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秋 第39章

作者:黄眉猫 标签: HE 近代现代

  这是怎么回事,丢脸停不下来了吗?

  纪肖鹤伸手将他脸抬起,余冉避开,又将头低下去。

  “别动。”话里已带了哭音。

  纪肖鹤道:“不要忍着。”

  余冉嘴硬:“我没忍。”

  衣料摩挲的声音靠近,木质香扑了满面,是纪肖鹤将他拥住了。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抱着他,像哄小孩一样拍他的背。

  余冉捂住脸,泪水浸满掌心,最后因为忍得太厉害,竟然打起了哭嗝,纪肖鹤又哄他喝水。

  “你不要看我。”

  纪肖鹤嗯了声:“我闭上眼了。”

  余冉也不抬头,伸手从副驾的储物箱里拿了纸巾,胡乱往脸上擦。

  “车门储物盒有小支的矿泉水。”

  余冉应了声,从他怀里退出来,拿了矿泉水喝,灌了一瓶也没止住嗝。

  纪肖鹤道:“不要猛灌,含十秒再咽。”

  余冉偷摸瞥了他一眼,纪肖鹤今天穿了件驼色大衣,右侧衣领明显有块颜色稍深的水渍。他对上他的视线,把脸偏过去,又拿起一瓶矿泉水慢慢喝。

  好一会儿才把嗝止住了。

  纪肖鹤这才坐正:“把安全带扣上,你助理说你一天没吃东西,我们去找地方吃晚餐。”

  就找的附近餐馆,鸡汤先上,纪肖鹤给他盛了碗汤,余冉慢慢喝完,才觉得缓过来了点,抬眼,发现他又在看他。

  “再喝一碗。”

  余冉抿嘴:“我喝了好多水。”

  “那吃点鸡肉。”

  砂锅炖的鸡汤,肉质也是软嫩的,并不难咬。

  纪肖鹤吃饭时一贯不爱说话,两人沉默着吃完了,结了账出来,外面天已然黑透。

  坐进车里,纪肖鹤却没有启动车辆的动作。

  余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要谈话的姿态。

  “我母亲来找你了。”

  “嗯。”余冉低低地道,“你父亲没事吧。”

  “没有,放心。”纪肖鹤将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本来是打算过年时候带你去见他们一面,循序渐进,但有人提前替我们挑破窗户纸了。”

  余冉心里堵着:“你妈妈要我们分手。”

  “意料之中,他们劝我不动,只能找你。”纪肖鹤点了头,“看你年纪小,应该好说话。”

  余冉回忆今天上午的谈话:“……她好像被我惹生气了。”

  纪肖鹤笑道:“看来她失策了,小余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他按下车辆启动键:“回家了。”

  包着手伤洗了澡,余冉躺在床上,垂眼看纪肖鹤帮他涂药。

  棉签抚过细小的伤口,带来凉意,并不觉得痛。

  “伤好之前不要让狸奴和旺财碰到伤口。”

  余冉缓慢地点了下头,头发擦着枕套发出沙沙声。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人,这一切都很好地抚慰了余冉。他今天来回奔波,身体和精神都消耗太大,此刻终于平静下来,几乎要睡过去。

  纪肖鹤低声问:“你说什么?”

  困得厉害,话说不清晰:“我不想和你分手。”

  强撑着,思维都有些混乱了。

  “她不记得我生日。”

  纪肖鹤低头,用拇指摩挲他的鬓角:“我记得,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余冉勉力睁开眼,很快又昏昏地阖上了:“我不要和你分手。”

  “不分。”温柔的吻落在他眉心,又落在眼角,“我爱你。”

第31章

  客厅里很安静,电视开着,却是静音,只有画面在动。茶几上置了三杯热茶,这会儿热气也不剩多少,气若游丝地从杯口腾起。

  楼梯传来惶急慌忙的脚步声,地上趴的旺财立刻摇着尾巴起来了,狸奴也从沙发跃下,一猫一狗先后跑向走廊,纪肖鹤抬眼看了眼客厅的挂钟。

  10:08

  他不紧不慢地起身,也往走廊口去。

  “跑那么急做什么。”

  余冉本来正往门厅奔,听见纪肖鹤的声音,立刻刹了脚步:“你今天不上班?我拍摄迟到了!”

