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嗜酒吃茶
“嗯,明天就换,这双扔了。”叶书进了卫生间洗手,水声哗啦啦吵耳朵。
“你吃饭了吗?”
“我不是说了吗,吃过了。”叶书从卫生间出来,顺带洗了把脸,水顺着下颌往下滴,看模样还很年轻。
叶知禾十六岁,他今年刚好四十。
“嗯……”又没话了。
叶知禾等了好几晚想要跟叶书说件事,现在却打退堂鼓想着要不然算了不要说了,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心里有点抗拒交谈,设想了很多种谈话的结果,最好和最糟糕的都想一遍,更加抵触了。
叶知禾犹豫片刻,开了个头:“爸。”
“嗯?”叶书已经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弯着腰脱袜子,把袜子随意扔在床边。
叶知禾小的时候,叶书是很讲究这些的,教叶知禾穿过的衣服要扔进洗衣桶,教他怎么用洗衣机洗衣服也教他如何洗自己的袜子,但是却不要他当时洗,只说:“等你长大了不需要爸爸的时候,苗苗再自己来做。”
叶知禾忘了自己当初怎么回答的,他那时候太小了,记不清自己说的话却记得他爸的。
“袜子不是要扔吗?”叶知禾说。
“噢对。”叶书又拿起袜子扔进垃圾桶,“你什么事?”
叶知禾想桌上的饺子该坨了,他手上还拿着他爸打包回来的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呢,一会儿打开看看……脑子里什么都想了一遍,放空了,好像就能稍微安心一些。
叶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还是有点难开口。
“我感受不到信息素。”
终于说出来了。
初三那年暑假就发现的事情,发小问他:“你不要和叶叔说说吗?”
叶知禾还是不记得自己那时候在想什么,好像就是脑袋空空的状态,说:“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不和叶书说,害怕他爸知道后的反应,想到后续万一是让他去医院检查,那太麻烦了。
感受不到有感受不到的好处,不会被谁的信息素吸引从而做些傻事也不会胡乱吸引别人。
叶知禾的初中生涯简单而朴素,初三才开始正式发育,五官张开了个子也高不少,此前都是默默无闻的男生甲乙丙,拍毕业照的时候终于有女孩夸他,是站在纯欣赏的角度夸赞他的长相,对叶知禾本人没半点想法。
向元溪为他分析原因:“可能是你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吧,你知道的咱们这届人都很肤浅,更喜欢信息素好闻的。”
向元溪的信息素是花香,春天开放的花的香气,长得也不差就是个子稍矮些,在班上属于受欢迎的类型。
男女塞情书给他,一半是逗他,另一半是真心。
可惜向元溪脑袋少根筋,统统当做打趣,还念给姚云舟听。念过的第二天,向元溪的桌堂和储物柜就空了,从此再没有一封“恶作剧”的信。
叶知禾当时被班级上的流言搞得有点恐情侣,他根本不喜欢自己的矮子同桌,更想不到自己今后会喜欢什么人,无论男女,无论Alpha还是Beta又或者Omega……如果信息素是个麻烦,那没有正好。
他不管别人是桃子、草莓还是香蕉、芒果,他只要知道自己的同桌是一身汗味就足够了,他不为此心动。
叶知禾拖拖拉拉的性格实在不像只狐狸,更像缓慢攀爬的树懒,懒洋洋地在阳光底下晒自己,要等到即将烤化才慢慢翻另一面。
可现在不同了,他喜欢上一个人,心里动了其他的念头,心情像咕嘟嘟冒泡的肥皂水,吹一个一个脆弱易碎的泡泡,每个泡泡里都藏着一句“喜欢”,生怕别人戳破了,更怕自己先戳破。
他想知道蔺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还想知道自己要是有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
他站在叶书门前,生生把十几秒站成十几分钟。
叶书没他想的那么多,这十几秒里他把叶知禾从上打量到下,回道:“噢。”
叶知禾:“……”
叶书见他这样,又说:“再等等吧,或许分化后就能了。”
叶知禾这次也回:“哦。”
回到餐桌前,手里的餐盒还有余热,他把它放到桌上,看着黏在一起的饺子,心里生出一些荒唐感。
下定决心说起的事,被以这样敷衍的方式解决,叶知禾决定再也不提了。
但是吃过坨了的饺子写完作业躺在床上,叶知禾又有些憋屈,叹口气再叹口气翻身再翻身,硬生生到一点才睡着。
第二天被闹铃叫起来困得找不着北,半阖着眼去洗漱还撞在了卫生间的门上,咣当一声。
叶书被他惊醒了,门打开,问:“怎么了?”
叶知禾在卫生间刷牙,赌气道:“没什么。”嘴巴里有泡沫,口齿不清的,没一点生气的架势,叶书自然听不出他的怨,利索的关门回屋睡觉了。
临走前叶知禾把门关上,这回不向往常那样轻轻地关,而是用了正常的力气。
出了电梯往公交车站走,叶知禾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生气都不敢大力关门,这太怂了,是叶书把他养成这般懂礼貌又软绵绵的性格,转回头来又撒手不管他。
坐车的时候叶知禾还在想,究竟为什么变成这样,自己上小学前叶书都很疼他,玩具衣服一样都少不到他,一心一意扑在他身上,又当爹又当妈的很是辛苦。
但是叶书那时候没有工作,叶知禾后来听叶书给朋友打电话时说,那些年里花的都是当初攒下的钱。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奶娃娃,不工作几年还能好吃好喝供着小孩,应当是掏空了全部积蓄,因此后面才要那么拼命的工作赚钱……
叶知禾想了半天,倒是把自己开解了,不生气了但也不怎么高兴。
这天是周六,没有早读,叶知禾是最早到班上的,在超市买了面包牛奶,这些都没有味道可以在教室吃,陈扬管他们没有王母娘娘那么严。
叶知禾边脱外套边解围巾,两样都没做好把自己缠住了热得够呛。
有人在他身后帮他解围巾,叶知禾转头,只是一眼,心里边那点不高兴就全部化开了,眼睛一弯嘴边延展出笑容,只差甩起尾巴。
蔺深把围巾放到叶知禾的桌上,目光不自在地移开,“这么高兴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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