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季钦
烛茗闷疼了一整天的脑壳在这一刻炸了,然后,豁然开朗。
踏破铁鞋无觅处,他登时尝到这句古语的滋味。
“你说他现在在川西?”烛茗小心求证,但仍带着怀疑的眼神打量顾燃,“不对啊,听说是保密行程,你怎么知道的?”
顾医生镇定如常:“后援会本来想探班,剧组不让。最后和团队商量后把东西寄过去了。”
“你寄的?”
顾医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两下,反手亮给他看:“地址只有三位群管理知道。”
“???”
愣了两秒。
“卧槽站姐?!”他惊呼,“不对,站哥?站兄?"
烛茗驾驶着轮椅向后撤了两步,看顾医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钦佩。
他自己也有几位眼熟的应援站负责人,扛着单反满世界跟着他跑,有时候在寒风里辛苦冻上数小时,也只能换来匆匆一瞥。可是,医生这个职业这么辛苦,尤其是他这种在住院部轮岗值班的,居然还有精力追星?
顾燃被烛茗看得头大。
他收起手机,像是猜到他的疑惑:“我不跑前线,没空的。剪了几个小偲的视频,本来是剪着玩的,后来就被一个大站收编了。”
“……技术人员就是了不起啊。”烛茗嘴上称赞,心里却想,这视频做得是有多好,都能混到大站管理员的地步了?
顾医生显然没有耐心再和他继续唠家常,合上医疗档案,起身,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回病房,抱臂看着他爬上床。
“我说袖手旁观的顾医生啊,我和白偲是过命的哥们,有你这么对待你偶像的朋友吗?”
顾医生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还揶揄他:“早说腿脚已经这么麻利了,分分钟让你出院。受伤时动静怪大的,恢复起来倒挺快。”
现在的粉丝都这么宠辱不惊的吗?
烛茗看着白偲的粉丝心里亲切,语气也变得轻快:“那当然,我有药!没他可能还真不行。”
平时想到蔺遥他就想生闷气,这次难得,难得想起他来,心里是愉悦。
顾燃听他又开始胡说八道,把他的头按回枕头上。半晌,突然问:“你真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烛茗低头整理被子,严严实实盖好,抬眼看他:“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问一下。你助理当时也没在现场,怕他没说明白情况。”顾燃说,“晚上还有晚巡,先回去了,有事按铃。”说罢,插兜离开病房。
轻轻掩上门,顾燃回头瞥了一眼,烛茗正抱着手机和充电宝在床上发呆。
他的伤其实和普通的失足坠落不太一样,不像是失误导致的自由落体造成的结果。顾燃隐约有种感觉,他似乎隐瞒了什么。
病房内,烛茗掂量着手里的充电宝,回想蔺遥耳钉上陡然浮现的USB标志,严肃地抿起嘴。
没有使用说明的产品,只能靠实践来探索功能。
方才听到蒋柏导演的大名,他恍然,蔺遥该是去参演号称“边塞悬疑三部曲”的系列作品了。
这个系列是蒋导近年来的呕心力作,故事置于祖国边疆的大好河山,以探险为主的悬疑情节引人入胜,广受好评。前两部《焉耆》和《雪岭》,从西北古城到东北密林,不仅票房碾压同期,更是凭借着实景拍摄,成为几个省镇高级旅游宣传片的存在。
第三部 《藏红》将目光放在西南藏区,合情合理。
前两部他就很喜欢,上映期一个人偷偷跑去电影院刷了五场,回来被蒋星盼逮住唠叨了很久,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包场给蒋导贡献票房。
“那不一样。”他对蒋星盼说,大张旗鼓地包场总会让他觉得敷衍又商业,他也无心让别人知道他喜欢什么。
没想到的是,第三部 收官之作竟然会是蔺遥出演。
一想到要以忠实影迷身份面对跟自己八字不合的主演,电影还没拍出来,他就已经感到一阵别扭和尴尬。
说来好笑,两家粉丝互相视为对家,多年来打得很凶,他却连蔺遥参演电影的事情都不知道。
还是赵廷升懂他,知道他从不将不喜的人放在心上。
起初,他俩还能在音乐榜上争一争,算是值得尊敬的正经对手;后来两人发展道路大相径庭,蔺遥更是放弃音乐,专注成为实力演员,两人影视作品几乎很少正面对上。外界再怎么对比,都让他觉得刻意又强行。
对于蔺遥,他确实是不在意、不过问、不了解,最多在疲惫的时候看看对方的黑料解闷。要不是有一根陈年旧刺梗在心头,他对蔺遥的怨怕是早就烟消云散。
现在倒好,他成了自己的救命良药,本来的陌路人,突然就成了他的避无可避。
他拿起手机,想看看自己的续命宝究竟什么时候会回复他。
打开却收到了蒋星盼长达千字的道歉请罪小作文。
……他没有生气,也不恼怒,只是有些郁闷。
他的照片都发经纪人手上了,怎么蔺老师还能无动于衷地无视他的消息?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得为了生命健康,认真筹划着和蔺遥见面的事情。
川西算是高原了,冬天的高原,着实不适合他这幅病躯。难道只能去广州了吗?
他家盼盼可真是个人才,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愈发舔狗化,低声下气发消息求见面,甚至还准备千里追妻……不是,千里追命。
太难了。
他给自己改了备注:为自己点蜡。
接着找到很久没有联系的白偲,发了个红包过去。
为自己点蜡:[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