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泠司
谢景迟咽下嘴里的梨,小声说,“快成年了。”从当下开始算的话还有一个月不到。
“时间过得真快,你都快要成年了……不过还是太小了,他到底怎么想的。”
反应过来她究竟指的是哪一件事,谢景迟愣了愣,“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她知道他和秦深的关系?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姓李,是秦家的佣人,从十几年前就一直照顾秦先生的日常起居。”
她可能还说了什么,谢景迟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注意到了她的最后一句话。
秦深今年26,十几年前就是还在上中学的年纪。
那个时候的秦深,是什么样子的呢?
好奇心就如开闸的洪水,决堤之后就再难以堵住。他想说自己一点都不好奇,可他面前的妇人并不怎么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个时候他的话比现在还要少,性格也更加乖戾,不瞒你说,我和管家私底下不止一次在想,他这样要如何找到将来的另一半。不过也难怪,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谢景迟直觉她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然而妇人忽然打住,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
“跟你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她干笑两声,尴尬地把话题扯开,“你到外面等我吧,厨房有油烟,对身体不太好。”
被妇人赶出厨房的谢景迟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从来没有人和他讲过这些事情——蒋喻不会,秦深更不会。
他对于秦深过往的了解仅限于父母早逝,由爷爷秦念川抚养长大,以及是个冷淡却体贴的男人。
凉丝丝的草莓抵着他的嘴唇好一会儿,一点点染上温度。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秦深对他这么好的理由。
失去了父母至亲的人总是会因为相似的经历产生更多的同情心。
今天他却忍不住想得更多,如果江行云还活着的话,秦深会对他这么好吗?
甜腻的汁水在唇齿间迸开,他隐约有点反胃。
比起这些他更想知道如果江行云还活着,他会和谢明耀离婚带自己离开吗?
臆构的幸福就像万花筒,镜筒里一片绚烂的五光十色,拆开只能得到一堆没有任何用处的碎纸屑。小时候他每一天都在想,想得快要疯了,后来他长大了,明白了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就慢慢地不再想了。
学着接受现实远比一次次破灭要好上太多。
第9章
晚宴持续到很晚,秦深回去的路上已经很难看见其他车辆。
快到住宅区,司机熟练地打开远光灯,值夜的安保看到后便立刻抬起升降杆放行。
驶过一丛丛在月光下盛开的植物,司机把车停在楼下,几分钟后再度离去。
秦深一个人上楼,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
搬出来以后他始终一人独居,即使有从老宅跟来的佣人也每天九点左右就离开。
玄关的壁灯是亮着的,昏黄的灯光自头顶柔和地洒落,营造出一种朦胧温馨的氛围。
他愣怔了一瞬才想起家里不止他一个人,所以灯是谁留的不言而喻。
回房间的路需要经过客厅,他刚走了两步,忽然有人从沙发上坐起来叫住了他。
“你回来了啊。”
秦深打开顶灯,谢景迟像不适应强光似的眯了下眼睛。
他应该洗完澡没多久,整个人就像一副泡过水的工笔画,湿漉漉的潮气将那些艳丽的颜色洇散开来。
坐着的姿势导致谢景迟必须仰头才能够和他对视,这样的动作叫秦深意外看见他睫毛上挂着的水珠。
谢景迟很快地眨了下眼睛,那有些让秦深分神的水珠便看不见了。
洗完澡不擦干是个坏习惯,如果有机会的话需要纠正。
“怎么不回房间去睡?”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没有一点动摇。
“白天睡太多了,晚上反而睡不着。”谢景迟垂下眼睛,轻声说着在秦深听来很荒谬的理由,“而且李阿姨给你留了夜宵,在厨房里,她嘱托我一定要看着你吃完,不然的话……”
他穿着一套对当前室温来说未免有点太薄了的白色睡衣,外面披着一件深色的厚外套,睡衣的领口开得有点大,锁骨乃至小半的胸膛都露在外面。
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毫无瑕疵的冷调白,像一整块的玉石,甚至能看到底下青紫色的血管。
秦深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可即使不去看,谢景迟身上那股甜丝丝的气味还是不断地往他的鼻子里钻。
自己的沐浴乳和一点被苦杏仁味中和过的信息素,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很好闻的、引人遐想的幽香。
从看到谢景迟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Omega有一张过于漂亮的脸孔。
但是太小了,十五岁,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没有发育完全。他不是变态,对小孩子没有一点兴趣,所以哪怕有婚约,也从未真正的把他当做结婚对象来看待。
直到昨天夜里,他才猛然意识到谢景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
十八岁的谢景迟,在向成年人蜕变的同时又保留着少年感的稚气和天真,二者之间并不泾渭分明。
单纯、漂亮且听话,符合绝大多数性格强势的Alpha对于伴侣的一切幻想。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秦深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地想。
“不然也不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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