  昨天发生的糟心事太多,导致他心神大乱,把来州的拍摄完全忘了,刚刚睁眼看到时间才想起来。

  纪肖鹤斜插着兜立在走廊口,此刻阳光正好,客厅光线充足,连他针织衣上的小绒毛都看得清楚。

  “我帮你请了假,你现在这样怎么拍摄?过来,先吃早餐。”

  “严和很多好点子的,说不准就把这个圆过去了。”余冉指指自己的眼睛,嘴上这么说,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昨晚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在我睡着前。”

  虽然昨晚困得神志模糊,但余冉确信自己睡着前听见了一句很重要的话。

  他走到他面前,环住他的腰:“我听见了,你再重复一遍?”

  纪肖鹤道:“生日快乐。”

  余冉否决:“不是这个。”

  纪肖鹤垂眼看他:“那是什么。”

  余冉盯着他的表情,逐渐蹙起眉:“你没说吗?我明明听见了的。”

  纪肖鹤看上去有些疑惑:“是什么?”

  余冉蹙眉:“我爱你啊。”

  “嗯,我也爱你。”

  看见他的笑意,余冉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刚龇起牙,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声咳。

  那是沉闷的,属于老年男性的咳嗽声。

  余冉一愣,像被火灼到似的松开了环住纪肖鹤的手,他惊慌地盯着他,满眼都是询问。

  纪肖鹤往走廊里跨了一步,从客厅的光线里脱身,握住他的肩,低声道:“不要怕,是我父母。”

  这怎么不怕……也不能说怕,就是,这要如何面对?

  “他们打算今年在虹城过年,会在这里住到年后。”

  余冉沉默,刚想说我搬回去住,被截住了。

  纪肖鹤道:“来,必要的介绍还是要走个流程的。”

  余冉被他牵着没受伤的那只手腕,走入客厅。大概是受他眼神慰勉,余冉也没刚才那么慌张害怕了。

  半围的沙发上坐着两位银发老人,老妇人将手搭在老先生的前胸,似乎在安抚他。

  纪肖鹤简略地给余冉介绍:“这位是我父亲,这位是我母亲。”

  又对沙发上两人道:“虽然二位都认识,但我还是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余冉。”

  余冉小声问好,座上两位老人脸色阴沉沉的,看也不看他们,只盯着电视画面。

  没有多留,余冉被纪肖鹤捎去一墙之隔的餐厅:“阿姨,拿下早餐。”

  阿姨在中厨房内应声:“来啦!”

  余冉拉开椅子坐下,纪肖鹤的手臂搭在他的椅背上,垂着眼看他:“你这称谓,让我和培明同辈了。”

  余冉仰头和他对视,撇嘴:“你妈妈不喜欢我叫她阿姨。”

  纪肖鹤揉他的发顶:“我去隔壁,你先吃。”

  余冉嗯了声。

  他离开不久,隔壁客厅就有了电视声,余冉仔细听了听,是新闻直播,在报道今年的春运。

  春节又近了。

  余冉打开微信,先看到严和的消息,他发了几条来。

  严和:纪哥说你需要休息几天,我想干脆过完年再开拍吧。

  严和:其实我也认为你很有必要休息一段时间。

  严和:我总觉得你入戏之后没出来过,你最近情绪太差了,正好趁休息好好调整一下,年后见。

  有这么明显?

  其实这也是余冉想快点拍完的原因。他总会找些可以让自己快速进入角色/情绪的帮助,希望这种内敛、压抑的角色是他头一回接触,他的痛苦是内心的,恰恰如此,最是难表现。余冉为抓他的情绪,总会逼自己去想从前的事,这无异于自挖伤口。

  虽然想快点拍完,脱离这种状态。但余冉思量,自己最近确实拍不了,球结膜下出血只能自行吸收,起码要一到两周。

  那就,先过个好年吧。

  余冉握着调羹回消息给严和:好的,年后见。

  余冉把未读消息一一看了,该回的回了,看见底下旅行社的消息,问他有没有考虑好要报哪个旅行团,发了几张活动图来,说这几个团适合长辈,现在报有优惠。

  余冉没有点开图片,也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