声:“喂。”
林淮微张开嘴,闻声仰头,最先映入眼帘是少年鼻梁上的一颗痣,明明是黑的,却在一瞬间跟脚踝处的那抹红重叠,冷冰冰将人拒之门外,又最会漫不经意地勾人。
“你就是林淮?”
林淮傻傻愣愣地站起身,平视后的第一念头是宋舟憔悴了不少,本人比ins上最新的照片都瘦。
宋舟哪知道林淮的心理活动,瞟了眼那一堆扫帚,有点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意味:“挺有文化的嘛,还知道拥彗迎门。”
林淮挪动眼珠子向站在左右的宴若愚和姜诺无声求助“拥彗迎门”是啥意思,结果他们俩也不懂,一个看天花板一个抠手指,让林淮自求多福。
好在宋舟刚下飞机,没细品他们三人的小眼神小动作,还真以为林淮拿这么多扫帚放门口是为了迎接自己,持续了好几个月的低落情绪稍有好转,放下行李后主动邀请道:“你们吃午饭了吗,我刚来这儿人生地不熟,没吃的话地方你们定,我请。”
“好!”宴若愚第一个答应,特精神地冲姜诺眨眨眼,姜诺一下子就看透宴若愚心思,也答应了,手肘怼了怼林淮,见他没反应,情急之下憋出一句:“附近有家粤菜馆味道挺不错的,是吧,林淮。”
“啊,对。”林淮掏出手机搜附近的粤菜馆,在进电梯前确定一家物美价廉的,怕宋舟破费。到一楼后他们迎面碰上刚吃完饭回来的伊斯特,一听他们要去下馆子,自然熟地勾肩搭背,不放过每个蹭饭的机会。
严格来说,现在不算饭点。但沪上的餐厅什么时候去都爆满,聚餐性质的大桌排号速度最慢。
他们运气好,来的时候正好有一张四人中桌空出来,伊斯特和林淮连番上阵跟叫号的服务员小姐姐说好话,想五个人挤一张中桌,小姐姐不为所动,到最后还是宴若愚摘下口罩,给小姐姐签了个名,他们才得偿所愿不用排队,上菜速度都比别桌的快。
然而最积极的伊斯特并没有动嘴和筷,看看坐在左边的林淮宋舟,右边的宴若愚姜诺,以及正前方贴墙的长桌窄边,举起求知的小手手发问:“我有一个问题?”
四人齐齐看向他,伊斯特扶住老是往下掉的黑框眼镜,低头瞅自己可可爱爱的木马小板凳:“为什么是我坐儿童座椅?”
宴若愚说:“服务员刚才不是说了吗,普通椅子不够了,你凑活着坐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扶住眼镜抬头,圆圆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昨天我们还一桌麻将整整齐齐,今天你们怎么就一对一对的,把我落单出来了。”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林淮精准打击,“你洛丽塔穿了吗?”
伊斯特还能说什么呢,乖乖闭嘴,在儿童座椅上快乐摇摆。
气氛一度很和谐,五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来并不吵闹,但绝不会冷场。不过宋舟的性子确实挺冷的,前一分钟还会跟着一起笑,不一会儿没兴致了就对谁都爱答不理,思维跳得也很快,也就同有留学经历的宴若愚能跟上他的节奏,接住他的话,天南海北这么一扯,扯到歌词里的一些屏蔽词,林淮咳了一声,故作严肃道:“宋舟同志,你现在已经回国了,别什么都拿到台面上来说,注意着点噢。”
林淮这语气明显是在学某些光伟正电视剧里的政‘委,活灵活现,逗得伊斯特正要哈哈大笑,瞥见宋舟冷着一张脸,愣是怂软地把笑憋回去。
同样是颇为精致的五官,宋舟的眼尾走向与宴若愚截然不同,弯而上挑,眸眼里含笑倾人,含情醉人,气质灵动得不得了。
但现在,那双桃花眼里却隐隐藏着戏谑。宋舟问:“林淮同志的意思是让我提前自我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