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暮楚
昏黄灯光化成碎星撒入许沉河眼中,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多了几分可怜兮兮。
顾从燃有些心软:“那你再喝一口,要上厕所的话我抱你去。”
许沉河不跟他争执,接过杯子把水喝光了。
后半夜许沉河从刚沉入的梦境中惊醒,他梦到了许久没见过的家人,把他锁在封闭的小房间里不允许出去。房间四处荡浮着诡异的音乐,他捂住耳朵想冲破黑暗,四壁触碰过却找不到一扇透光的门窗。
不知名的力量把他拖出梦境,他满头大汗地挣掉梦魇,整个人在顾从燃的怀里抽了一下,但对方毫无反应。
和梦里的痛苦一比,生理上的疼痛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许沉河移开顾从燃搭在他身上的胳膊,蹑手蹑脚钻出被窝,拢紧衣服转到隔壁的房间趴到床上,连被子也懒得抖开。
这一觉便睡到了翌日中午,生物钟罕见地偷了懒,许沉河半垂着眼看手机上的时间时恍惚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身体比入睡前要暖和,他弯身看看,自己腰上搭了条毛毯,不知顾从燃是否进来过。
撑着床坐起,那个地方好像也没那么疼了,除此之外还多了丝凉凉腻腻的粘稠感,他认得这个感觉,是第一次结束时顾从燃帮他涂过的消炎药膏。
连续忙碌多日,许沉河挺享受这难得的空闲,他转过身仰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用小号刷微博。
慢综艺《无忧舍》官博已公布新一期的嘉宾阵容,除他以外,还有国民女神金语微、高人气唱跳偶像云朝雨、去年热播的选秀节目中夺得第一名佳绩的聂诗诗及兄妹组合夏极星和夏满月。
拍摄地选在南方某郊区的度假村,节目组租了一幢四层别墅供嘉宾居住,拍摄也围绕别墅和周边娱乐场地展开。
慢综艺讲求治愈系画风,内容也比较日常,但为了博眼球,嘉宾的互动细节肯定会放大化。
未免踩雷,许沉河打定主意趁这几天休息把《无忧舍》的前几集都看一遍。刚打开视频软件,房间门就被推开了,许沉河明明没做什么错事,却心虚地把手机倒扣在被面上。
顾从燃杵在门边,手还搭在门把上,定神地看着床上的人。昨夜事后为许沉河洗过澡,他帮许沉河套上的是自己的长袖T恤,图方便下/身就穿了个内裤,当时许沉河也没表示反对。
此刻,许沉河慵懒地靠在床头,两腿支着,毛毯下露出一截大腿,显出几丝色/气来。本人还茫然不知自己无形中散发的诱惑力,直愣愣地看着推门进来的人,说:“顾总。”
“还能坐起来,不疼了?”顾从燃走过来,撑着床沿推开阻挡视线的毛毯。
非性/事进行时,许沉河都觉得谈起那种话题会让他难为情,他抓住顾从燃乱摸的手,道:“好多了,你不是帮我上了药么。”
“亏你睡得挺沉,早上我把你翻来覆去地摆/弄你都没醒。”顾从燃反手扣住许沉河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起床吧,我叫了外卖,到楼下吃。”
许沉河暂时还不太想动,他慢慢挪,扒住顾从燃的背,小声要求:“背我去浴室洗漱。”
顾从燃下午要回公司一趟,吃过饭便要走了,临出门前把许沉河抱回楼上:“无聊的话可以去楼上影院看电影,困的话就睡觉,我会在饭点前回来的。”
许沉河被轻轻放到床上,他勾着顾从燃的脖子,问:“今晚想吃什么?”
