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季钦
“好。”
蔺迩人生二十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幸福。
哥哥开着车,副驾上坐着爱豆,车载音乐里放着爱豆新传来的音频,她紧紧抱着琥珀,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在后座开始激动地打滚。
她虽然和烛茗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但回过神只有羞愤,想把自己掐死。
蔺迩!你一大姑娘的矜持呢!
“到了,自己回还是我送你进去?”蔺遥把车停稳,转头问她。
蔺迩拍了拍琥珀:“放心哥,我不小了,有琥珀在足够,你少露脸就少些风险。”
“等一下,小耳朵。”
“诶!”她听见爱豆在叫她,准备下车的身型立马收回来,坐得笔直,“烛茗哥哥,怎么啦!”
“帮我个忙好不好?”烛茗柔声问。
她疯狂点头,点完头犹豫地问:“我……能帮你什么?”
蔺遥侧目,瞥见烛茗不知道从哪里撕了一堆纸片,捧在手里。
“你凭感觉随机挑几片给我,就算帮到我了。”烛茗转过去,牵起小耳朵的手放在纸片堆里。
小耳朵斟酌着,拿了六片,烛茗接过来,将剩下的纸片收起,抬手拍了拍蔺迩的脑袋:“谢啦,回去路上小心。”
蔺迩云里雾里地下了车,被琥珀牵着一路走回家,心里直纳闷。
她到底帮了爱豆啥啊?
“这是什么?”蔺遥一边倒车,一边向那堆纸片递去一个眼神。
“这个吗?”烛茗正看着小耳朵挑选的纸片,闻言抬头,拿了一片转给他看,“1234567,代表音符,还有升降符号。”
“在写歌?”蔺遥立刻明白过来。
“嗯,找不到好的动机,想碰碰运气。”
烛茗调整了姿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轻轻哼着小耳朵挑出来的音符,试着排列组合出一段旋法,又往上套了几种节奏,定下来了一个意外好听的动机,连忙在手机上记了下来。
“你写歌都这么草率的吗?”
“灵感的最初形态,都是草率。”烛茗毫不客气地说。他灵感正浓,确定旋律后,又立刻敲定主题,在备忘录上疯狂打字,边打边说,“专辑最后一首歌,就当是我送给小耳朵的吧。”
蔺遥有些意外,严肃认真地说:“心意领了。但你别拿她当噱头,也别说是写给粉丝的歌。”
烛茗看蔺遥一脸谨慎,哑然失笑,只好点头答应。
这个人对小耳朵这么无微不至,以后找对象可怎么办才好?
“我有时候会庆幸她看不到。”蔺遥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悄悄看向烛茗,轻声说。
“她所有消息的来源都只能靠听,听你的歌,听我的电视剧,听节目,八卦也是在父亲帮助下才能听娱乐新闻或者视频。”
“热搜的转瞬即逝,网络上的恶言恶语,她都听不到,看不到。”
“所以她才能这么全心全意的喜欢你。”
粉圈的姑娘们常说,“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而蔺迩不是,她不会看脸,也不关注人品,只是透过声音直直看到那声音背后的一颗心。
烛茗扬起嘴角,睨了蔺遥一眼:“你妹妹的眼光比你好,至少她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你可是十年都看不到我的好,被执念蒙蔽内心,啧啧啧。”
“……”说什么大实话?
烛茗看出蔺遥的欲言又止,他猜这些年蔺遥也没机会向任何人倾诉小耳朵的事情,试探性地问:“她是怎么受伤的?”
车身突然抖了一下,蔺遥很快稳住方向盘,他凝视前路,良久才说:“被杀人犯挟持当人质……挣扎时不小心伤到了。”
手里的纸片散落一地,车内一片死寂。
烛茗怔怔地看着蔺遥坚毅的侧脸,说不出话,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会?”
蔺遥的睫羽在眼下映出一片阴翳,坚毅的脸上是结着冰的肃杀。
“那应该是我出道前一年的事情。我母亲以前是刑警,事故那天,她们出任务的地点,离小耳朵的小学很近。”
便衣潜伏着等候恰当的时机,却被小耳朵一声高昂的叫声打草惊蛇。
十岁的女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狡猾的嫌疑人挟持了。
身为刑警的抓捕职责,保护公民的义务,和作为母亲的痛苦,抉择重重砸在母亲身上,电光火石间权衡利弊后,做出了努力两全的行动决定。
可小耳朵却因为惊慌中的奋力挣扎和惊吓,伤到了双眼。
“……她还那么小。”烛茗双唇紧抿,微微颤抖着,喃喃道,“不该是她的错。阿姨呢,阿姨应该很痛苦吧。”
“我从小没有妈妈,但我猜天下母亲没有哪个不会心痛。”
就连梁婉那样刻薄的女人,对自己的儿子也是百依百顺,稍微磕着碰着都心疼得不得了。
蔺遥声音很低,低到烛茗差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他说:“她难受内疚到不敢见我们,从那以后我和小耳朵几乎就很少见过她了。”
书房那张老旧的全家福瞬间浮现在烛茗脑海:“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