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己
说罢,他上了田埂,为仵作让出空间来。
崔云思方才蹲在水田中,他下半身的官袍已湿了大半,泥水浸透了天子所赐的衣料,又顺着衣料的纹理往下坠去,是以,他甫一上田埂,“滴滴答答”的声响便大作起来。
现在日头正盛,田埂干得几乎龟裂,这泥水一落地,便迅速地渗了进去。
崔云思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脏污,低首问正在查看刘阿伯口舌的仵作:“如何?”
仵作仰首,满面震惊地道:“下手之人极是厉害,假若是用刀子割的,刀子若太长,操作难度相对较大,还容易弄出旁的伤口;刀子若短一些,手定然要伸到死者口中,手伸到死者口中便会遮挡到视线,而且还容易撑破死者的嘴唇。但这死者口腔以及面部除少了条舌头外,竟无半点伤口,真真是匪夷所思。”
崔云思吩咐道:“劳你将这死者也解剖了,瞧瞧里头的脏腑可有缺失。”
说罢,他仰首望着远处,暗忖道:这刘阿伯之死与云翎姑娘之死应当有些联系。
一入夜,柳条巷子便热闹了起来,死了个颇有艳名的云翎姑娘,也无法未使得这柳条巷子沉静半刻。
来烟花之地玩乐的人大抵都生性凉薄,前几日还拜倒在云翎姑娘裙下,转眼便与旁的女子调笑作乐。
这云翎姑娘之死甚至还成了恩客与青楼女子、小倌的谈资,供玩乐时咀嚼。
沈已墨同季琢堪堪踏进落云楼,便闻得一女子道:“那云翎想是心气太高,得罪了贵客,才落得这般下场。”
沈已墨瞥眼看去,说话的女子正坐在一满脸横肉的大汉身上,由着大汉伸手抚摸她的胸脯。
她衣衫单薄,衣襟被大汉一折腾便开了大半,浑圆而雪白的胸脯呼之欲出。
也不知是真摸到了她的妙处,还是为讨恩客欢心,那女子伸手抱住大汉脖颈,头埋到大汉肩头,婉转呻/吟起来。
大汉一手抚弄着胸脯,一手探进了女子的裙内,一面逗弄,一面道:“想我付了十金,连云翎的面都见不着,她死得不算无辜。”
女子忍耐着急欲破口而出的呻/吟,答道:“云翎那小贱人哪里懂得客人这一双手的厉害。”
大汉再也忍不得,一把抱起女子,往里间去了。
沈已墨侧首对季琢笑道:“这女子叫得比前日那少年要差上许多。”
此言一出,季琢不由地想到了沈已墨那日说的:“你若是愿意与我欢爱,我定然叫得比那少年好听上千万倍。”
他定了定神,不发一言,面容愈发冷峻,拒人以千里。
沈已墨笑吟吟地道:“季公子,我花钱邀你来逛这落云楼,你想也是初次来青楼玩乐,板着一张脸作甚么?”
此时,在别处招呼客人的徐嬷嬷总算是得了空,她瞧见沈已墨与季琢立在大堂口,着急忙慌地迎了上去,招呼道:“两位公子面生得很,今日大驾光临,是我落云楼的福气,两位公子要甚么样的姑娘?”
她说着,状似无意地扫着沈、季俩人的衣料做工,满意得面上的沟壑又深了些,紧接着击了一掌,扬声道:“有贵客来,姑娘们,还不出来迎客。”
话音堪堪落地,便有六个女子聚了过来,这些女子只有俩人人有些姿色,但无一比得过死去了的云翎姑娘,更无一及得上沈已墨。
沈已墨落了座,由着女子们将他团团围住。
一蓝衣女子虽容貌只能勉强称得上清秀,但胸脯却是形状姣好,她低下身,以柔软的胸脯若有似无地蹭着沈已墨的上臂,语笑嫣然地道:“公子生得这样好,真真令奴家心折。”
沈已墨任由她磨蹭着,仰首笑道:“姑娘谬赞了,姑娘也长得极合我的口味。”
因沈已墨生得精致难得,余下的五个女子自觉容颜远远比之不上,不敢亲近于他,只将他虚虚地围着,见蓝衣女子主动勾引,还道要被他一口拒了,未料这沈已墨竟连蓝衣女子这样平庸的姿色都笑颜夸赞。
蓝衣女子扑到沈已墨怀中,嘤咛一声道:“这位公子既看得上奴家,奴家自当好好伺候公子。”
说罢,她竟张口隔着衣衫舔/弄起沈已墨的腰身。
沈已墨哪里被旁的人这样对待过,因而下意识地推了一把蓝衣女子。
蓝衣女子全神贯注地舔/弄着,毫无防备之下,沈已墨这轻轻一推,便将她推到在地,她直觉得疼得厉害。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被这瞧起来温温柔柔的公子给推倒在地,她委屈地望着沈已墨道:“奴家可是做错了甚么?是奴家伺候得不好么?”
沈已墨一怔,快手将蓝衣女子拉起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方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道:“你伺候得极好,是我一时激动,不小心失了手。”
蓝衣女子听得面色一红,拉了沈已墨的手,垂首道:“公子请随我回房去罢,我定然好好伺候公子。”
“沈已墨。”季琢知晓沈已墨沉溺于情/欲,怕他当真与这蓝衣女子回了房,低低地唤了一声。
季琢虽眉目英俊,但因其冷峻非常,无一个姑娘敢与之亲近,他这一出声,语气里仿若含着霜雪,一时将六个姑娘全数震住了。
被指名道姓的沈已墨却是不惧,反是冲着季琢招手笑道:“季公子,你站着作甚么,来这儿坐罢。”
季琢面无表情地坐了,又唤了一声:“沈已墨。”
沈已墨心知季琢应是提醒他,快些办正事,勿要与姑娘胡乱亲近。
是以,沈已墨先柔声安抚了六个姑娘:“我这友人心肠不坏,只是生性木讷,美人们勿要见怪。”而后,他向小厮要了些时令瓜果以及点心,请姑娘们随意取食,才柔声道:“我听闻那云翎姑娘死得蹊跷,有说是那画春宫图的周锦书干的,也有说那云翎姑娘房中有邪祟。”
云翎姑娘之死本就是落云楼中的谈资,因而沈已墨这一问,无人认为他问得突兀。
蓝衣女子奇道:“我倒是从未听闻过云翎房中有邪祟。”
余下五个女子纷纷附和。
其中身着黄衣的女子道:“我前几日确实在楼中见过周锦书,那周锦书还与我打了照面,但他是不是为云翎画过画像我就不清楚了。”
另一个绿衣女子道:“周锦书的母亲是在楼里做粗活的,周锦书许是来寻他母亲的。”
周锦书的母亲既然在落云楼做粗活,那周锦书纵使未为云翎姑娘画过画像,俩人亦有了交集。
沈已墨取了一块蜜瓜塞到口中,随口问道:“云翎姑娘待周锦书的母亲如何?”
蓝衣女子答道:“云翎待人和善,待他母亲自是不会苛刻。”
紫衣女子思索道:“不过近几日的云翎怪得很,云翎虽生得娇弱,但惯来无甚么病痛,近几日却时常喊心口疼。”
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