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总渣
冷着他,不惯着他,甚至不要在他的病房中待够时间。
所有的设想和念头,都在这句话中溃不成军。
裴廷想把人抱回去,又怕牵扯到伤口,只能面无表情道:“出来做什么?”
顾宝觉出裴廷的冷淡态度,酸意从胸口爬上了鼻尖,他要很努力才能不丢人地流泪:“没有啊,就是想喝水。”
裴廷牙关紧咬,眉心皱成死结:“怎么回事!没人在医院陪你吗!”
“你室友呢,你父母没来?!”裴廷这回是真的怒了。
顾宝说来了的,只是他妈照顾了他一晚上,老毛病犯了,去给医生看看,才走没多久,他也刚从床上下来,就是想喝点水。
主要想喝饮料,顾宝没敢跟裴廷说。
裴廷进病房后,外套一脱,袖管一卷,打温水,调整床头角度,把暖水袋装满,裹上一条毛巾,垫在了顾宝输液的那只手下。
输液时手会冷,裴廷在医院外面买的热水袋。临时购入,款式老土,却很温暖。
汤玉美都没想到的事情,裴廷想到了,甚至还有一部解闷的平板。
亏裴廷震怒下,也知道做些准备。
顾宝舒舒服服地窝在病床中,后腰垫了好几个枕头,裴廷问他:“伤口是不是还疼,叫医生给你开点止疼的?”
点开平板,顾宝连接上医院的wifi,带着鼻音说好。
裴廷起身出去,找了护士交代了几句,回来后坐在病床边,抱起手,秋后算账:“为什么瞒着我。”
只可惜他先礼后兵这套,对顾宝不管用,顾宝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货。
顾宝挨在枕头上:“没有瞒着你,你有事,我怕耽误你的事。”
裴廷额心微跳,怒极反笑:“也是,我算你什么人,你顾宝有事,何必通知我。”
顾宝没想到能得来裴廷这样的话,他慌了手脚,平日伶牙俐齿的一人,在裴廷面前只能笨拙的,将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翻来覆去地说。
裴廷眸色更冷,连笑都扯不出来了。他起身,想出去再抽几根烟冷静一下。
顾宝以为他气得想走,竟然不顾自己身子,扑了过去,抱住裴廷的胳膊。
病床旁的水洒了,顾宝手背礼的针跑了,缝合好的伤口更是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顾宝惨叫了声,不知该护床还是按手,或者瞧一眼他的手术刀口。
裴廷被他闹得心胆俱裂,一手把人按住,一手拍下床头的紧急呼叫,抽了床边数张纸巾,按住顾宝出血的手背。
然而没用,血很快滲透了纸张,在雪白上晕出大团的血渍。
裴廷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刚做完手术的人,头晕目眩,极努力才勉强镇定心神,凶了顾宝一句:“别闹了!”
顾宝瞧着裴廷那满头大汗,咬牙切齿的模样,身子在病床上缩成小小一团,哪里敢闹,连话都不敢说。
医生很快过来了,给手背简单止血,换了另一边扎,再检查腹部伤口,没有问题,重新上了次药,换块纱布。
全程裴廷都在旁边,沉着脸,叫医生都不敢在这种环境里继续待着,处理好后,火速撤离。
医生走后,房间里静得让人难以呼吸,裴廷站在病房窗口,望着楼下绿化,顾宝躺在床上,眼睛不离裴廷。
半天,顾宝主动道:“你是我哥,不是随便什么人,我很在乎你。”
裴廷不答,亦不回头,
顾宝:“你说给我上药,结果又把药给了王辉,那你要做的事情肯定很重要。你和喜欢的人约会,要是被我打断了……” 裴廷冷冷地打断他:“所以你就赌气地连手术这种事情,都可以瞒着我?”
赌气?顾宝没想过有这念头。
也许他潜意识里有,现在被裴廷一问,都开始了自我怀疑。他昨日瞒着裴廷,是真的因为懂事,想要体贴裴廷,还是因为赌气。
再往深处想,仿佛有更可怕的念头在等着他。
顾宝摇了摇头:“不是,阑尾炎就是个小手术,我本来今天想跟你说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你看,我现在都能下地走了,能有什么事。”顾宝努力解释。
裴廷:“行,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忙。”在重要的事上,裴廷加重了语气。
顾宝看着裴廷真的要走,抓住了被单,也不叫哥了,大声道:“裴廷!”
裴廷站住了。
顾宝难过又负气道:“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裴廷重新迈步,就要出病房。
顾宝终于没办法了,哑声道:“哥,我错了!”
“我真的很疼,很累,你过来陪陪我。”他盯着裴廷的背影,眼泪都砸在被子上了。
冥冥之中有感觉,裴廷出了这个门,以后真的不会再跟他做朋友。
他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纪图离开他,杨扶风也不理他,现在裴廷同样。
或者本来就是他的问题,是他蠢笨,留不住任何一个朋友。
顾宝垂下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创可贴,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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