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朝夕
祝深抿了口茶,不知道是不是和现在一样沉冷,整天板着一张冰块脸,不爱说话呢。
环顾完四周,祝深突然问钟衡:“你以前见过我吗?”
钟衡拿茶壶冲筷子的手一顿,水流沿着筷子汇聚到了汤碗里,钟衡缓缓抬眼看向祝深。
“又有谁没有见过你呢。”他说。
水溢而出,好在钟衡及时收了手,才不至于弄湿衣服。
祝深一愣,刚要再问,却见阿张已经端着鱼汤上菜了。
奶白色的汤中含着半个鱼头,旁边露出豆腐的几个角,上面漂浮着几点葱花。热气氤氲着鱼汤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阿张送来了汤,人却还没有走,好奇地看着祝深,说了一句霓城话。
钟衡点头,阿张嘀嘀咕咕不知说什么,倒是眼睛越来越弯了,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暧昧地逡巡着。
钟衡又与他说了一句霓城话,阿张哈哈大笑,这才收起八卦的眼神,走去前桌收拾残羹。
阿张走后,祝深忙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隐约觉得两人提到了自己。
钟衡在给祝深舀汤,他一手托着了碗,一手握勺轻轻撇去了汤中浮着的葱花,沉勺舀出了奶白色的鱼汤倒进了碗里,闻言轻道:“没什么。”
祝深极讨厌钟衡这副什么都藏在心里的闷葫芦的样子,干脆也懒得去接那碗汤了,扬起下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告诉你,我迟早会知道的。”
活脱脱一副小霸王的样子,算是久违了。
钟衡将碗放在了他的面前,嘴一勾,是真笑了。
他迟早会知道的么?
钟衡不信。
他若是不说,那么就算日后两人分开了,他也有本事把那些深藏了一整个青春的秘密带进黄土里,不至使祝深为难。
迟早,于他而言不知是迟还是早。
见钟衡发笑,祝深微微有些生气,将碗一推,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祝深这几年对外物都不再那么上心了,可他见到钟衡却总是不经意之间会破功。
他不喜欢钟衡云淡风轻,也不喜欢钟衡沉默寡言。
可这回,钟衡却开口了:“喝下去。”
是说这碗汤。
祝深头一偏,脾气上来了:“我不喝。”
“喝。”
“不喝。”
两人如角力一般僵持良久,却听钟衡轻问:“在闹脾气?”
祝深气笑了,放下筷子:“我闹什么脾气?我只是不喜欢喝鱼汤。”
这话说得就很违心了,祝深从前还是很爱吃鱼的。在中学食堂吃饭时,最常光顾的就是鱼肉的窗口了。
“小拾。”钟衡这样叫他,深邃的眼底似乎汹涌着莫名的海浪,祝深迷茫地看着他,还以为这是滟城。
说好了,只有在滟城,做戏的时候才能叫这个名字。
“瞎叫。”祝深瞥他一眼,却没有制止。
“小拾。”钟衡却没改口,将碗慢慢推到了他的面前:“尝尝吧。”
鬼使神差,祝深低下头捧着碗喝了一口。
鱼汤鲜美,肉质鲜嫩,确实很好喝。
钟衡顺势给他添了半勺饭:“吃完。”
“……”
祝小少爷近几年还没被人强压着吃过饭,刚要反抗,对上钟衡沉沉的目光,心里莫名起了一阵心虚,却道不出原因来。
他只好硬着头皮吃汤泡饭了。
唔,味道还不错。但祝深胃口实在太差了,只得一小口一小口往下咽。
吃完才八点不到,阿张已经准备提前打烊了。他拨开门帘,大风立刻扑面而来,外头的雨倾盆直下。
钟衡抬头看了眼天,问阿张借了一把伞,手机就响了。
是酒店的私人管家询问他们在哪里,是否需要派车来接。可霓城却不比别地,这里城区狭小,水道密密麻麻,多的是车开不进来的地方。而且一旦下雨,城市交通就会瘫上好一阵,水路陆路皆是堵不堪言。
“不用了,暂时有地方去。”钟衡看了祝深一眼,对手机那边道:“明早再来接,地址发你了。”
那边连连道歉,钟衡看着祝深,轻轻说:“没事。”
祝深对上钟衡的目光,总觉得这两个字他应当是对自己说的。
是在……安抚他?
钟衡的安抚都这样冷沉,难怪钟氏人人都怕他了。祝深不禁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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