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倔强海豹
但其实他刚入圈时,是个特别不会说话的人,当年第一次试镜,就敢和贵为编剧程见渝说“你这个剧本写的不对,你这么年轻,真的是编剧吗?”
程见渝没有生气,但导演接受不了一个新人嚣张跋扈,把他刷下去了,那个时候他刚从北影毕业,租住在帝都地下室,每天在雷剧跑龙套维持生活,冬天地下室里滴水成冰,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也扛不住,他冷的受不了,干脆赖在剧组休息室里吃吃喝喝。
有次,又为一句台词和编剧起了争执,连休息室都没得住了,他拉着上大学时带来的行李箱,坐在影视城台阶上,看着帝都灰蒙蒙的天,万念俱灰,自嘲着自言自语干脆回家开饭店,程见渝就是在这个时刻出现的,一字一句清晰利落解释了他曾经面对剧本的疑惑,然后轻描淡写的问他:“你是要回家当厨子还是要演戏?”
他当机立断选择了第二个。
程见渝开车把他带回《夏末事故》剧组,指着他告诉导演,“就他,我们不换人了。”
钟路年还记得当初劫后余生,热泪盈眶的感觉,程见渝说完上句,回头看着他,认真的劝告,“你演技很好,也很有天赋,但这个圈里,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一样能谅解你,送你一句话,‘君子藏器于身,伺时而动。’。”
一语惊醒梦中人,钟路年这些年,时常拿这句话提醒自己收敛锋芒。当年他一炮而红之后,原以为像程见渝这样的编剧,还会有机会合作,没想到程见渝消沉了五年,再次见面,早已物是人非。
不过很庆幸,程见渝还在写剧本,他也愿意演,不管经纪公司如何反对,他只有一句话,“就他,我们不挑了。”
“见渝,庆祝一下,我们再次合作。”钟路年落座程见渝身旁空位,举起一杯酒。
程见渝和他碰杯,轻轻笑笑,“谢谢你的参演。”
钟路年觉得他太客气了,知恩图报,天经地义,半开玩笑的说:“是我该谢谢你,不然我现在不是坐在这,而是在后厨炒菜。”
“还好你坐在这,不然你看见我,岂不是会往菜里吐口水?”程见渝偏头看着他,不急不缓的说笑。
钟路年第一次见识他的冷幽默,放下手中杯子,“吐口水我不会,我会你菜里放一半虫子。”
程见渝扑哧笑出声,“你够狠的。”
钟路年正要说话,服务员走过来,犹犹豫豫,面色为难的低声说:“钟先生,你的车能不能挪一下,堵住了一位宾客的路。”
钟路年扫了圈中厅,没看见司机,明明记得车停在车位上,怎么会堵了别人的路?
他倒也没多问,站起身笑看程见渝,“我去挪车,一会回来我们好好叙叙旧。”
程见渝轻轻点头,边吃菜,边听舞台上广逸仙导演激情慷慨发言,桌上手机嗡嗡震动,他单手拿起来点开。
[JY]:你和钟路年很熟?
他微怔,诧异抬起头,宴会厅楼上挑空,周围一圈金碧辉煌包厢,江衍和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一起,穿着纯色T恤,套了件宽松运动外套,一手手肘搭在栏杆,居高临下看着他。
程见渝盯着他无可挑剔的脸看了几秒,很是无奈,别过头,专心致志看着舞台上的广逸仙导演。
江衍大步从拐弯的楼梯上跨下来,笔直走到程见渝身旁,剧组的人看见他目瞪口呆,他熟视无睹,拉开方才钟路年的座位,坐了下来。
其实他心里挺不舒服,如果不是和律师团队在这里开会,不会撞见程见渝笑的那么开心,和他分手,甩脱他这个包袱,程见渝真是神清气爽呢。
程见渝不看他,像不认识似的,神情认真专注,仿佛完全被广逸仙导演滔滔不绝的演讲吸引。
和方才与钟路年谈笑风生的模样判若两人,江衍心里更不爽了,这个不爽分为两层,一层是他们在一起五年,从未见到程见渝松弛自得的模样,像日光下的宝石璀璨生光,有种说不出的吸引人,男人骨子里征服欲作祟,这样比他以前乖巧安静的模样更令江衍心动。
第二层是,这样光亮的程见渝已经不属于他了,他属于在场每一个人,唯独不属于江衍。
这两种滋味交织,个中体会,只有他自己明白。
钟路年走回来,发现位置已经被人占了,江衍很熟悉,他客气笑笑,挑了一个稍远位置,“刚那个服务员认错车了,我白跑了一趟。”
程见渝收回目光看向他,“没关系,广导没说重要的事情。”
他没有介绍江衍,钟路年也不太好问,扫一遍餐桌,“我们还有一道海鲜拼盘没有上,这家酒店海鲜做的很不错。”
“上不了了,我让服务员撤了这桌海鲜。”江衍靠着椅子,椅子翘起前脚,一晃一晃,依靠两条长腿稳定平衡,他深深看着程见渝,轻声细语的说:“我们家小渝海鲜过敏,吃不了海鲜的。”
程见渝面不改色,接受他深情注视,视线停在钟路年脸上,“没关系,你们吃你们的,我不扫大家的兴。”
江衍晃动的椅子瞬间停稳,他随着程见渝一同看向钟路年,眼神冷冽,钟路年隐约察觉他们两之间不对劲,干笑几声,“没事,既然你过敏,我们就换道菜。”
江衍缓缓收回利剑似的目光。
程见渝不愿私事打扰工作关系,站起身来,低声淡道:“江衍,你出来一下。”
说完径直走出宴会厅,走廊外有个人烟稀少的空中露台,种上一排排青翠欲滴的竹子,环境优雅静谧。
他腰背靠在栏杆上,微扬起下颚,定定看着江衍,江衍略微一顿,眼神下沉,注视着他,低声问道:“你和钟路年很熟吗?”
大庭广众,对他笑的那么开心。
“我们分手了,没有义务要告诉你。”程见渝干脆利落回答。
江衍怔愣,两手故作放松的抄进口袋,漫不经心的说:“我随口问问而已,今天来是和律师开会,我要帮你收集证据,起诉周觉青和贝信鸿。”
程见渝没什么情绪,眼神平淡,“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用不着你帮我。”
“我不帮你谁还能帮你?”江衍走近他,伸展胳膊将他圈在栏杆之间,冷淡的程见渝,比平时更吸引人,他轻轻嗅着空气里熟悉的洗发水味,“我欠你的,该我还你,你欠我的,你先赊着。”
程见渝直视着他,纠正道:“江衍,我不欠你的。”
江衍比他高半截,微垂下眼看他,避而不答谁欠谁的问题,嗓音如同大提琴弦重压,慢慢的说:“上次跟你回家的那个叫林照吧?西唐的练习生,毛都没长齐,小破孩一个。”
他顿顿,“钟路年是属狐狸的,长袖善舞,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小心他。”
程见渝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起开,淡声说:“这些和你有关系吗?”
“有,娱乐圈里的人很复杂,不适合你。”江衍视线慢慢描绘着他的眉眼。
程见渝听笑了,揭开这层窗户纸,“你是不是觉得我顶着伴侣的名头,和其他人说说笑笑,不搭理你,让你很没面子?你觉得很丢人吗?”
江衍凝视他几秒,眯着眼睛,沉下气,“我不应该觉得丢人?还是你享受到处撩男人的感觉?”
程见渝压着火气,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的说:“我的交际圈,我自己会判断,还有,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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