同居的这半个多月里,许沉河在外奔波的日子居多,顾从燃念了对方做的饭菜甜品好久,但顾及许沉河行动不便,只好委曲求全:“我去饭店打包回来吧,你就别去厨房折腾了。”
许沉河不置可否,双臂从顾从燃脖子上滑下来:“行,你上班吧。”
顾从燃在许沉河嘴上亲了亲,直起身抻了抻领带,捞起床尾凳上的公文包下楼。院子里响起小车的引擎声,许沉河摸过枕头边的手机,重新点开中午退出了的视频软件。
《无忧舍》每一期时长90分钟,全程跟拍的录制形式,固定嘉宾是主持功底了得的吉柏洋和著名制片人季梓晗。节目看点很多,第一期播出时就创下了9.3分的好成绩。
许沉河窝在床上看了两期,基本摸清了固定嘉宾在节目中的性格,吉柏洋幽默话多,季梓晗则热情有活力。
眼睛盯久了屏幕酸涩,他关了手机靠在床头合上眼打盹,结果歪着头睡了过去,睁开眼时窗外的天空已撕开了红云。
楼上楼下都静悄悄的,许沉河猜测顾从燃还没回家。他揉揉眼,将手机晾在床头柜上充电,慢动作下了床穿上拖鞋,发誓下次顾从燃还敢那么用力就呵斥对方。
走廊和楼道的感应灯应声而开,许沉河摸到三楼,想给玻璃花房的植物浇个水。据说顾从燃并没有多爱花花草草,这一室郁郁葱葱的植物都是江画热爱的,爬满房顶和栅栏的莺萝,色泽鲜艳的藤本月季,吊盆里的情人泪和波士顿蕨,形状各异的多肉,还有一进门就能被惊艳到的各色绣球。
长期居住乡下的关系,许沉河对植物也情有独钟,他抓着小喷壶洒水,累了便坐在米色布艺沙发上歇一歇。
从花房出来,他经过个半掩着门的房间。之前几次上来,这房间都是锁了门的,少有这样半开半合的时候,许沉河好奇心作祟,曲起手指用关节在门板上叩了叩:“顾总?”
门内并没泻出灯光,许沉河将门完全推开,惊讶地发现房间内出奇地空荡,除了几面柜子和一架角落的黑色钢琴,再无多余的家具摆设。
窗开了条缝隙,有凉风吹进来,恶作剧地拂动着悬在钢琴边上的一张纸。地上已经躺了本书了,房间里光线不足,许沉河走近了才注意到这本书便是上次顾从燃翻动多次的《复调音乐教程》。
他弯腰把书捡起来,即将吹落在地的纸张也被他及时按住。纸张边角已泛黄,上面写满了张扬的字迹,“画中焰火”这四个字尤其醒目。
没来得及一扫下面的内容,许沉河就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捧着书捏着纸张回过身,顾从燃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房间门口。
逆光,许沉河看不清顾从燃脸上的表情,他把纸张夹入书中,冲顾从燃扬起笑脸:“回来啦。”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顾从燃大步进来夺走他手中的书,怒火中烧地按着许沉河的胸膛用力一搡,“不该碰的东西别碰,懂不懂礼貌?!”
随着那一推,许沉河的后腰狠狠撞上了身后的钢琴。冷硬的钢琴角戳中腰椎,许沉河疼出了冷汗,无声抽疼时失了辩驳的力气。
“你还碰了什么?”顾从燃护物心切,粗暴地拽开靠着钢琴的许沉河,戴着戒指的左手爱惜地抚上一尘不染的黑白琴键。
许沉河趔趄着扶住墙边的柜子站好,借助窗外的最后一抹夕阳看清了柜子上的相框。
里面的照片是两个穿校服的少年,高个儿的那个挑着吊儿郎当的笑,臂弯里勾着个有美人痣的漂亮男孩。两人靠在白色的足球门旁,身后是红色的塑胶跑道,再远处是教学楼,整幅画面岁月静好。
他和江画确实是像,但远不能比肩相较,他有太多不可企及的地方。
许沉河按着腰站直,脸上浮着若有似无的笑,因两重疼痛的混合而使得说话时声线微抖:“原来你分得清啊。”
在顾从燃还在琢磨他那句话的意思时,许沉河挺直腰板出去了,搬来时就没怎么把行李从箱子里挪出来过,走时也拖了箱子利落离开。
顾从燃追下来在玄关拦住换好鞋子的他,抓着行李箱拉杆不让他出门:“别走。”
“我明天的航班,得回去收拾点东西。”许沉河平静地抢过箱子,到车库摸出钥匙遥控打开后备箱,拎起行李箱放了进去。
顾从燃拽住他胳膊:“我刚刚语气太冲了,我给你道歉。”
“顾总经多见广,应该明白道歉说多了就没意义了。”许沉河甩开顾从燃的手,按下后备箱,绕到主驾驶拉开门钻进车里。
顾从燃掌着车门,心乱如麻道:“你别走,我买好晚餐了,都是你爱吃的,我们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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