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泠司
事故调查经过:省略
……
事故性质:经调查认定,该事故是一起由于现场施工人员施某操作不当而引发的责任事故。
因为得到了Omega的安抚,到第二天下午秦深的状况基本稳定下来,好似那个冷酷乖戾的人格只是谢景迟的错觉。
在他处理公事的间隙,疲累不堪的谢景迟随便吃了点东西就靠在他身边听着他敲键盘的声音入睡。
半睡半醒之间,谢景迟感觉到有人进来了,而且是他很熟悉的人,不然他一定会不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秦深轻柔但不容抗拒地挣开他拽着的手,下床去和那个人说话。
“……顺利……”
“谢……她……”
“承诺……应该知道……没问题……”
房门没有关严,外面人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了谢景迟的耳朵里。
他想要听得更清楚一点,可实在是他太疲惫了,没一会又被拉入了更深的睡眠。
“那我走了。”温暖的触感在脸颊上停留了很久,令他分不清这句道别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梦中虚构的,“对不起。”
——可我要的又不是你的道歉。
短暂的不安和惶恐如浮光掠影,在谢景迟的思绪中一闪而过,之后就是无止境的黑暗。
他睡得很沉很熟,是这么多天来都未曾有过的那种,他很早以前就发现了似乎只要在这个人的身边,压力、焦虑还有悲伤都会被延缓。
等他从睡梦中醒来,外面的天早已黑透了,黑沉沉的夜幕压在高楼的顶端,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身处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下意识将手伸到另一边,然而除了凌乱的、早已冷透的床铺以外他什么都没有摸到。
秦深已经走了。认识到这一点让他心里好不容易被填满了的地方又空了下去。
他撑着还有些酸痛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身体很干爽,应该是在睡着的时候被抱去清洗过了。
洗干净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散发着洗涤剂和柔化剂的幽香,他试着套上外衣,柔软的布料擦过胸口某个被使用过度的地方,细微的刺痛让他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托第二性别是Omega的福,就算被这粗暴地对待了也不会有什么事。
去开灯的途中,他不小心将床头柜上放着的杯子碰倒了。
杯子下面压着一张便签,谢景迟拿过来看了看,边缘的部分被水浸湿了,字迹倒还是很清楚。
秦深说他必须要走了,还说他很抱歉。谢景迟呆呆地看了最后一句话老半天,把字条揉成一团扔到一边。
过了会,他还是把字条捡回来,展开摊平,叠好了放进口袋里。
他本来想现在回去,但这个点去退房的话太晚了,外面也不见得多么安全,只好又在酒店待到了早上五点半。
记忆中这两天天气都不是很好,夜里好像下了点小雨,天空中云朵厚重没有太阳,看什么都隔着一层灰扑扑的阴霾,地面深一块浅一块,到处都是潮湿的痕迹。他打车回到自己小小的公寓,不知是低血糖还是没休息好,浑身的力气在进门的一瞬间全部被抽走了。
屋子里的摆设还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他靠在玄关的墙上休憩了一小会,感到稍微好受了一些就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根据日程表,下午要和第二学位论文的指导老师见面,上午暂时没有什么安排,不过他浪费了昨天一整天的时间在床上,没做完的事情需要顺延过来。
他回到卧室,写了会论文,再受不了似的把手机丢到一边倒在了床上,被子上还有残留着另一个人身上那种的信息素,让他的血液像烧着了一样的烫。
每一次秦深来找他都只是工作上的顺便,是的,顺便,顺便到最后好像除了做爱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因为迟早都要分开,少一点快乐可能在分开的时候就不用那么难捱,他曾经以为是这样,后来他发现他错得那样离谱。
他从来不曾奢求秦深会挽留他,因为他很早就知道秦深是一个冷静而理性的人,不会去做一些明知不可能的事情。
秦深有工作,他有学业,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前程负责,但人不是机械,人有各种各样的感情和欲望,他真的只希望秦深给他一点暗示,一点“我希望你留下”的暗示。
学校是秦深为他选的,因为秦深觉得这样最好,机票也是,因为秦深觉得他该早些回去,免得耽误了课程。许多次他半开玩笑地和这个人撒娇说不想走,得到的永远只有沉默和一句轻描淡写的不要任性,甚至他从未在那双眼里寻找到过任何近似于不舍的情绪,就好像他的来或者去都没有办法在这个人的心里留下任何波澜,有没有他同样不重要。
这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那样可笑。
电话响了。同一小组的另一个Beta女生给他打电话,问他论文写得怎么样,能不能按时完成,期间好像有另一个人打电话过来,不过他没心思去接,听着电话铃一直响,麻木地闭上眼睛。
为什么总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感到痛苦?
六月初,谢景迟终于在百忙之中完成了双学位论文的答辩。
此时离拿毕业证和学位证还有二十多天,期间基本上没有别的事情要做,确定完论文最终稿的下午,他搭乘最近的一班航班回到了沄港市。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他要回来的消息,因此也没有人来接机。
接机口外的通道停着好几辆出租车,他拉开其中一辆的车门坐进去,“去水杨街三路欣乐花园。”
不是南安路也不是七文山,他的目的地是远在城市另一头,靠近七环线边缘的一间普通小区。
白日的末梢,单薄如剪纸画的太阳垂落在远处一座座高楼的缝隙中,城市像一个巨大的、封闭的、看不见尽头的环。
六点钟是大部分人下班回家的时间,小区门口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而提着行李箱的谢景迟走在他们当中也并不显得多么起眼。
六栋三单元402,谢景迟按下门铃没过多会,紧闭的楼门就开了。
四楼靠左的那扇防盗门虚掩着,谢景迟推门进去,在厨房里忙碌的人匆匆忙忙跑出来迎接。
“谢先生。”这个男孩子略显惊慌地看着他,“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肤色略深,个头比谢景迟矮,圆脸,矮鼻梁薄嘴唇,耳朵和眼睛都很大,看上去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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