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泠司
过了一会,谢景迟又露出有几分为难的、害羞的神色,仿佛接下来要说的是一句令他极其感到羞耻的话。
“蒋喻,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如果太麻烦的话就算了。”
离开酒店后蒋喻没有立刻回家。
那天他带谢景迟离开时实在太晚,所以酒店离秦深住的地方不是很远,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电梯停在二十四楼,他用管家留下的备用钥匙开门,脱掉了外面的鞋子,小心翼翼地进到屋子里。
客厅空荡荡的,更深处起居室的灯也是黯的,整栋屋子都笼罩在静默与黑暗之中,恍若安眠。
“你来了。”
骤然听到有人说话,饶是胆大如蒋喻也差点吓得把手里的钥匙掉到地板上。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摸墙上的开关。
“别开灯。”
易感期的Alpha对外界环境的感知会被无限扩大,平时恰到好处的光照在这种时候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的焦虑易怒。
“抱歉。”
反应过来这点的蒋喻拿出手机给自己照明,屏幕上他和秦深的对话还停留在十分多种前的那句“你可以过来”。
借着手机白惨惨的荧光,他看清了秦深的样子——秦深的眼睛闭着,像是很疲倦的样子,身上的衬衣略有一些皱,袖口卷起来,露出半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像是意识到他正在看自己,秦深睁开眼睛。虽说依旧没什么表情,可相较于往日的厌倦疏离,他此刻的神情中充满了尖锐的攻击性。
他的瞳色是没有瑕疵的深黑,眼神专注到近乎残忍,像捕猎中的野兽,正在不露声色地打量猎物的弱点。
蒋喻对上他的视线,一阵寒意顺着脊柱缓缓向上攀爬,沉甸甸地挤压着他的心脏,让他周身的空气变得稀薄。
Beta无法感知信息素的存在,却能够对直白的危险做出反应。
在失控之前,秦深挪开视线,“抱歉,这种时候我没法很好地控制本能。”
攥着蒋喻心脏的拳头松开了,他忍不住倒退一步,“没有,是我冒犯了。”
对于易感期Alpha来说,除了心仪的Omega,其余人的靠近均会被视为需要驱逐的威胁。
深知此地不宜久留,蒋喻打算早点办完谢景迟委托的事情离去,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闻到了一种飘忽不定的、雪一样典雅的香气。
他拿手机的手稍微照了照便发现了香气的来源:浅色的玻璃花瓶里插着他叫不上名字的漂亮花束,花瓣的边缘有点蔫了,不过还是很漂亮。
“……花?”
那天夜里兵荒马乱,他的脑子里被许多杂乱的事情填满了,并没有注意到这种小细节。
他记得秦深并不是会在家中摆放鲜花的浪漫主义者,那么就剩下一种可能……
“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谢景迟买的。”
秦深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噢,挺好看的。”
蒋喻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花瓣。很柔软,像丝绒一样,他收回手,没有太过多地触碰这脆弱的生物。
“我也觉得……很好看。”
蒋喻愣了下,不过没有细究背后的含义,只当做是一句普通的夸奖。
“我过来帮谢景迟拿点东西……”蒋喻推开客房的门,目光转了一圈后停留在某一点上,“他说就放在床头……啊,找到了。”
毛几乎掉秃了的水獭玩偶,就这么大喇喇地摆在素色枕头边上。
蒋喻过去把它拿在手里,拿起来的时候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鉴于它是在秃得太厉害,细长的身体也有点变形了,蒋喻实在没法昧着良心夸一句可爱。
硬要说的话这个玩具甚至可以称得上丑陋,蒋喻搞不懂谢景迟到底看中它什么。
“他让你拿这个?”
回去的路上还要经过起居室,秦深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发问。
蒋喻觉得秦深大概是有和自己同样的疑问。
“他说没有这个的话晚上睡不好觉。”他选择用谢景迟的原话来回答。
“是吗?所以你就特地跑了一趟?”
说起这件事,蒋喻笑了下,“您不是让我尽可能满足他的需求吗?”
最开始收到这样的指令他还忐忑了很长时间,生怕这个跟自家老板订婚的少年是很娇纵任性的性格,结果他却很吃惊。
这么久以来,这竟然是谢景迟对他提出的最出格的要求。
对于谢景迟来说,委托未婚夫的助理为自己取一样东西就已经是他的极限。
秦深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他今天怎么样?”
“他今天考试,不过好像考得不是很好。”
就像过去一样,蒋喻简单和秦深说了下自己和谢景迟相处的细节。
秦深还是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回应,然而他有种直觉,面前的人其实是很喜欢听到这些事情的。
“可能我这么说有点奇怪,我给他讲题,他不像是听不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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