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朝夕
几个姐姐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说话。
钟衡低声说道:“我去找他。”
五姐意外地看他一眼,九姐还想再阻拦, 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啊你。”
九姐夫却轻轻握住九姐的手, 摇了摇头。
老爷子目光明净,只这么一打量,便隐约看出前因后果来了,只摆摆手说道:“去吧。”
钟衡起身,走了两步, 又回头看看老爷子。
老爷子看出他的顾虑, 和蔼对他笑了笑:“你们俩二人世界去吧, 就不等你们吃晚饭了。”随后又转头对席上的其他人道:“都吃吧,都吃吧。”
钟衡感激地看他一眼, 离开了饭厅。
见五姐还没动筷子,老爷子问她:“小五,怎么了?”
五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当初您执意要让深深和钟衡结婚啊?”
五姐前年才从婚姻的坟墓里爬出来, 解脱得可谓是大彻大悟, 此后每个弟弟妹妹们往里跳,她总少不了规劝一两句的。
在她看来, 自己的弟弟妹妹就是天下第一好,谁都配不上。何况祝深又是他们祝家人人心头的宝贝,越看越觉得钟衡那样闷闷的性子难以降伏住他, 今后免不了成为一对怨偶。
今天本是存着诈祝深的心,想探探他的口风, 劝他及时止损的,可没想到祝深却说他喜欢。
掷地成音, 众姐妹都有些意外。
十几岁的时候,祝深还喜欢天天将那两个字挂在嘴边,可摔过一次跤,伤过一次心,受过一次伤,心里便架起了高墙,再不许别人走进去了。
也正是在今天,五姐才忽然意识到,好像祝深的婚姻,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能喜欢,是好事啊。
即便之后也许还是会摔跤,伤心,受伤,可为着这一刻的喜欢,好像也是值得的。
何况,祝深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被大家捧在手心的小少爷了,他远比他们所有人想象得还要坚强。
老爷子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这处,便问:“你们想知道?”
席上无人不点头。
“那爷爷就和你们讲一讲。”说着便放下了调羹,发出了很清脆的一声响。只听他缓缓开口:“其实爷爷在如意山,见到过阿衡许多回了。”又问:“你们没有印象吗?”
众姐妹摇了摇头。
老爷子叹了口气:“老幺也没有印象。”
祝深自己都不知道,小时候他和发小们一起玩的时候,钟衡就在不远处凝望着他,因他一句“最讨厌私生子了”,钟衡一直都没敢靠近他。
几天后,祝深去L国跟着Moeen学画,直到十五岁才回国。
这期间,钟衡每年过年都会悄悄地来到祝宅门口,却总是失望的。要么是祝深只是匆匆回来几天,专车接专车送,他连看上一眼都不能。要么是祝家阖家上L国过年去了,整个祝宅都空荡荡冷清清的。直到张叔跟老爷子汇报钟家的二少爷总在祝家门口晃悠时,祝老爷子才想起有这么号人物。
不过也没当回事,遂就没叫人赶他走了。
再见到钟衡,是祝深十七岁出国的那次。祝老爷子听说钟衡已经在Y大念书了,和钟家脱离关系,不要钟家一分钱,有骨气得很,确实是让人高看几眼的,却不知他为什么又要回到如意山。
老爷子以为他是在外面过不下去了,来钟家摇尾乞怜寻求庇护的,登时便升了车窗,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失望的,只觉自己看走了眼,原先看好的人也不过如此,便吩咐司机赶快开车走。
钟衡看见了他的车,一路追,一路追,追到半山腰车子才停下。
降下了车窗,老爷子才看见钟衡满头都是血,不由得心一惊,问:“你还好吗?”
钟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请……问……您……”
“慢慢说。”老爷子给他一瓶水。
钟衡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没有接下。他退了两步,做了两个深呼吸,额上被风吹裂的伤口汩汩淌着血,看上去甚是吓人。
老爷子想带他治伤,还没开口,却听钟衡问道:“请问……祝深……在哪?”
很轻的一声,却竭力保持着声线的平稳。
老爷子看着年轻人坚毅又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眼神,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来问祝深行踪的。
一瞬间,往年所有对他的记忆像珠子一样被串起来,老爷子仿佛全然明了了。
可已经晚了,老爷子叹了口气,说祝深要定居L国,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说出“永远”两个字的时候,钟衡眼神好像很受伤,连谢谢也顾不上说,抬起手臂擦了擦眼前滴落着的模糊视线的液体,然后径直跑下了山去,快得就像是一支离弦箭。
祝老爷子被那一次深深地给震撼了。
后来祝深父亲去世那年,祝深短暂地回来过,钟衡却扑了个空。祝老爷子将他请进了门,无端感慨道,你们好像总是阴差阳错?
钟衡第一次没在别人面前掩好自己的情绪,低道,我只想见见他。
祝老爷子看着钟衡失落的神情,不知在想什么,顿了顿,他道,有空过来陪我下下棋吧。
钟衡当时震惊地看着他,眼睛却好像洒满了星光,亮堂堂的。
祝老爷子对孙女们说:“当时我就在想,这样好的孩子,要是是我们老幺的,那该有多好啊。”
姐妹几个,一瞬间眼眶通红。五姐凝望着对面两个空下的位置,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钟衡是在后院找到祝深的。
彼时他垂着脑袋从茶亭走出,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一边走一边看,神情好像很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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